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十身死的消息傳回長生宗,很多人都感到很意外。
能殺死宗主這種實力的人,很難想像這人究竟有多厲害。
張元元才回到長生宗,那名老者便來到天師大殿前。
他不是別人,正是春虛老祖。
和他待在一起的老僧,乃是天台宗首代宗主,無魘。
這二人都是眾人口中老不死的其中之一,總歸,強到了離譜的地步。
春虛老祖叫來了首座及各司主事,宣佈讓張元元成為長生宗新的宗主。
張元元的身份雖然不為很多人知道,但這幾個主事還是清楚的。
所以這件事,怎麼想都合理。
張元元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師父會這樣做,但他身為長生宗老祖,又是世間無敵的存在,張元元本身也有很高的輩分,同時是張七十唯一的兒子,讓他做下一任長生宗的宗主,似乎沒有任何毛病。
衣懷嵩看不出任何情緒,很快就按照春虛老祖的吩咐,將一應事情辦妥。
如此以來,張元元也就成了世間各派之中,最年輕之人,甚至比余承陽還有年輕。
在張元元的授意下,一眾弟子來到後山,將破敗的泓栩連根拔起,從此,世間再無泓栩。
主峰之下,血獄也被張元元親自封上,從此,長生宗似乎又可以光明一片了。
......
一路而去,張凌塵乘着灼雁,從黑夜至白天,終於到達魯國境內。
早風清涼,他很是興奮。
「九寶兒,聽得到嗎?」張凌塵透過識海問道。
清晨的魯國,還是有些涼意,九寶兒總愛懶床,一直如此。
她雖已經醒了,但還是躺在床上,不願起來。
直到他聽到張凌塵的呼喚。
這道聲音,如此清晰,像是張凌塵就在她的眼前。
她從床上坐起,這種情況她遇到過,所以很是熟悉。
「張凌塵?」
「我聽得到,聽得到!」九寶兒肯定地回答到。
「你們在哪裏,我已經到魯國了。」
九寶兒從床上跳下來,還穿着睡袍,開心至極,往自己父母房間跑去。
「爹,娘,張凌塵,張凌塵!」
張三福照例起得很早,正帶着兩個弟子誦着早經,聽到九寶兒喊着張凌塵的名字,也是停下了動作,站起身來,看向跑來的九寶兒。
「怎麼了?張凌塵怎麼了?」
三娘也快速從房中跑出,一臉焦急。
「張凌塵和我傳音說話了,說他已經到了魯國。」
「快,快,告訴他我們在哪裏!」張三福也顯得急切起來。
九寶兒倒是忘了這茬,趕忙向張凌塵說了他們如今的住處。
張凌塵一臉開心,乘着灼雁,向着他最思念的人那裏飛去。
未至晌午,張凌塵便已到來。
灼雁揮動着碩大的翅膀,緩緩落在了這間小院子裏。
一群人正焦急地等着,這一天,他們等了很久很久,哪怕只有一年多一些,可好像過去了很多年一樣。
灼雁才停穩,張凌塵便跳了下來,向着師父和三娘奔去。
灼雁則又揮動翅膀,向着南境飛去。
還未到師父他們跟前,張凌塵便跪了下來,幾乎是撲到了他們身旁。
「師父,三娘,我回來了!」
張凌塵說着,將頭重扣到地上,聲音已是哽咽。
張三福也罕見地掉下眼淚來,三娘則已泣不成聲。
九寶兒也是終於忍不住,同樣跪倒在地上,抱住張凌塵,抱得很緊很緊。
幾人都哭着,陳敬方和彭自羽也在一旁,慶幸張凌塵能夠平安歸來。
「你受苦了,孩子。」張三福摸着張凌塵的腦袋,不住說道。
張凌塵抬起頭,看着已然恢復得很好的師父,臉上露出笑容。
「起來,起來說吧。」三娘擦着臉上的淚水,笑得很是燦爛。
在三娘和九寶兒的攙扶下,張凌塵站起身來,將師父和三娘緊緊抱住。
這一刻,他幻想了無數次,有時真的覺得這輩子都不會相見了,但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
雖然這個過程很是艱難,很是費事。
一番唏噓,張凌塵又回過頭來,看向陳敬方和彭自羽。
「師兄,師弟!」
三人也抱在一起,互相很用力。
「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做了泓栩的元靈,很久都不能出世嗎?」
張三福邊示意大家進屋,邊問道。
「師父,說來話長,長生宗出了大事。」
「說來聽聽。」張三福率先走了進去,坐了下來,說道。
眾人也都圍着張凌塵坐下。
張凌塵從張七十設伏鶴林韻師徒,到二懶如何鎮壓柯騫又如何騙他,再到張七十進入泓栩,時洪遷到來,以及在南境海域一戰,悉數將發生的事情連同如今長生宗宗主是誰全部說了一遍。
幾人聽得入神,也十分感慨。
「該!張七十就是該死,親兄弟,我二姐就算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簡直不是人!」三娘怒罵着,仿佛這才將心中的恨意消除了一些。
「你動的手?」張三福問道。
「是,師父,元哥自己下不去手,便讓我做了。那會,張七十已經不是人了,簡直就是一個魔頭,不死,一定會成為大患。」
張三福點着頭,眉頭緊皺着,緊接着問道:「所以這樣說來,以血獄修行之人,即便身體死去,還可以奪舍別人?」
「嗯,聽時先生說,確實如此,只是修為會減半,但只要他不想死,就不會死。」張凌塵道。
「那,你確定已將他殺死,沒留後患?」張三福像是還不放心,繼續問道。
「我用鳳翎催動元氣殺之,親眼看着他消散了,應該是死絕了。」
張三福聽着,眼神中透過一種恐懼出來。
「怎麼,凌塵親自動手殺了張七十,你這是不放心?」三娘看出張三福的異樣後問道。
「啊,也不是,但願是我想多了,凌塵能夠安全回來,就比一切都重要。」張三福語氣平緩起來,但三娘畢竟和他多年夫妻,還是看得出他心裏一定有事,只是這會子大家都開心,並沒有揭穿。
「你說,天師斷指和你融為了一體,讓我看看天師斷指長什麼樣子。」九寶兒扯着張凌塵的胳膊,似乎在找着什麼。
「就是這隻。」張凌塵將右手抬起,伸出小指給大家看。
「這也看不出什麼啊。」九寶兒頗有些失望道。
「天師斷指,乃至聖之物,自然是可以與世間萬物融為一體,並看不出區別的。」張三福對着九寶兒說道。
「那鶴姑娘,怎麼樣了。」九寶兒似是想了半天,這才問道。
「她沒事了已經,腿也早就長好了,如今安全回到了魁星閣。」
「你,和她,沒什麼吧。」九寶兒撇着嘴問道。
「這姑娘,也不知道腦袋瓜想什麼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凌塵光明磊落,怎會是你想的那樣。」
張凌塵笑着:「我和她的確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九寶兒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所以,泓栩,死了?」三娘又問道。
「對,要不是泓栩死了,我可能還離不開,泓栩的所有元氣都被荒域全圖吸納了去,想也一定會由張元元所煉化吧。」
「我有記憶起,泓栩就在那裏,竟沒有想到,泓栩竟然也有消亡的一天。」張三福感嘆着,又問道:「那照你這麼說,泓栩真正的元靈,二懶,此時就在你的體內?」
張凌塵點點頭:「是的,他強行重進了我體內的小泓栩,此時是死是活是什麼狀態,我並不清楚,但想來,他應該還活着,或許甚至都能聽到我們如今的對話。」
「煩死了,哪家的好人體內還活着別的兩個人啊。」九寶兒嘟囔着,還是原來那般俏皮。
張凌塵笑着,摸了摸九寶兒腦袋:「沒事,不要擔心。」
九寶兒卻又陰沉着臉:「我這哪裏是擔心。」
場間眾人都笑了起來,彭自羽搖着頭,打趣道:「九寶兒分明是覺得她想給你說個悄悄話都說不安生,哪裏是擔心你。」
張凌塵不知道說什麼,尷尬笑着,張三福再次問道:「那時先生,如今怎麼樣?」
「我也不清楚,總歸也降了修為,損耗了很多的元氣,具體怎樣,他並沒有告知。」
張三福和三娘相視一眼,很顯然,他們是知道張凌塵和時洪遷真正的關係的,但時先生自己沒有說出,他們也還是得幫忙隱瞞下去的。
「好了好了,凌塵才回來,不要圍着他問了,大戰一場,又趕了好幾天的路,必定也累了,讓他好好休息休息。」三娘說着話,作勢就將眾人推出門去,帶着張凌塵走向了屬於他的屋子。
「這間屋子收拾出來很久了,就等着你哪天回來呢。」
三娘說着,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打掃得很乾淨,一切用物整潔如新,和他原來屋子的佈置很是相似。
張凌塵走進屋子,一種愜意席捲渾身,突然也感到累了。
這段日子,他的精神一直緊繃着,似乎這會才徹底放鬆下來。
「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去給大家張羅吃的,晚上,我們就坐在院子裏,好好迎接你的回歸。」三娘說着,又將九寶兒拽出門去:「你也走,不要影響凌塵,讓他好好睡一覺,以後有你們膩歪的時間。」
九寶兒吐吐舌頭,看了一眼張凌塵,笑得很是開心,跟着母親走了出去。
張凌塵只覺身心俱疲,躺到床上,登時就睡着了。
臨近傍晚,三娘已做好了一大桌吃食,連同着魯國的山河大曲也擺了好幾大罈子。
張凌塵聞着味道,終於醒來。
這一覺,雖然短暫,但他睡得很香甜,一年多來,還從沒有這樣香甜過。
院子當間的一棵大樹下面,一張長桌擺放着,眾人都已圍在此處,就等張凌塵醒過來了。
張三福坐在主座上,微閉着眼睛,也在等着。
「你醒啦!」
九寶兒率先發現張凌塵,讓出凳子,跑去拽他。
天色才暗,院中三個大燈籠,將整間院子都照亮了。
「中秋那晚,我也擺了這麼大一桌子,可是大家心情都很差,如今你回來了,我們可得歡歌一夜。」三娘說着,將幾壇酒均打開了。
張凌塵站着,接過一碗酒。
「這酒好沖,沒想到遍地出書生的地方,釀的酒這麼烈。」
「想不到吧,這酒,可比你小時候喝的所有酒都要烈。」三娘笑着,吩咐大家都坐下。
晚風吹過,蠟燭搖晃,闔家團圓。
「昨日還遠隔萬水千山,今日便圍坐一起把酒言歡,人生之事,真是無常。」張凌塵感嘆着,長出一口氣,這樣的日子,他夢寐了多少次。
「如今,開元了?」張三福微笑着問道。
「對,師父,開元了,還是有些慢。」張凌塵道。
「沒事,修行之道,刻意求快,後面反而會越發的不穩定,穩打穩紮,才能行穩致遠。」
張三福說話之餘,指向彭自羽:「你這個師弟,就很快,如今也開元了,但我總覺得不穩定。」
張凌塵看向彭自羽,也是很為他高興。
「也不知道春生如今在哪,怎麼樣了。」三娘看着席間,好像也就差李春生了。
「哦,對了,師父,春生叔的事,我忘告訴大家了。」
隨即,張凌塵又將虺宗如何爭搶陳家所鑄之鯨落,李從來和李春生如何奪回吞雲之劍的所有細節說給大家聽。
「那他去了哪裏,你可知道?」三娘聽完,立即問道。
張凌塵搖搖頭:「這我並不清楚,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好了,不說別的了。來,大家同飲一杯,慶祝凌塵平安歸來,今晚,我們一醉方休!」三娘站起身,笑着,和大家共同乾杯。
幾個小的舉着大碗,滿滿飲下,又開始爭搶飯桌上的吃食來。
他們日子還是很拮据,這樣的盛宴,可不多得。
張三福和三娘笑着看着幾個小的玩鬧嬉笑,一臉的溫馨如意。
可是,張三福心裏,還是隱隱不安着。
張凌塵一邊講述着自己一年的經歷,又將大家這一年所發生的事慢慢聽來,幾人有說有笑,很快就至深夜。
張三福因為身體的緣故,後半夜時,自己回去休息了。
而三娘一直陪着他們,也不說話,也不打擾他們,就靜靜地看着,陪他們笑着。
夜色碧空如洗,暗夜萬里無雲,清月高懸天際,此乃人間美景。
「如果一直是這樣,多好啊!」
三娘嘴角笑着,眼眶卻又紅了起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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