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郝俊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金融風暴過後,陶照的工廠並沒有因為這次資金鍊的斷裂而倒閉,卻是由於積極融合外資,進行了廠址的遷移,機械的改進,管理層的提升,轉型成為了一家中外合資企業,在今後的幾年內,也迎來了高展的機遇。
但最終,卻是由於幾家國內大型服裝企業紛紛入駐鳳塘區,對鳳塘鎮區有的服裝業造成了巨大的衝擊,還是陶照憑藉着早些年積累下的人脈,才使得工廠勉強維持着當時的局面,一直沒有再擴大規模。
而到了 o5 年末,鳳塘區服裝廠進行了集體改制,完善了產業制度,許多外資因為無法忍受大量利潤的流失而紛紛撤資,陶照的合伙人,也就是一日本商人,在沒有事先關照的情況下,就主動退出了在陶照工廠里的股份,致使工廠一蹶不振,苟延殘喘到 o9 年底,不得不宣告破產。
陶照的本意是將工廠的股份賣給工人,就等於說與工人一起做這廠子的主人,不僅能很有效地解決眼下的困境,更能增加工人的凝聚力,以主人翁的精神工作,廠子的效益一定會越來越好。
他的算盤打得很精也很巧妙,用時興的話來說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他以為憑藉着他的為人處事,工廠里相信他的員工一定會居多,同意他,並參加他這項措施的員工想來也不會少,事實卻給了他一個嚴重的打擊,幾乎沒有一個人參與他的股權出讓的計劃。
在服裝廠女工看來,這無疑是一件十分冒險和不划算的事情,畢竟牽涉到家家戶戶的收支,可不是一件小事。
陶照一度身心疲憊,甚至骨子裏都流露出了絕望,以及可怕的厭世情緒,在他四十幾年的歲月里,他一向開朗樂觀,積極向上,幾乎從來沒有因為一件事而傷心流淚過,而此刻,他卻是有苦難訴,箇中這滋味卻是不好受。
郝俊扳着手指頭算着日子,如果母親所說不假的話,自己中考後拿到的學費和贊助費是陶照所借,那麼當時的他似乎還沒有脫離眼下因為資金造成的困境,直到年底,工廠將近停工半年之久,才最終讓陶照找到了合資夥伴,重新煥了生機。
郝俊努力回憶着記憶里,那張曾經因為到母親工廠里見過幾面的臉龐,這是一個微微福的中年男人,模糊地殘存在郝俊的記憶深處。
這是一個精明的好人,郝俊的心有一瞬間的感動。
好人,這就足夠了。
郝俊覺得自己應該幫他,事實也最終會像陶照所想,是一個雙贏的局面,郝俊也始終堅信。
郝俊努力斟酌着自己的言語,他了解母親余芳的性子,認定一件事就會做到底,與父親鑽牛角尖的脾氣正好配一對,此刻她這般詢問郝俊,說明她正在猶豫,正在觀望之中,尚未作出決定。
「媽,股權的轉讓是一個很時興的東西,這樣的創新在很多大城裏都是很時髦的,不過你的老闆居然能想出這個法子,水平不低麼!」郝俊故作不知其中的細節,吃着最愛的青椒牛柳,嘴角留香。
余芳暗暗思索了一陣:「其實,陶照這個人老媽還是有點了解的,當年還跟我們在一個生產隊裏面掙過工分,現在做了大老闆,還是跟以前一樣熱心大方,一點也不端架子!這個人是好的!就是……」
「您是擔心您的錢就這樣打水漂了是吧?」郝俊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我給你分析分析,參謀參謀,先,陶照這個人剛剛按照老媽的分析是一個信得過的人,其次,他陶照現在能夠想出這樣的法子來解決工廠的問題,證明他是一個很能抓住機會,善於把握時機,善於創新的領導者!」郝俊又夾了幾根牛柳,他對這東西就是有種變態的偏愛。
余芳見兒子開始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注意力也不由自主地被集中過去了,還順勢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連一直悶頭吃飯的郝父也漸漸豎起耳朵偷聽起來,郝俊暗自一笑,心道有門,便接着說道:「再次,今年全亞洲會爆罕見的金融危機,這也就是造成你們工廠資金鍊斷裂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陶照經營不善,終究是規模太小造成的衝擊,最後,就牽扯到陶照這一招的妙處!」
母親余芳不禁為兒子的見識感到沾沾自喜,繼續聽着兒子的分析。
「大形勢下,這是一種必然,我們就從鳳塘區落手,鳳塘區大小總共的服裝廠現在少說也有一百多家吧,只要是跟你們廠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