既沒積分也沒等級,這個破地方她待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對不起,我還有事兒先下了。」許一零知會了真紅一聲,在窮帶來的絕望的退出了無盡衍間,剛想繼續講解的真紅突然從半空中跌落,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四周。
「怎麼突然退出呢,看來沒有小費了……衍間的嚮導生活真難,害。」
真紅扇扇翅膀,小小的身軀搖搖擺擺的和人們共同在衍間行走着。
……
許一零再睜眼又回到了旅店,控制木偶第二人擺了個仰望天花板思考人生的姿勢,沉浸了好一會兒,許一零才打起精神,試用道具默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驚喜。
可她思來想去沒有想明白這根鋼筆是怎麼用的,書寫儀式?她又不知道儀式代表的是什麼。
隨便擺弄了默幾下後,許一零用它畫了個小豬,畫出的卡通小豬順應許一零內心的想法,筆墨由黑變得粉紅。
靜等了一會兒,小豬亮了下,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許一零隻能將這隻看起來很高級的鋼筆扔進系統背包吃灰,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宛安的身份證明這個世界任務獎勵,她一將身份證明取出,紙張就不循常理的自燃了。
當整張證明消失,它之前存在的地方浮現出字,系統的聲音再次出現:
「恭喜玩家許一零觸發支線任務,獲得終局獎勵雙倍加成。」
「支線燈開啟,剪影:未知的來客們無止境的奔波向未知的前路,永遠困於希望左右,困在迷途內外。這個世界和故土一樣,沒有緣由的降下災難,卻又留我們苟延殘喘。」
「任務進行一階段,抉擇。你將站在哪一方?守護者/掠奪者。」
「提示:孽種,警部。」
浮空的字消失後,播報又重複了一遍才歸於平靜。許一零一聽抉擇本來以為會直接給選項讓自己選,但是她自己居然無法再查看這個支線任務了,只是系統頁面多出了無法點擊的四角星星。
「抉擇?關於孽種和警部……欸,什麼頭緒都沒有嘛。」許一零唉聲嘆氣的。她驀然看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死機了的魘,靜靜欣賞着他背部衣服無法掩映住的弧線,不得不說非常養眼。
本體是條黑龍,性格很不錯。表面上冷淡,但卻是個心思單純且直來直往的傢伙,不然之前也不會聽許一零的話行動。
正常來講,在殘損狀態下遇見未知敵人,最先保證的應當是不暴露自己快速離開。而這傢伙在和許一零初遇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就要對她動手,也多虧遇見了她這個菜雞,不然來個戰力高點的就要吃虧。
在許一零表露出無害和善意後,魘竟然還真的選擇了幫助她,簡直是個……大傻子,這已經是許一零想到的比較委婉的形容了。
也不知道怎麼活到現在的。
就因為戰力高?
現在她在遊戲裏沒有新手保護的話,挨黑龍一尾巴就得成瀕危,果然絕對的實力碾壓一切陰謀詭計。
許一零轉過頭來盯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擦着。她要回徹斯特那個身體裏去了,以防出現什麼狀況。
「我要先離開一陣子,這個身體會變成木偶。我們要不再去買個手機?不然沒辦法聯繫。」聞言魘終於動了幾下,一抬手扔給了許一零一塊金屬硬幣,「用這個聯繫。」
許一零按了下硬幣,中央便緩緩凹陷下去,邊緣成了圓環狀,聽筒光標在圓環上顯現出來。如果這時候說話,黑龍就能聽到。她獲悉了用法後便將硬幣扔進系統背包,這樣在徹斯特那裏也能取出。
「東西不錯,我收下了。」
「我可能會出去找能源,如果有事情提前說。」魘繼續躺在床上,他顯然沒打算立即出發,而是像正常人類一樣在勞碌了許久後選擇先睡個好覺。
能源?可不太像是個好找的東西。許一零沒再打擾魘,讓意識重新回到了徹斯特體內。
視野經過了兩三秒的模糊。
已經是徹斯特身份的許一零緩緩睜開眼睛,又想起了之前輪船上的那個小男孩,也就是這個身份的小時候。
現實沒給他感嘆的時間,徹斯特忽然發現自己根本不在原來的房間裏!!自己正戴着呼吸機,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手腕腳腕被固定住,沒辦法大幅度的活。
他掙扎了兩下,旁邊就有儀器開始不斷地響,手術燈就垂在他面前不遠。身穿白色實驗服的人來來往往,雜音和某些聽不太清的交流聲接連入耳。
徹斯特本來以為自己是被抬進了手術室,但目光艱難的瞄向自己手部後,他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固定手腕的裝置怎麼跟當初固定伊的這麼像?
不妙。
「什麼時候可以進行交接?你們都研究二十年了,王首到底能不能救回來。」
「稍安勿躁。我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畢竟他已經是最後一位有王室血統的人了。」
「他醒了?」
「比預計中的早。」
問話的是一位一身西裝的中年人,服飾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格外醒目。徹斯特目光上移,看見了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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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怪異的記憶衝進了他渾渾噩噩的大腦,提醒徹斯特那應該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兄弟,艾爾肯尼,他是索依蘭爾家族企業的第一繼承人,從來只在名利場遊走。
想要仔細回憶關於這人的細節,得到又是一片空白,仿佛這具身體的大腦不支持他自動檢索信息,只能感受到一陣本能的厭惡,也許原主並不喜歡這位繼承人。
他是怎麼被抓到這裏來的?為什麼?難道最後一個有王室血統的人是徹斯特?
從兩人對話里,只能猜出他被抓跟當初遊輪上那位王首有關係,但是,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輪船出事的時候徹斯特還是個孩子。
就是把海里的魚都撈上來判刑,都比抓一個他靠譜。不忿也只能是不忿,徹斯特目前的處境和罐頭裏的沙丁魚沒有區別,開罐即食。
在他意識慢慢清醒後,周圍的人就把他推向了另一個房間,過程中不再談論任何關於徹斯特的事情。藉此徹斯特看到了另一番景象,他在一個寬闊的地下建築內部。
全部以鋼鐵鑄造的某種基地里,分隔出了大大小小的區域,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窺探其中的景象,甚至聲音也鮮少能聽見。一扇扇緊閉的大門均勻分佈在鋼鐵建築中,面積匪夷所思,甚至不像是給人類通過用的,沒有人需要一扇八米高的門。
電梯連接着各處高低不等的分區,將看上去極為渺小的人送往指定位置,這就讓那些門的設置更為不合理,人都通過電梯在各個區域流動,那麼這麼大的門是給誰建的?
躺在可移動床上的徹斯特安靜旁觀着周圍的景象,隨着被推出去的距離越來越遠,視野愈發變化,展露出唯一一個透明可見的地下區域。
那裏束縛着一隻令人震撼的生物。
和海靈圖騰一模一樣的生物,被層層疊疊的鋼架禁錮在最里側,這也和玩家們在輪船之下所見的海靈完全一致!
難道納爾雅王室信仰的海靈真的存在不成?還被人囚禁在這裏?難道是當初通過那艘遊輪抓上來的?一直在這裏放了二十年?
不太對啊,真這麼簡單還抓徹斯特幹什麼。
形似海靈的生物在沉眠中,周圍無人敢於打擾,徹斯特也只是遠遠的看了幾眼,很快就被推向了另一個方向。
……
潔白但毫無生氣的燈光灑落,照亮了一個不大的房間,裏面有各式各樣的生活用品,電視正播報着來自荒郊的通緝犯。
沒有窗戶,空空如也的牆壁,乾淨的過分的居室,牆壁之外是如機械般運行的鋼鐵建築。
徹斯特被安置在了這裏,或許說是囚禁在這裏更為合適。每隔一個半個小時就會有人來檢查他的身體狀況,而所有人都不會對徹斯特說半句話,也不會回應徹斯特的任何問題。
簡直是媲美小白鼠的待遇。
「徹斯特?」就在徹斯特思考怎麼溜出去的時候,一位長發微卷的女士緩緩走了進來,還帶了些甜品。她身上的工作證寫了她的名字:黛妮卡·阿麗亞。
她難道和原主認識?
現在主導徹斯特身軀的可是許一零的靈魂,這要是和熟人會面,一個不注意就容易讓人看出異常。
「000,這個世界不給身份記憶的嗎?被發現了怎麼辦?」
「經過多次意識躍遷後,您的狀態不適合記憶接收,未避免出現記憶紊亂,記憶讀取將待狀態穩定後逐步進行。請保持休息,切勿過度勞累。」
徹斯特系統面板上還浮現了一個紅色的狀態條,什麼時候狀態條消失,就算恢復了穩定狀態,可以一步步接收原主的記憶。
「若被發現玩家身份,不會進行任何懲罰,但若因此引起任何遊戲難度變化,系統概不負責。」
「沒有懲罰就行。」徹斯特心不在焉的想着。
他躺在床上,背對着黛妮卡,假裝自己又進入了良好的睡眠狀態。而黛妮卡把甜品放到了桌面上,輕輕坐在了床頭,溫柔的自言自語:
「你要保護好自己,我選錯了。」
「找人洗胃。」
「出去後一直靠左,靠左,才能離開。」
「你還在想我嗎?我也很想你。」
她的言語混亂,上句不接下句,說的內容雲裏霧裏。
本來徹斯特想問問詳細的情況,因為從這兩句話來看,黛妮卡應該是想要幫助他逃走。可就在他剛想感謝這位天降大好人的時候,黛妮卡按着自己的腦袋撞在了尖銳的桌角上,傳來了清脆的骨折聲。
徹斯特剛轉過來的腦袋,又默默轉了回去。
這究竟什麼情況!!
桌角戳爆了眼眶,甚至穿進了大腦,血絲絲拉拉的流成片。複雜而詭異的花紋從手往上蠕動,連帶着肌肉都反常的拱起。
這麼嚴重的傷,黛妮卡卻活動自如,直起身子來到了徹斯特面前,捏住了他的肩膀強行把他帶了起來。
絲毫不在乎徹斯特滿臉你誰我不認識你的表情。
她半張臉血肉模糊,依然能夠把徹斯特的肩膀捏的生疼,僅剩的一隻眼睛盯着徹斯特的雙目,口中吐字清晰,甚至比剛才有條理的多,「我剛剛一定是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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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徹斯特,如果你不配合實驗,一切就功虧一簣了,不要想着逃走,留在這,我們就有機會報仇了好嗎?以前那些強迫我們的人都會被按進地獄。」
「一定別想着逃,你也逃不出去的。即使逃走,我們也會把你抓回來,到那時候你的待遇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不是,大姐,你是有什麼毛病嗎,先瘋狂暗示他逃,現在又威脅他別逃,精神分裂怎麼不去精神病院?徹斯特表面不情不願,內心反抗激烈。
他看向黛妮卡手臂上瘮人的紋路,竟然很像某種儀式,就是畫在了人的皮膚上。怪不得撞得這麼狠還能活,估計也跟她手臂上的紋路有關係。
從頭到尾徹斯特都是一言不發,默默看着面前的黛妮卡,心中思索起先前艾爾肯尼和研究人員的短暫對話,以及那個匆匆結束的副本。
海靈生物出現在這裏,也許不是巧合。
之前徹斯特的兄弟艾爾肯尼提到了救助王首,有王首這個稱呼的,只有當初那艘遊輪上的納爾雅王首。
就是那個傢伙啟動了目的未知的儀式,讓輪船上的納爾雅貴族幾乎全部死亡。
還有部分貴族不知道因何原由被囚禁在了第二艘輪船上,成為了血腥儀式的一部分,更加生不如死。
現在,這樣一位冷酷的王首似乎得了什麼「病」,根據艾爾肯尼的話推斷,他得「病」也是在二十年前,剛好和海靈死地副本的時間線相接續。
他病後,需要用一個有納爾雅血統的人去救,這個人就是徹斯特。於是他就變成了一隻藥用小白兔被關在這個房間圈養,等到「萬無一失」再殺。
納爾雅血統。
輪船上,被儀式獻祭的人也全部是擁有納爾雅血統的貴族。
這中間有什麼聯繫?
「徹斯特,你還愛我嗎?」
「?」
這一句給徹斯特的大腦幹宕機了。
黛妮卡含情脈脈的捧住徹斯特的腦袋,這個角度徹斯特還能看見她深情的血管骨頭和被桌角劃爛的肉。
這個問題似乎更嚴肅更有挑戰性。
於是徹斯特禮貌的回應,「不。」黛妮卡表情僵直一瞬後,徹斯特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怎麼會不愛你。」
「所以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逃跑的。就算這裏炸了,我也會留在這裏。」她剛剛都說了出口是一直向左轉的盡頭,不支開別人恐怕不太方便開溜。
微笑浮現在黛妮卡僵硬的面容上,她輕輕撫摸了下徹斯特的髮絲。皮開肉綻的左眼眶裏,忽然滴下了血,不斷的滴血,連床單都被染紅。
「好。」黛妮卡將額頭抵在徹斯特的肩膀下,一根根長發組成了絲狀的波浪,安靜的垂於腦後,也有幾縷稍稍鼓起。
髮絲的縫隙被徹斯特用手指勾開,他偶然發現,那幾縷翹起來的長髮下面,有幾顆灰黑的痘藏在頭皮里。
不,不是痘,隨着長發的撩開,徹斯特看見了一張臉!這臉長在黛妮卡的後腦!
萎縮的黑灰皮膚,藏在優美的長髮中,黑皮組成的人臉的一張嘴沒有唇,卻有尖銳的牙,它狠狠咬了徹斯特的手指一口,鮮血直流。
還不斷的一張一合。
徹斯特猛的縮回手指,震驚間,又看向了這只不斷張合的嘴。它想表達什麼?這個口型,不?鋪?路?帕?跑?
難道是,在說跑?
很快黛妮卡虎軀一震,把自己頭髮整理好,表情很是鎮定,「嚇到你了吧,你知道的,這是些不可避免是後遺症。」
對於黛妮卡,腦袋後面有張臉居然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很快她就若無其事的離開了。留下徹斯特孤零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還有床單上,由他手指的血組成的字跡——
「不要管她,快跑,她不是黛妮卡,我也不是,向左。我愛你。黛妮卡留。」
徹斯特將床面上不知何時出現的血跡抹掉,然後呆呆坐在了床邊。不知道黛妮卡究竟是因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副半人半鬼還精神分裂的模樣。
即使一直向左真的有出口,在外面守衛森嚴的情況下,他也很難出去,這點黛妮卡難道不知曉嗎?
除非能夠引動什麼騷亂,不過憑藉這樣一副比木偶還羸弱的身體,徹斯特能夠製造出什麼亂子?
對了,還有中央系統。
思來想去,他躺在床上打開了目前他能夠應用的系統分區。
在大世界遊戲玩法中,穿插着各種的主線、支線、副本還有各種小任務點,和現實的手遊類似,只不過更加真實。
所有玩家都能夠使用系統平面商城,每個大世界的平面商城又各不相同,裏面的商品完全根據大世界的屬性進行設置。
平面商城又分三個區域,一個是不限制數量購入的物資區,主要售賣大世界內部的各類普通消耗品,雖然不限制數量,但裏面的定價卻是依照玩家積分的百分比定價,比如一件商品標明百分之十,你有一千積分就要付出一百積分,有一百積分就要付出十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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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有意思的是,當你的積分低於水平線,你是沒有辦法購買平面商城第一區域的物品的。所以第一個區域裏,越土豪的人虧的越多,窮的如許一零這樣的也占不了便宜。
第二區域,與第一區域售賣的物品完全不同,出現的物品都是道具。最前列的一排全然標明屬性以及使用方式以及注意事項,但第二排只有立體圖展示,什麼介紹都沒有,屬於買完之後具體怎麼樣看命的。
並且所有第二區域的道具,只有一件,要是有一個玩家買走就會變為售空,而且這個買走,只有積分是行不通的,每一個物品都有購買限制,比如完成第幾支線,或者上交某些大世界特殊物品,甚至是要求通關專屬的副本。
第三區域,目前許一零還沒有解鎖,但從系統介紹上可以看出,這部分的商品只能用某些專屬積分兌換,普通積分是無法在其中使用的。
很快,徹斯特總結出了共同點,那就是系統商城的三個區,他一個能用的都沒有!
過。
看下一個系統內容。
於是徹斯特用系統專心致志的看了一部玩家主演的喜劇片。
本來他打算樂樂呵呵看到結局,但中間被實驗人員抓出來扎了幾針,頓時悲天憫人起來,收起喜劇片,發誓要馬上逃離這個非法扎人的罪大惡極之地。
「嗯?奇怪……怎麼突然這麼暈……」可憐的徹斯特憤慨沒多久,就渾身無力的倒在了床頭,無助的凝視天花板上的吊頂。
室內根本沒有風,吊頂卻在徹斯特的注視下開始了搖晃,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融化,融化成了金紅黑相間的染色盤。
色彩從染色盤上低落,紛紛揚揚變成了雨水,在周圍畫出了一片大海,流動的光變成了水波,水波里鑽出一隻月亮。
還有血,有海靈,有他自己,有徹斯特自己的面容,組成了海里飄蕩的幽靈,圍着一艘輪船嚎叫。
萬花筒般的畫面不停歇的閃爍,中間還會蹦出兩三段模糊圖像,至於圖像的內容……遊輪,遊輪,還是遊輪,那艘貴族們遭受了滅頂之災的遊輪,如過場動畫般在一片片對稱的光里。
有一瞬間,徹斯特以為自己變成了有複眼的蒼蠅,但饒是蒼蠅眼中的世界也不會如此瘋狂且割裂。
「什麼情況!」他揮舞手臂,試圖拍散印象組成的幻覺,胃部的抽痛隨他的動作而愈加的強烈。一陣陣如觸電般的感覺襲來,徹斯特發覺可能是剛剛給他打的針有問題,這是想殺了他嗎?
不對……
他為什麼摸到了人的頭顱?為什麼身底下的床變得如土地般堅硬?徹斯特轉而捂住自己的腦袋,眼睛,但是無濟於事,幻覺依舊閃爍。
他看不清周圍了,只有無數的碎片般的抽象幻覺,看不清,於是他更不知道自己的觸覺是否真實,這是個恐怖的經歷。
激烈翻滾着的視野令人目眩,閉眼也無法逃脫其束縛。很快徹斯特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身子猛的朝下,把頭磕在了不知道什麼地方。
黛妮卡之前通過磕自己腦袋讓自己清醒,那他也東施效顰一下,萬一能行呢。
「疼疼疼疼!完了,沒撞成黛妮卡那樣吧,我還想多活一會兒。」徹斯特嚎完,又撞了一下,在第三下撞擊後,幻覺消失了。
留下的是頭破血流的大腦袋。
他抹了把自己臉上的血,真實的視線回歸,徹斯特卻完全笑不出來。因為,他的手邊真的有一個骷髏頭,身子底下確實是片土地,之前的手感和體感不是假的。
在幻覺出現後,徹斯特就從一個密閉的房間,來到了別處,過程僅僅五秒,跨越的距離不可估量。
這是一處洞穴,最中央屹立着海靈的雕塑,雕塑石頭散發着熒光,將洞穴照亮。
雕塑腳下是灘血水,再往外是無數被血絲連接着的人,他們的軀體已經徹底乾枯,但肢體還在以極為緩慢的方式移動。
這些在邊緣像是屍體般的人,竟然還活着,隨着他們運動,血水處浮現出了一張張人的面容。
它們如魚換氣一般,爭相的露出水面又下沉。徹斯特站在屍體堆里,觀察着這些屍體的服飾,雖然衣服已經被侵蝕的不成樣子,但還是可以看出禮服的雛形。
貴族禮服。
「徹斯特·索依蘭爾。」一具屍體念出了他的名字,緊接着是另一具,聲音在洞穴里此起彼伏。
咔!一個腦袋滾落,那是被徹斯特一腳踹下來的,「別隨便叫人全名,很沒禮貌。」
所有喊他名字的聲音沉默了半分,徹斯特緊接着揪下來了塊旁邊活死人身上的爛布,擦了擦自己鞋上的血。
「再叫我,我就把你們挨個踹一遍。」徹斯特保持着他最開始的朝向,轉頭向左看去,洞穴牆壁上刻畫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這些紋路又各自組成了四個不同的圖案。
洞穴牆壁上畫的應該是幾種儀式。
通過之前的副本,徹斯特可以猜出,在01382,儀式是個有特定指示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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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的就是這些由特殊紋路組成的固定圖形、如鬼畫符般的存在。其詭異不只有表面,還有匪夷所思的功能,比如召喚出像是勒可那樣的詭物,又或者是獻祭滿船的貴族。
現實的儀式可不會有這種超自然的效果。
從他現在的位置直線向左,是最大的一個儀式圖紋,凌亂的線條組成了個實心圓。
一直向左。
徹斯特回憶起黛妮卡優秀的精神狀態。
牆壁上的幾個不同儀式,效果分別是什麼呢?他之前出現幻覺後進入這處古怪的洞穴,是否也與儀式有關?
他依舊一步沒有動彈,反而蹲在了原地,檢查滿是破碎衣物的地面,他用腳尖扒拉開碎布與灰塵,被掩蓋已久的地面露出了其原本的樣貌。
在徹斯特腳下,也有儀式圖案。
假設黛妮卡的提示與這裏有關,她既然能夠提示他向左,肯定也來過這裏,並且知曉每次進入這裏的位置都是相同的,才能夠那麼斬釘截鐵的說出向左的話。
按照這個思路下推有一種可能,就是徹斯特腳下有一組能夠將人帶到這裏的儀式,所以每次位置才會相同。
隨着猜想繼續,徹斯特擼開袖子,露出了幾個微小的針孔。之前被扎的那幾針處,血管居然變成了黑色,也許是儀式的某種引子,導致了後續的幻覺和位置變化。
周圍變得無比寂靜,只能聽見徹斯特自己的呼吸聲,曾叫喊過他名字的活屍也陷進了這片無邊的沉默里。
佇立在洞穴中的身影最終還是移動了起來,徹斯特走向了最左側的儀式圖案,凹凸不平的牆壁上,儀式的刻痕也深淺不一。手掌貼上牆壁,還有股濕潤陰冷的質感。
在仔細觀察過後,徹斯特發現這個儀式圖案是不完整的,很多處有斷裂,所以它並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
反向思考,如果把斷裂處續接上,這個儀式是不是就會啟動了呢?每個儀式的書寫材料都不同,徹斯特不知道這個儀式是用什麼材料刻出來的,但是他有默,那支看上去很高級的鋼筆。
只要用默把這個儀式的斷裂處連接上,他很大概率就可以啟動它。
按照慣例,徹斯特沒有急於行事,反而在洞穴內部逛了起來。因為光源只有那個海靈的雕塑,洞穴整體都比較陰暗。
光若有若無,無人知道下一秒會不會熄滅,又恰好能讓你看見周圍,看見地上被血絲纏繞連接在一起的灰皮活屍。
畸形的影子,中央的血灘,肅穆的雕塑。
略顯淡漠的徹斯特一一走過其中。
只是血灘圍繞的雕塑處,他無法踏足。血組成的灘涂,讓他想起了遊輪上的神血,腐蝕掉人體輕輕鬆鬆的神血。
越往中央,雕塑的光越盛,但卻不會讓人有絲毫的安全感,反而越發的心悸。徹斯特抬頭觀察起這形狀與海靈完全一致的雕塑,卻在雕塑表面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完全違反常識的倒影顯現在光滑的表面,倒影中的徹斯特,身體旁邊遊走着無數清晰可見的血絲,只不過沒有完全與他相連,一根根的慢慢融入他的軀體。
和連接活屍的是一樣的血絲?!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徹斯特恨不得扒在雕像上看的更清楚一點,他的話語觸動了某些未知的存在,血灘居然開始鼓動!!
咕嚕咕嚕……一個血人憑空成型,濺射出來的血滴,將洞穴的岩石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坑洞。濃烈的腥氣差點讓徹斯特嘔吐出來,他連蹦帶跳的逃離,衣服邊角沾到了些血水後瞬間消弭。
火急火燎間,徹斯特聽見身後的血人發出了聲音。
「我是伊·納爾雅,你也許知道我。因為某些原因,我不會傷害你。」
伊·納爾雅?徹斯特回頭,腦袋裏全是副本里的畫面,那位王室之子死進了這兒?還變成了個血人?在遊輪上,小徹斯特還把昏迷的他收留進了房間裏。
因為後續許一零就跑去做副本任務了,拿到了名片後,就沒有再關注副本里小徹斯特這邊的情況,自然也不知道他和伊最後的結局怎樣。
哦,還有徹斯特身邊那隻叫江夜的小怪物。許一零單方面覺得那隻小怪物極大概率活不下來,就像是伊·納爾雅一樣。
有怪物,就有針對怪物的組織,比如之前的地下基地,其規模不可能是某個單獨的人或小團體,更像是01382內部存在的一個官方機構。
背後很可能是納爾雅、索依蘭爾及其他幾個掌權的家族,所以才有實力去修建這樣龐大的地下建築。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艾爾肯尼,也就是徹斯特的塑料兄弟會出現。
熟慮過後,徹斯特選擇用比較輕鬆的語氣,和面前的血人搭話,「我確實聽說過你,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
「你不在夢裏,但也不在現實。」
「那這裏是哪兒?」
「迷途。」
「那還真奇怪。謝謝你的回答,對了,你屍體在哪?需不需要我幫你把骨灰帶出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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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人沉默了幾秒,「我比你的狀態好,你不需要可憐我。」
「他們究竟要幹什麼,居然把我這種廢物弄進這個洞穴里,想讓我當山頂洞人嗎。」
「讓你成為你腳下活屍的一份子。」
「和你當同事?他們該不會想讓我進來和你聊天吧,孤單寂寞冷的小王子。」徹斯特隨口調侃了兩句,但伊壓根不搭理他,「只要一個小時內,你沒能夠離開,你就會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地上的活屍都是納爾雅的貴族?」
「是,最後一批。除了你。」
組成人形狀的血液不斷流動,刺鼻的氣息一點點散開,與危險與未知同伴而行。徹斯特鎮定自若凝視着血人,許久才說出話,「我還挺珍貴的,那你可不可以——」
「怎麼出去靠你自己,我幫不了你。」
學會搶答了,徹斯特心中腹誹。他又轉頭了看了眼雕塑,倒影中的血絲在漸漸纏繞上他的身軀,只不過他無法通過正常的眼睛看見。
「好吧,看來真的得快點走了。」
本來已經邁開腿走向洞穴牆壁的徹斯特又轉頭看向身後的血人,「等等,最後一個問題,海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當伊故意使用模稜兩可的答案作答時,徹斯特就明白有些東西繼續詢問註定沒有結果。
他回過頭來,走向了他最開始查看的那幅儀式圖案,背後是始終注視他身影的血人。
從系統中取出鋼筆默,徹斯特開始填補牆面上的儀式缺口,也在這個過程中明白了什麼是無視限制書寫儀式。
隨着最後的小缺口被連接上,儀式刻痕開始流動,本無生命的牆壁,旋轉着綻放,如一朵曇花般盛開,淹沒了徹斯特單薄的身軀……
再睜開眼。
他依舊躺在床上,剛剛的一切如同夢境,床鋪凌亂不堪,枕頭都錯位到了身體旁邊,衣服扔在地上互相堆疊。床頭柜上的鬧鐘已經指針指向四點,旁邊多了幾根注射完的一次性針管。
第一次醒來時,桌子上並沒有針管,徹斯特發覺了問題,但胃裏面像是在翻江倒海,剛回歸,他就差點因為強烈的胃痙攣直接去世。
這種痙攣不斷發展,最後延伸至整個前腹部。徹斯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半被子都耷拉在了床下。
就在他以為不會有更糟糕的事兒發生時,要死要活的痛突然疊了debuff,徹斯特全身但凡可以看得見的血管突然變成了黑色。
「系統警告,徹斯特體內特殊毒性爆發,請儘快處理!請儘快處理!」
「媽的我怎麼處……」徹斯特兩眼一黑,耳朵開始幻聽,重重疊疊的聲音和搖晃的畫面接連出現,差點把徹斯特腦子撐爆掉。
他看見自己變成了個蜷縮在室內的孩子,看見了個肥頭大耳赤身裸體的傢伙,他感覺到嚴重的反胃。肉色的畫面不斷模糊,又在一個渾身是傷的金髮女孩兒處突然清晰。
黛妮卡,黛妮卡……徹斯特自己的聲音着不斷重複,但是他明明沒有想開口!身體就好像是機器徹底失控了。
畫面毫無理由的轉場,只感覺一片天旋地轉過後,徹斯特在上下顛倒的醫院病床上,他被長大的黛妮卡溫柔的拉着一隻手,「好好養病。其他事情不用管。」這句話還沒結束,黛妮卡成熟的面容就扭曲成了只白臉紅長牙的怪物。
醫院純白的天花板變得透明,他又看到了星星看到了很多星星,再次看到了黛妮卡的手,但不同的是她拿着很熟悉的小瓶子,帶着標籤boletour的小瓶子。
「咣當!」
徹斯特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頭磕到了床頭櫃的邊角,他瞬間體會到了內外交加的頭痛欲裂,這也將他從幻覺與記憶疊加的狀態中短暫拉了出來。
時而明晰時而迷濛的地板上滴着的血,手耷拉在旁邊,手背那些黑色的血管仿佛在蠕動。突然間徹斯特望見了模糊的臉,他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兩眼一閉進入安詳狀態。
他詭異的做着幻覺延伸出的夢,夢見一艘滿載着屍體的遊輪,目睹了不少死狀悽慘的屍體,徹斯特的母親夾雜在最中央,被關在儲物間的他被救了,卻進入了另一個漆黑恐怖的地方。
說實話,這種扭曲半真實的夢充斥着驚悸,還不如黛妮卡出現的時候,至少那時候有光亮。雖然夢是第一視角,但做夢的人清楚記得這些和自己無關。
他本質是她,是許一零。
……
「主治提醒過他不要酗酒吸煙,不開玩笑,胃癌這麼亂搞是要沒命的!你是他家屬,真的得好好監管下他。」
已經換上藍白病號服的徹斯特茫然若迷中,隱約聽到了護士的言語。什麼樣的蠢蛋得了胃癌還酗酒啊?呼,照顧照顧病人,小點聲,好吵。
他略顯無力的睜開眼睛向聲源看去,忽然反應過來這人說的蠢蛋可能是自己,不,是徹斯特!真是個倒霉孩子……心緒恍惚間,一隻結實的手輕輕將他額頭上的碎發擼了上去。
定睛一看,徹斯特差點當場拔針跑路。
喜歡明天再做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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