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襲 第二十四章 三姑娘生辰

    尹兮見安氏不再說話，便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從榮喜堂回來，尹箢自然是一肚子氣的，好在經歷了一世，心已經寬了不少，回到了信春堂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氣了。

    尹恆尹仁知道什麼事兒，但見尹箢面色並無異常，心中便是鬆了一口氣，又是繼續說話去。

    「下個月是四公主與五皇子的生辰，你們記得進宮去，給淑妃娘娘請安。」尹中元既然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便丟下一句話又忙他自己的事兒去了。

    尹箢心中到底不安，丟給紛禾一個眼色，紛禾也是伶俐，立馬便明白了意思，當即便下去辦事去了。

    說到生辰……嗯，這也是考研世家女子人情往來的一個重要方面。

    吃完了飯，尹箢便讓孫嬤嬤給抓到了耳房，去挑挑選選禮物。

    其實這樣的事兒根本難不倒尹箢，她眼光高，又有了前世的經驗，自然是送的東西只能是好的。不一會兒便挑好了禮物，五皇子是個活潑好動的，尹箢本想擇一把手槍給他。這手槍聽說是西洋來的東西，平日裏並不常見，這還是尹仁跟着慕大將軍的時候得來的，一共兩把，自個兒留了一把，一把給了尹箢。

    嗯，這是四哥特地帶回來的，還是不要送給五皇子的好。又是拿了另一把手槍，這一把是黃老將軍的門生，如今駐福建領軍的千戶送上的，槍這東西少見，女兒家更是難得會用，因而尹箢也從未拿出來用過。

    一個京中女兒家，會騎馬射箭是好事，但有火槍便是稀罕事。火槍並未普及，還是稀罕物，京中貴胄公子哥兒能有手槍的恐怕都沒幾個。

    嗯，這個禮物應該夠份量。

    再是挑了挑給四公主的禮物，這兩個表兄表姐是她頂親近的人兒，自然是要好好挑選的，得挑一份旁人沒有的才行。

    嗯……女兒家的東西好辦，大多是首飾賀禮。千挑萬選，給四公主選了一副畫，是本朝名士唐慶怡的作品，四公主好風雅，唐慶怡的畫該是會喜歡。

    幾日下來挑挑揀揀，也是到了三姑娘的壽辰。三姑娘同四公主五皇子一樣是十四的年紀，只不過三姑娘較他們要大上一個月罷了。

    這個壽辰是女子過及笈禮的年紀，壽宴自然辦的盛大，靖王妃又是向來將三姑娘給疼到了骨子裏的，雖說三姑娘已經有了定親的人家，但還是請了各家的貴胄前來。

    當然了，尹府身為三姑娘嫡親的府邸，怎麼可能不來？

    正是十月二十七，靖王府上熱鬧的很。知道的是靖王妃的外甥女過及笈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靖王妃自個兒的親生女兒在過及笈禮呢。

    咦，不對，靖王妃膝下只有世子一人，哪來的女兒？

    慕府的同輩也大多到了，因着尹箢自個兒心中掛念着尹棠，便早早地同兩個兄長自府里出發了。

    三姑娘的壽辰，老太太早就念叨過了，說是要在自個兒府裏頭過。二夫人根本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三姑娘自小就沒在府里過過一次壽辰，連年節都甚少回來，若不是大夫人陡然沒了，三姑娘只怕就一點兒都不想進尹府的大門。

    可是能怎麼辦？二夫人不像大夫人，說話的時候可以那樣硬氣。一沒那麼強悍的背景，二沒什麼誥命夫人的頭偕，只能是應了老太太的說法給靖王府遞了帖子。

    哪知道靖王妃連人都沒見，直接讓下人傳話：三姑娘歷來的壽宴都是在靖王府上辦的，如今及笈禮自然也是靖王府一力承擔，屆時只請尹府上下能到場的夫人姑娘們一道前來，便好了。

    老太太心裏自然不樂意，可有時候就是身份壓在那兒，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人家是王妃，你能和人家較勁兒？

    要說靖王妃接到帖子的時候，只不過是冷哼一聲，當着三姑娘的面便道：「一心只想着給自個兒的娘家做臉面，她王府還真是出了個懂事兒的女兒！」

    三姑娘是三房嫡女，如果三姑娘願意回尹府去過及笈禮，對三房是有利無害的。都知道三姑娘得娘家慕家人的喜愛，更重要的是得靖王妃的歡心，還許給了廉王的世子，這樣的身份說到哪兒都是頂好的，但有自幼便跟了靖王妃的原因，世家們也大概能猜到些什麼。若是三姑娘願意回來……那於三房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十姑娘。

    尹棠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哀傷：「到底她也年老了。」

    靖王妃嘆氣，尹棠骨子裏就還有自個兒堂妹身上那種憐憫的心性，總是會心軟！也不看看當初，自個兒的母親是怎麼沒得，母親沒了才多久？尹府的老太太就讓三老爺娶了自己娘家人為夫人！

    「她是老了，老的都糊塗了！這麼多年了，你看看她一顆心都成了什麼樣？除了需要你的身份給她爭榮耀，她惦記過你嗎？旁的不說，你大伯母沒了，你自個兒也是在尹府的，她可曾有多少難過嗎？」

    尹棠緘默不語。

    對方是自己的親祖母，她能怎麼說？可大伯母沒了的時候，那情景她是瞧見的，老太太的神情不過爾爾，甚至不如十姑娘一哭的神情來的心痛。

    「八妹妹也是可憐。」

    靖王妃點頭：「你八妹妹何嘗不可憐？不過她還好，有個伯爺的父親，自個兒親兄長是世子，淑妃娘娘又時常掛心。」

    同三姑娘比起來，尹箢在母親去後自然比三姑娘更有在府里生存的本錢。

    三姑娘低下頭去：「我也知道，若不是姨母，我斷然是沒有今日的。只是祖母……我真的沒想到她能這樣狠心。」

    靖王妃也不安慰她，只繼續道：「你的父親不比琚逸伯，着實是混賬了一些，更是不夠硬氣，竟是又娶回了一個王家女子。你若是還呆在尹府，真不曉得你要受多少委屈。至於你祖母，你便不要管，萬事都有姨母。」

    姑娘家合該乾乾淨淨的，尹棠已經是過的很不容易，這後宅陰私，她需知曉，但不希望她用到。

    尹棠看向靖王妃，自個兒從小就讓靖王妃悉心教養，說句實話，若不是靖王妃，只怕是自個兒的母親來教養都未必能有這樣的效果。母親到底只是個夫人，不比靖王妃是個王妃，做事自有一番氣度。

    說話間，立馬便有人來報：「王妃，慕大將軍攜幾位爺到了。」又轉向尹棠：「慕九姑娘吵着說要見大姑娘，奴婢便讓人給帶了過來，如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靖王妃趕緊起身：「既然都來了，咱們也不好坐着了。今兒是你的及笈禮，你只管招待好你的姐妹便好了，其餘的交給姨母。」剛想轉身，又木着臉吩咐：「不許讓世子偷摸着來，有什麼可別怪本王妃不顧廉王的面子！」

    這一番話說得尹棠臉紅，連忙低下頭去：「姨母說得什麼話！」

    周遭服侍的都是靖王妃一挑再挑的人，這樣的事兒自然不會往外說，只有抿嘴偷笑的。

    靖王妃也沒有輕鬆的神色：「笑什麼？今兒若是有什麼事兒傳出去了，仔細你們的皮！」

    眾人這才收斂了神色，靖王妃才帶着人離去。

    她捧在手心兒的姑娘，養了這麼多年，自然不能因為今天一天而毀了姑娘的名聲！

    留着一個紅着臉的尹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