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會兒野葡萄,華紅英和華紅蓮就把三小捆野葡萄吃完了。
感覺到有些無聊,華紅英提議道,「紅蓮,咱們過去把鹽袋子搬過來,一會走的時候能方便一些。」
「好!」華紅蓮沒有異議。
於是,兩人走到剛才放鹽巴袋子的地方,一人抱起一個鹽袋子扛了回來,然後就坐在鹽袋子上看天。
今晚的天上沒有多少雲彩,月亮掛在東邊的天空,散發着清冷的白光,星辰也跟往常一樣,不時的眨着眼睛。
「吱吱吱——」
有蝙蝠從頭頂上飛過,被落在附近樹椏上的青羽鳥看見了,跳起身緊追不捨,「啾——」
「媽媽,我們回來了。」
功夫不大,太昊提着小陶罐從濃霧中走了回來,花狐和黑悶娃緊跟在身旁,蹦蹦跳跳的走路,只是黑悶娃手裏拿着的松明子不知道啥時候熄滅了。
「你們,咋把火把弄滅了?」
借着茅草屋內火把映射出來的微弱火光,華紅蓮看到從霧氣濃郁的夜色中走過來的三個孩子,一臉的緊張,急忙起身上前,從太昊手中接過小陶罐。
「姨姨,是我不小心把火把放在石頭上喝水,火把滾落到水裏,就滅了,你不要怪青帝。」意識到華紅蓮眼色不善,想要責備太昊,黑悶娃急忙開口說明了情況。
「好吧,下次別這樣粗心了。」華紅蓮長出一口氣。
華紅英趕緊回過神,微笑着向太昊招了招手,「青帝,你過來,姨姨問你個話。」
「姨姨,咋了?」太昊很乖巧地走到前,小臉上擠滿了皺紋。
「我準備跟你媽去一趟羅盤城,把鹽巴賣了,給你買些粟米熬粥吃,再換些銅錢,銅錢能買好多東西,只是這路上來回得走三天。」
華紅英先是訴說了一下事情,接着問道,「姨姨想問一下,你是願意呆在這裏等上三天哩?還是跟我們一塊去羅盤城?」
「去羅盤城!」
太昊想也不想應道,隨後看向媽媽,又重複道,「媽媽,我想跟你一塊去羅盤城。」
華紅英皺眉說道,「青帝,這次我跟你媽去羅盤城,一人要背一個鹽袋子,這鹽袋子一個重一百二十多斤,我們一個人背不了兩個鹽袋子;」
「我就是想給你說,我們背着鹽袋子,就沒辦法背你了,你要去羅盤城,可得自己走着去,不能喊乏的。」
「我知道,姨姨,我會帶着悶娃跟花狐一塊去的,路上你們背鹽袋子乏了,我就叫悶娃跟花狐替你們背鹽袋子,你們放心好了。」太昊看了眼黑悶娃和花狐,急忙應聲。
華紅英打量了一下黑悶娃和花狐,有些擔憂地問道,「哎哎,你們兩個碎娃還沒有我腿高哩,你們確定能背動鹽袋子?這一個鹽袋子可是有一百二十多斤重哩?」
「我能背動,我現在就背給姨姨你看!」
黑悶娃的小小自尊心被華紅英激到了,氣鼓鼓地走上前,伸右手抓住華紅蓮剛才坐過的鹽袋子,很輕鬆的一把就掄到了肩頭上。
然後在原地蹦跳了幾下,才把鹽袋子放在地上,眯着眼睛看向華紅英,一點兒大氣也沒有喘,「姨姨,咋樣?」
「呃?」華紅蓮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喲——」
華紅英驚呼一聲,急忙跳起身,吃驚地看着黑悶娃,「你這碎娃真厲害!單手就提起了鹽袋子,比我厲害多了,嗯嗯,你可以跟着我們去羅盤城了。」
說着話,又看向花狐,意思不要太明顯了。
「哼——」
花狐看明白了華紅英的眼神,上前伸右腳到鹽袋子下邊,輕輕一踢,順帶勾了一下腳尖,鹽袋子就飛到了右側肩頭上。
隨後,花狐在華紅英和華紅蓮兩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原地轉了兩圈,身形一側,又把鹽袋子扔回了原地,拍了拍手,看向華紅英,微笑着問道,「嘿嘿嘿,姨姨,這樣行嗎?」
「呃?」華紅蓮徹底被花狐的完美動作給驚呆了。
「啊呀呀——」
華紅英興奮地直拍手,大聲說道,「你你,你太行了,你太行了,姨姨就喜歡你這樣的碎娃,你真的是姨姨的福星啊!」
「嘿嘿嘿。。。」
黑悶娃與花狐相視而笑。
這兩個小傢伙別說去羅盤城了,自打出生在老林子裏頭的老窩學會走路後,很少有機會走出老林子,這走進老龍口山谷也是第一次。
羅盤城到底是啥樣子?在兩人心裏也許只是一個傳說。
說歸說,鬧歸鬧。
接下來,華紅英點燃火把帶着三個孩子去矮樹林摘野果子,以備路上吃用,華紅蓮留在茅草屋收拾破包袱和那兩張羊皮,順便把小陶罐放在簡易灶台上燒水,以備路上使用。
兩刻鐘後,眾人準備完畢,走出茅草屋將要出行時,華紅英看着手裏打着的最後一個着了一半的火把,心裏才有些着急了,「紅蓮,這個火把快要着完了,你還有火把麼?」
(着完,着音綽,西北方言,義為火燒完了或火焰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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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先跟娃在門口等一下。」
華紅蓮說罷,就匆匆跑去了山洞,功夫不大,就抱着一捆松明子摸黑走了回來。
(摸黑,摸音卯,西北方言,義為在黑夜或黑暗中走路。)
「媽媽,把火把給我吧。」
太昊伸手想要接過松明子捆,被媽媽拒絕了,「你把包袱跟羊皮和小陶罐背好就行了,火把不重,媽媽背着吧。」
「姨姨,我來背火把,一會不會耽擱替換你們背鹽袋子的。」不由分說,黑悶娃伸手接過松明子捆,笑嘻嘻的扛在了肩上。
「姨姨,我來打火把。」
花狐看了看,眨巴着眼睛從華紅英手裏接過火把,看着華紅英和華紅蓮扛好鹽袋子,就轉身打頭走在眾人前邊。
只是花狐對路不熟,一路上華紅英不厭其煩地提醒,才沒有走錯。
出了老龍口山谷,華紅英和華紅蓮兩人就開始喘起了粗氣,就連走路都有些慢了下來。
花狐看出了情形不對,就打住了腳步,看向華紅蓮,試探着問道,「姨姨,要不要我跟你替換一下?」
「青帝,你把這捆火把抱上,我去替換姨姨背鹽袋子。」
黑悶娃看到花狐如此相問,二話不說,就把肩頭上扛着的松明子捆遞給了太昊,走到華紅蓮跟前,直接伸手。
只是黑悶娃個頭太小了,根本就沒法夠到花紅蓮的肩膀上,「姨姨,把鹽袋子給我,我扛一段路,然後你再扛。」
「嗯嗯,小心。」
華紅蓮也是真的背鹽袋子背乏了,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把鹽袋子放到了黑悶娃的右肩上,隨後走到花狐跟前,伸手接過了火把。
花狐也沒有說話,徑直走到華紅英眼前,很默契地接過鹽袋子背上肩頭,向黑悶娃使了個眼色,隨即兩人快速走上前,越過太昊和華紅蓮,跑在了前頭。
花狐還不忘叫喊一聲,「青帝,我倆走頭裏,你記得跟上哦。」
「嗯嗯,嗯。」
太昊笑着點頭,快走幾步,越過媽媽,很快就追上了黑悶娃和花狐,再看兩人的肩頭時,就不見了鹽袋子,愕然問道,「你倆這。。。」
「嘿嘿嘿,沒事。」黑悶娃憨憨地笑了起來。
花狐小聲說道,「青帝,我跟悶娃把鹽袋子放進子母袋裏頭去了,這樣走起路來就輕鬆多了。」
「子母袋是啥?」太昊有點發呆。
黑悶娃解說道,「子母袋就是子母袋,我跟花狐自打出生時就帶着的。」
「那我的子母袋哩?」太昊有些好奇。
「嘿嘿嘿。」
花狐笑了笑,解說道,「子母袋也叫須彌袋,是修煉者天生必備之物,只是人族修士管須彌袋叫乾坤袋,是大能用法術打造的就是了。」
「呃?」
太昊感覺到自己的思維不夠用了,『啥子母袋?啥須彌袋?啥乾坤袋?都是弄啥的?自己的這些東西哩?咋沒聽媽媽說過,姨姨好像也沒有說夠。』
『嗯嗯,看姨姨跟媽媽背鹽袋子那麼乏,不用問,她們倆肯定沒有這些袋了。』
『既然她們倆都沒有那些袋,那自己肯定也沒有那些袋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路上,有關各種袋的話語,太昊就來了個打破砂鍋問到底,一直問,一直問,直問的黑悶娃跟花狐也沒有話說了,這才作罷。
由此,太昊也對各種袋有了些淺顯的認識,並幻想着啥時候自己能夠殺死一個有袋的修士,然後自己也就有袋了,再然後,自己就有好多袋了。
黑悶娃和花狐不小心看到了太昊滿懷殺意的眼神,齊齊嚇了一跳,瞬間感覺到後背有些發涼。
「青帝,你這是啥眼神?」黑悶娃急忙用手捂住左側腰帶上懸掛着的須彌袋,快走兩步,與太昊拉開了距離。
「青帝,你該不會是想着殺死哪個修士,然後把人家的須彌袋搶過來為己所用?」花狐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用手捂緊了自己左側腰間的須彌袋。
「咦?」
太昊驚呼一聲,瞪大眼睛緊盯着花狐的眼睛,疑問道,「花狐你咋的知道哩?」
「你這種想法很危險!」
花狐急忙提醒道,「先不說你沒有任何修為,就算是你有修為,你能打得過高階修士嗎?」
「切,沒有試過,你咋的知道我就打不過高階修士哩?」太昊一臉狂傲,不屑地問道。
「啊哈哈哈哈。。。」黑悶娃大笑了起來,走不動路了。
「哈哈哈哈。。。」花狐直接打住腳步,也跟着大笑了起來。
「嗯?你倆笑啥哩?」太昊此時一臉的懵逼,不得不停了下來。
花狐及時止住了笑意,看了眼黑悶娃,黑悶娃識趣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青帝,你聽我說。」
花狐很是耐心地說道,「咱們先不說高階修士的可怕了,就說低階修士吧,一個人族築基境初期的修士,單手就可以輕輕鬆鬆地舉起一萬多斤的東西,你能麼?」
「要是換做一個人族金丹境初期的修士,單手就可以很容易舉起十萬多斤的東西,你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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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麼厲害的嗎?」
太昊愕然了,自己的小心思啥時候才能達到呀?自己的須彌袋還要在那些修士腰上懸掛多久呀?小臉不由得皺成了一團。
「如果換做是大乘境以上的高階修士,」花狐繼續解說道,「可能人家只需要吹一口氣,就能把你吹沒影了,你敢信麼?」
看到太昊不再說話了,花狐向黑悶娃擠了擠眼睛,一擺手,說道,「走吧!前邊不遠處是一個村子,我看到打穀場上好像有人在走動。」
說罷,兀自向前疾走。
「咦——」
黑悶娃輕呼一聲,緊跟在花狐身後,皺眉問道,「我咋看不見哩?」
「你看不見,是你修行不夠。」花狐沒有回頭,冷冷地應了一聲。
太昊放眼向前看去,在淡淡的霧氣中只能藉助火把上的火光看出十餘丈遠處,再遠就看不到了。
急忙用神識看去,吃驚地看見,在前方九十丈遠的地方,是一個打穀場,打穀場上堆放着一堆堆的谷髿。
(谷髿,即粟米在成熟後收穫時,農人掐走的果實部分,西北人稱其為谷髿。)
在谷髿堆中間,有兩個年輕男子被六隻狼圍住了,一個手持木杈揮舞着,一個手持連枷來回晃動,手持木杈的年輕男子只是咬緊了嘴唇,手持連枷的青年男子則在呼喊,只是呼喊的聲音太過沙啞,根本就沒法傳到遠處。
(連枷,西北農村一種用來拍打穀髿或麥子以及菜籽的農具。)
狼群中,沒有一隻狼叫喚,都在死死地盯着兩個年輕男子觀看,呲牙咧嘴,嘴巴上流淌着口水,做好了隨時撲擊的準備。
「花狐,那兩個男子被六隻狼圍在了打穀場上,隨時會打架。」太昊沒有見過狼跟人發生爭鬥,只知道這是打架的前兆。
「咦?」
花狐驚奇地看向太昊,問道,「青帝,你也能看到打穀場那麼遠了?」
「嗯嗯,你說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他們誰輸誰贏?」太昊點了下頭,微笑着問道。
「嗯?」
花狐聽罷,感覺到有些頭疼,急忙解說道,「青帝,他們不是在打架,你說打架也有點形象,我給你說,這六隻狼只是想吃掉那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嚇壞了,卻又對那六隻狼無可奈何。」
太昊皺眉,疑惑地問道,「那六隻狼為啥要吃掉那兩個男人哩?他們沒有草根和野果子吃嗎?要不,我一會過去給那六隻狼說一聲,等咱們去羅盤城換到了粟米,就讓他們到我家吃粟米粥。」
「唉——」
花狐感覺到心裏有些憋屈,翻了個白眼,重重地嘆了口氣,知道太昊這是會錯意了,皺眉說道,「青帝,我給你明說吧,狼最愛吃的是羊,其次是一些小獸,比如野兔,比如田鼠;」
「狼只有在沒有啥東西吃的時候,才會吃人,就跟你吃粟米粥一樣,沒有啥東西吃的時候,才會吃熟草根,才會吃清水煮樹葉。」
「這樣啊?」
太昊皺了皺眉,然後笑了,「嘿嘿嘿,花狐,我還吃枸杞跟紅棗哩,嗯嗯,還有野葡萄,還有。。。」
黑悶娃插嘴問道,「花狐,你說的打穀場上那六隻狼,有沒有今早上那個大灰狼厲害?」
「切——」
花狐撇了撇嘴巴,笑道,「嘿嘿,這六隻狼只是凡狼,咋能跟那隻化身妖獸的大灰狼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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