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淖中嚮往 第79章 惡意滿滿的外調

    在苟懷蕉的家裏,瞿冒聖第三次見到了苟懷蕉的哥哥苟懷砣,也第二次見到了苟懷蕉的三姐苟懷韭,還見到了苟懷蕉的母親,算命的苟娘。

    苟懷砣「見了你們格外親」地為瞿冒聖和靳幹事泡茶遞煙,但是瞿冒聖和靳幹事拒絕了,瞿冒聖以做作的腔調強調說他們公事公辦,連一滴水都不能喝;改天到了夢獨家,同樣如此。他的故作正經的說話、行事和為人風格,征服了苟懷蕉一家,他們把他當成鐵面無私的包青天,卻不知他的心裏其實醞釀的是公報私仇、犧牲他人、為自己樹碑立傳的勾當。

    雖然瞿冒聖早就聽過苟懷砣所反映的關於夢獨的問題,但他還是例行公事地重新發問,苟懷砣和苟懷韭則一起向瞿冒聖和靳幹事投訴夢獨的缺德壞良心行為。

    靳幹事在筆記本上作着記錄。

    瞿冒聖也向苟娘詢問一些問題。

    苟娘已經聽了苟懷砣和苟懷韭所言,手拿幾支卦簽,一邊捻着一邊老鸚鵡學舌地說了一遍,並且還加了一句:「俺閨女有旺夫運,夢毒那個後生,離了俺閨女,他混不好。」

    瞿冒聖和靳幹事便知苟娘是個算命人,雖聽上去有些旁門左道,但存在即合理,何況,還讓瞿冒聖想起了他和譚美麗,倘不是公幹在身,倘不是靳幹事在場,他倒真想向苟娘討教一番呢。

    在苟懷蕉家,並沒有獲取到更多新鮮的內容,這完全在瞿冒聖的意料當中,但這個過場還是要走的,再說了,他們把苟懷蕉平安送回家,也是給她的家人一個完滿的交待,意思就是:我們把苟懷蕉給你們全須全尾、沒病沒災地送回來了。

    瞿冒聖問苟懷蕉:「你跟夢獨是通過媒人介紹相識並結下婚約的,媒人叫什麼名字,是哪個村的?」

    苟懷蕉說:「就是俺苟宅子村的,他們是兩口子,男的叫苟得古,女的叫夢胡香。」

    天開始向晚了,瞿冒聖和靳幹事決定告辭,到縣城找個賓館住下,第二天繼續「外調」。

    苟懷蕉問:「瞿領導,你們什麼時候去媒人家呢?」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們。」瞿冒聖故作「公正」地說。只不過,如此故作出來的「公正」,比虛假還要虛假。

    瞿冒聖和靳幹事前腳離開,苟懷蕉、苟懷砣及苟懷韭攙上苟娘後腳就去了媒漢苟得古媒婆夢胡香家。其實,他們既多此一舉也多慮了,即便他們不立即給媒婆媒漢通風報信,對夢獨積了一肚子怨氣的苟得古和夢胡香在得到向夢獨施加報復的良機時,又怎會輕易放過?他們這麼做,只不過是使他們的四顆心更加踏實罷了。

    翌日,瞿冒聖和靳幹事租了兩輛自行車,他們經過向路人打問,便騎車來到了夢家灣。兩個一身戎裝的人來到夢家灣,自然引人關注,何況他們一進入夢家灣,就向人打聽去夢獨家怎麼走。

    便有村人熱情帶路,將瞿冒聖和靳幹事帶到了夢獨家。

    夢獨的父親母親都在家裏,夢獨的哥哥們姐姐們沒有一人在這裏。

    瞿冒聖和靳幹事要找的人是夢獨的父親和母親,而不是他的哥哥們姐姐們,儘管他們在夢獨與苟懷蕉的婚約關係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夢守舊和老伴兒,也就是夢獨的父親和母親,他們這輩人難有例外地信官和怕官,在官們面前,本就不會說謊的他們就更說不出半句假話了。

    瞿冒聖開門見山,說他們是為夢獨和苟懷蕉的婚約糾紛之事而來的,他還拿出了介紹信展給夢獨的父親和母親看,雖然兩位老人大字不識一個。

    一聽說兩位裝束規整的貴客是從夢獨就讀的學院來的官人,夢獨的父親和母親慌不迭地要燒水泡茶,要為他們包水餃可是瞿冒聖和靳幹事謝絕了,說他們時間很緊,有些問題要問他們。瞿冒聖特特地說道:「我們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當然也不能喝你們一口水,我們有水呢。」他揚了揚手中的瓶裝水。

    好在,瞿冒聖和靳幹事還是落坐在了板凳上。

    瞿冒聖問夢獨和苟懷蕉是怎麼相識的。

    夢獨的父親說自己沒有參加相親那事兒,把自己摘了出去。

    於是,問題基本上由夢獨的母親來作答。

    夢獨的母親敘述了夢獨與苟懷蕉「相親」殘留在她記憶里的片段。

    「你們為什麼要給夢獨找對象,而不是由他自由戀愛呢?」瞿冒聖問。

    夢獨的母親說:「俺年紀大了,家裏又窮,他是末生子,俺想的就是趕緊給他找個女人完婚了事。俺怕把他拖大了,就難找下媳婦哩。」

    「夢獨同意嗎?」

    「要買衣服的時候,他不同意;是俺跟夢胡香兩個人勸着勸着,他沒辦法才同意了的。」

    「就是說,不管怎麼着,最後,夢獨還是同意了的。」瞿冒聖說。

    「他心裏不想答應,被一些人勸答應了的。」夢獨的母親說。

    瞿冒聖抬頭看看屋頂,又環顧灰暗的房子,還站起來在兩個屋子裏走了走,看見兩間屋不僅相連而且相通,便問:「苟懷蕉在你們家住過嗎?」

    「住過,她來過好多回。」

    「你們家就這一個住處嗎?」

    「是的。」

    「哦,這是兩間屋,相通着,夢獨和苟懷蕉有沒有同時住在一間屋裏過?」

    「只有一夜,是俺家沒住的地方,裏間屋有兩張床,俺怕苟懷蕉那女子嫌俺老嫌俺髒,俺就想,總不能叫她跟俺睡在一張床上吧。俺就叫她進裏間屋睡,夢獨也在那間屋子裏,俺跟夢獨他爹在外間屋裏住。」

    「就是說,他們是在一間很小的屋子裏住過的。」瞿冒聖半問半說。

    「是的,」夢獨的母親不會說謊,她又實話實說,「再往後,夢獨就搬到鍋屋裏睡了。」

    「嗯。」瞿冒聖沉吟着點了點頭。

    瞿冒聖又問了些別的問題,他只問他需要的,而不問他不需要的。只要他獲取了他所需要的事實,就可以掩蓋所有他不需要的事實。

    瞿冒聖和靳幹事又在夢家灣村走了走,想從村人的口裏打聽夢獨在村上的行事為人。大部分村民都趕緊迴避,怕得罪夢獨,也怕得罪他的家人,雖然他的家人與他關係並不和睦,但一家人總歸是一家人啊。但還是有個別村民悄悄對瞿冒聖說了些對夢獨極為不利的話,說他進過好幾回局子,一回是因為搶劫或盜竊,一回是因為打人,還說,夢獨要不是當上了兵,像他這樣的人根本就進不了族譜。

    靳幹事的記錄本上密密麻麻。

    瞿冒聖和靳幹事離開了夢家灣。

    在踮動着小腳走到院門口,與老伴兒夢守舊一同送走了瞿冒聖和靳幹事後,夢獨的母親一下子恍悟過來,她忽然明白從夢獨所在學院來她家的那兩個官兒是做什麼來了。老兩口一輩子沒有做過坑蒙拐騙別人的事,若是矇騙,他們也只是出於「好心」矇騙自己的孩子。「啊呀,壞啦,壞啦!」

    「什麼壞了?」夢獨的父親問。

    「俺剛剛說過的那些話,怕是要害了咱的毒哩。」

    夢獨的父親攙着夢獨的母親一同回了屋,兩人頹然地坐下。他們早就知道苟懷蕉去學院裏找夢獨的事兒,可他們卻沒有想到,夢獨的前途興許就此斷送。雖然他們是在一無準備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不得不接受了夢獨來到世上來到他們家這個現實,雖然他們對夢獨的關愛不及他的哥哥們姐姐們,但他終竟是他們的孩子,打斷骨頭連着筋,他們是為他「好」的。可是,面對着來整夢獨材料的人,他們仍然保持着不說謊的好人品,這樣的好人品,可不是在害夢獨嗎?

    夢獨的母親哭了,她心裏早就有些後悔給夢獨安下的這門親事,只是嘴裏不願意承認罷了。

    不知是湊巧還是其他原因,這一天,夢獨的哥哥們姐姐們沒有一人來到父親母親這裏,但後來有人告訴夢獨的母親,夢向權本來拉了一平車雜物要放到父親母親所居的房屋的,但半路上卻折了回去。

    離開夢獨家後,瞿冒聖和靳幹事繼續風塵僕僕地在鄉村小路或大路上騎行,進行他們需要的「外調」成果。

    靳幹事還年輕,而他此行本就是個配角,所以幾乎並不開口問什麼,瞿冒聖呢,經見的世面就多了,所以,他對夢獨的境況隻字不提,哪怕偶爾有人問及,也很巧妙地迴避過去。對了,夢獨的父親母親,怎麼一句話沒有問到夢獨呢?瞿冒聖只提問,卻對回答不作評論,以免言多必失弄出麻煩。

    瞿冒聖和靳幹事再度來到苟宅子村,但並不是到苟懷蕉家的,而是專為尋找苟得古和夢胡香的。

    在苟宅子村的兩個牆角後,伸頭探腦的苟懷蕉和苟懷砣看見了瞿冒聖和靳幹事的身影,還看見他們在小孩子的引領下進入了苟得古的家門。

    兩個人會心地笑了。

    苟得古和夢胡香對瞿冒聖和靳幹事的到來簡直是翹首以盼,雖然他們與他們素不相識,無恩無怨,但因為夢獨,所以他們便與兩位貴賓間有了緊密的關聯,為此,他們準備了十板車的話想向貴賓傾訴,他們生怕他們不來他們家向他們問詢,那他們該是多麼大失所望啊。

    苟得古和夢胡香都有着盼星星盼月亮的心情,夢胡香認為自己還得收斂點兒,以免看熱鬧的人把她說過的對夢獨不利的話傳到夢家灣,招致夢獨一家人對她的怨恨,畢竟,她逢年過節總是要回夢家灣看看的;苟得古卻大為不同了,他恨死夢獨了,一想起被夢獨打,他就咬着牙咒遍了夢獨的祖宗八代。

    但夢胡香還是提醒他,不看僧面看佛面,總得看在夢獨家人的面子上,不能把話說得太過極端,要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綿里藏針,就用那些針,扎也把夢獨扎個半死!

    夢胡香還提醒苟得古,夢獨和苟懷蕉的婚約並未徹底解除,萬一夢獨為了錦繡前程而「回心轉意」,況且苟懷蕉對夢獨愛得五迷三道,他們要是結合在一起了,兩口子說枕邊話兒,苟懷蕉還不是把他們給出賣了?唉,紅娘苦,紅娘苦啊!


    所以,最後決定,他們實話實說。

    瞿冒聖向苟得古和夢胡香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瞿冒聖問:「聽說,是你們給夢獨和苟懷蕉牽線結成了婚約?」

    夢胡香說:「是的,是他家裏人托俺的。」

    「夢獨很樂意嗎?」

    夢胡香裝作思考的樣子,想了想,說:「他倒是沒有不樂意,他當兵後還一直給苟懷蕉寫信來着。要說不樂意,是從他考上軍校開始有了苗頭的。」這就是她的「實話」。

    瞿冒聖又問苟得古:「夢獨是不是打過你?」

    瞿冒聖的問話大多直奔主題而去,他只「外調」他需要的答案,而剔除掉他不需要的。

    苟得古說:「打過。」

    靳幹事認真地作着記錄。

    「打得重嗎?」

    「俺傷得很重,他打俺耳光,還把俺打翻在地上了,俺的鼻子還有臉全破了。」

    「打你的那天,他穿了什麼衣服?」瞿冒聖問。

    苟得古說:「他穿着軍裝,沒戴帽子。」

    瞿冒聖對靳幹事說:「這一點很重要,一定要記下來。」

    靳幹事的鋼筆在龍飛鳳舞着呢。

    瞿冒聖忽然想將夢獨的暑期的着裝問題探究得更深入一些,接着問道:「在暑假期間,夢獨一直是穿軍裝嗎?」

    苟得古說:「這倒不是,俺記得他很多時候是穿個短袖衫,穿條花里胡哨的像長褲又像短褲的褲子。」

    瞿冒聖臉帶沉思狀,而後一臉憂戚地點了點頭,他想起他每到集合時就會對學員們三令五申在院校以外時要更加嚴格要求自己,務必注意軍容風紀,要時時處處維護軍人的形象。可是這個夢獨,竟然頂風違紀,要麼穿便衣,要麼軍容不整,還不戴軍帽,簡直像個兵痞。單憑這一點,就完全可以讓他背上一個嚴重警告處分。

    這天下午,瞿冒聖和靳幹事來到了夢家灣所屬的小鎮派出所,查夢獨的出生年月。

    戶籍警取出了夢獨的戶籍資料。

    瞿冒聖翻看着,明白為什麼有時候苟懷蕉會罵夢獨一身是毒了;他看到了夢獨的年齡,的確比夢獨檔案里的年齡大了兩歲。瞿冒聖心想,這個夢獨,為了所謂的前途,真是不擇手段啊,竟敢當兵時改動年齡。

    戶籍警的心裏卻有些打鼓,他當然不能對來客說出真相。由於夢獨的名字很特別,所以他記憶猶深,他沒有忘記自己受人之託把那個名叫苟懷蕉的女人的戶口遷到了夢家灣,並且私自改動了夢獨的年齡,以便這個名叫夢獨的小伙子達到法定婚齡,那個名叫苟懷蕉的女人就能跟他順理成章地結婚。

    瞿冒聖請戶籍警將戶籍資料上所記載的夢獨的情況寫了一份說明,並蓋上了派出所的大紅印章。瞿冒聖很珍惜地接過來,遞給靳幹事,靳幹事很小心地裝入公文包里。

    瞿冒聖問鄒所長,夢獨入伍前是一個什麼樣的青年。

    鄒所長說,夢獨當然是個不錯的青年,否則政審這一關,派出所是不會通過的;所長還說,派出所里沒有一點兒關於夢獨的不良記錄呢。

    靳幹事的記錄本上,多了些關於夢獨的新的記錄,這些記錄很清楚地記載了瞿冒聖與靳幹事二人某年某月某日到了哪裏,見了哪些人,與哪些人談話,獲得了哪些關於夢獨的資料,云云。

    記錄本上翻過四頁後,新的記錄又來了,這是新的一天,地點是在呂蒙縣公安局。

    政工科在二樓,瞿冒聖依然遞上了他的介紹信,他手執的介紹信及他的身份使他暢行無阻,而且所有事先得知瞿冒聖此行大致目的的人還對他懷着某種憂懼,他們猜測,這個名叫夢獨的小伙子必是犯了事兒,所以他們必須公事公辦,以免受他牽連引火燒身。

    瞿冒聖說,有人向他們反映夢獨在入伍前曾有過違法犯罪的記錄,是否真有其事?

    政工科鄭科長已經得到局長指示,要配合好瞿冒聖的「處調」,所以雖然並無夢獨的犯罪卷宗,但還是想辦法找到了與他相關的資料,最後說:「夢獨雖然跟那幾個曾犯過罪的人有交往,但他本人並沒有犯罪。」

    瞿冒聖問:「夢獨竟然跟小流氓混在一起?」

    鄭科長說:「唉,小男孩嘛,難免會在一起玩,他能把握住自己做到同流而不合污就很不容易了。」

    這時,公安局大院裏傳來一陣吵嚷聲,夾雜着謾罵。

    政工科辦公室里的幾個人也為這怪異的喧嚷聲所吸引,紛紛到窗邊朝下看去。只見一個女人押着一個腿腳不靈便的男人朝公安局大樓里走,還有一個女人手拿皮鞭走在那個男人身邊,當那個男人表現出想掙扎的意圖時,那皮鞭便抽打在那個男人的後背上。

    瞿冒聖那雙難得睜大的眼睛不由地睜大了,他分明地看清楚了,走在那個男人身後、並且將男人的兩隻手別在背後的女人就是苟懷蕉,而手拿皮鞭抽打男人的女人則是苟懷蕉的三姐苟懷韭。這,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的腦子裏有一千個疑問在轉動。

    瞿冒聖對政工科長說:「押着男人的那個女人就是夢獨的婚約對象。」

    鄭科長說:「走,看看去。」

    四、五個人出了政工科,急朝樓下跑去。

    瞿冒聖、靳幹事及公安局政工科鄭科長等人下樓到了門廳時,幾乎跟三個人撞個滿懷。而此時,刑偵科的兩名幹警也到了門廳。

    刑偵科的一名幹警問:「怎麼回事?」

    苟懷蕉看見了瞿冒聖,她沒有回答幹警的提問,而是跟瞿冒聖打招呼道:「哦,瞿領導在這裏啊?俺和俺三姐抓了個小偷小流氓,他偷過俺三姐的錢包,那是在趕集的時候,人太多,俺三姐沒把他抓住,可俺三姐記住他長啥樣兒了。俺本來是去找他問問夢獨的事兒的,沒想到就是他偷了俺三姐的錢包,俺兩人就把他抓來了,他的屋子裏還有好多偷的東西呢,還有個照相機。」

    十多個人全進了刑偵科。

    苟懷蕉的三姐苟懷韭一邊把手中的一個布口袋裏的東西倒在地上,一邊說:「他偷的那些衣服什麼的,俺拿不過來,俺妹妹眼尖,看見了他那裏有夢獨的照片,就全拿來了。」

    苟懷蕉說:「你們看看吧,他這肯定是穿着夢毒的軍裝照相呢,看看,還有幾張他跟夢毒的合影。」

    人們都看清了,眼前這個腿腳不靈便的男人跟夢獨的合影,只不過,夢獨穿的是便裝,而這個男人卻穿着軍裝。

    瞿冒聖簡直怒火中燒了,他萬萬想不到,夢獨作為一名軍校學員,竟然如此玷污軍人形象,把自己的軍裝借給一個地方小流氓穿,並且還跟他合影,這,這不是同流合污還能是什麼?

    瞿冒聖跟辦案的刑警請求道:「如果我的要求不影響你們的工作的話,我想帶走幾張照片,只帶走這個人跟我們學院學員夢獨的合影照片就行了。」

    鄭科長向辦案刑警介紹了瞿冒聖和靳幹事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辦案刑警點點頭,同意了瞿冒聖的要求,瞿冒聖便將在夢獨與王超的合影照片裏挑選了兩張,夾入了公文包里。

    重又回到政工科,瞿冒聖說:「一切答案已經不言自明了,這些照片完全說明了一切。」當然,他和靳幹事還要等政工科出具一份蓋有公章的官方材料。

    刑偵科突擊審訊王超,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王超涉嫌偷盜和窩藏贓物,被送入看守所,等待進一步的審訊及法院的審判。

    參與審訊的一名警員對鄭科長說:「那小子開始什麼都不承認,他特別不承認身上的軍裝是夢獨的。我最有辦法治這種嘴硬的傢伙,我腳上的皮鞋專門照着他的瘸腿踢,才踢了五下,他哇哇叫,只好什麼都招了。」一邊說,他一邊忍不住大笑起來。

    瞿冒聖深有感觸、痛心疾首、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我們對學員的校外管理上還存在許多漏洞。真是想不到啊,一個學員,在暑假裏竟然跟一個小混混小流氓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混在一起,如果不是由於婚約纏身,他是不是會跟這個小流氓一起走上犯罪的道路也未可知啊!這個教訓太沉重,太深刻了。我作為他的隊長,也是有責任的。我回去以後,一定要建議學院領導,狠狠懲處夢獨,並且在對學員的校外管理上制定出新的方式方法來。」

    政工科長把蓋了大紅印章的一份材料遞給了瞿冒聖,材料里客觀地說明了夢獨曾與幾起案件的瓜葛。

    瞿冒聖和靳幹事站起身來,在表示過謝意後,準備離開。

    政工科長說,至於有人說夢獨曾打過一個民工的事兒,並無相關記錄,實在要查找,可以去當時夢獨打工所在地的派出所問問,看能否知悉一二。

    瞿冒聖說,不必了,還說他跟靳幹事本來還想去夢獨曾就讀的初中學校和高中學校「外調」一番的,但如今也沒這個必要了。

    當天下午,瞿冒聖和靳幹事再度來到了夢獨所在鎮的人民武裝部。在部長辦公室里,瞿冒聖在詳細介紹了他們來到呂蒙縣之後的收穫後,毫不客氣地批評了鎮武裝部在徵兵工作上的嚴重失職,居然把夢獨這種具有篡改年齡、毆打他人、與不良青年沆瀣一氣等等諸多劣行敗跡的人送到部隊上去。說到這裏,瞿冒聖話鋒一轉,道:「我們的外調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了,如果沒什麼意外,就到這裏了。要是再深入下去,可能會牽連很多人,包括你這個人武部的部長。」他的話外之意是給包括部長在內的許多人留了面子的,以免影響了他們的仕途。

    在部長的記憶里,夢獨是個很不錯的青年,可是面對瞿冒聖「外調」出來的那些蓋了大紅印章的官方材料,他無話可說,只能喏喏點頭,心想,也許四年多前真的出現了失誤,讓那個變成夢獨的夢毒矇混過關了?他心裏不由生出對夢獨的怨恨,還擔心着自己必會受到上級主管部門的批評。

    回招待所以後,瞿冒聖和靳幹事連夜整理材料,並寫出了一份內容充實、語句鏗鏘的外調報告,羅列了夢獨的違紀紀錄及涉嫌違法的紀錄,詳盡闡述了夢獨是如何投機鑽營一步步墮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還特別指出,夢獨頭腦里滋生並蔓長着的小資產階級思想,隨着見過的世面越來越大,他追求享受,腐化墮落,道德敗壞,罪不可恕,云云。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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