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讓我們小心顧雲清嗎?」葉妙竹冷着臉說道:「他死了。」
張養序環顧四周,的確沒有看到顧雲清:「他也死在河邊?」
葉妙竹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我明白了。」張養序側首看向寧哲:「能告訴我具體情況嗎?顧雲清死亡的前因後果,以及為什麼說他們兩人的死與那條河沒有直接關係?」
寧哲對此倒是沒意見:「但我首先要知道,在那通電話掛斷後,你和假冒謝思凝身份的那東西之間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擺脫它的?」
戒心依然很重啊張養序很有自知之明地微微點頭,繼續說了下去:
「馮玉漱打來的提醒電話被掛斷後,我試着重新回撥了幾次,但都沒有撥通。在我回撥電話的這段時間裏,謝思凝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言不發地靜靜看着我,我當時並不知道她已經死了,早在河邊時就被換掉了,所有的線索就只有馮玉漱那一句沒頭沒尾的『小心謝思凝』而已。」
「說實話,寧哲,我並不信任你,所以馮玉漱打來的電話、給出的提醒,我都沒有全盤相信。我甚至有認真思考過這會不會是你在故弄玄虛,離間我和思凝的關係。畢竟在這裏,你是孤家寡人。」
「我強裝鎮定,和謝思凝繼續前往祠堂,但心中的疑惑仍沒有散去,我決定試探一下她。」
說到這裏,張養序停頓了一下:「回祠堂的路上,我有意和謝思凝聊起了新世界集團對古碑鎮的地產投標問題,談話內容涉及到該領域的許多相關法律法規,她的表現很奇怪。」
寧哲頓時來了興趣:「終於說到重點了,怎麼個奇怪法?」
涉及到商業機密,張養序表現得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
「思凝是資歷很硬的專業律師,擁有業內同行公認的一流業務水平,我在法律方面的有一些知識儲備,但還是遠不如她,我每每做決定之前都經常向她諮詢相關問題,基本上都能得到快速且清晰明了的解答,思凝一直都很可靠。」
「但這一次聊天,她給我的感覺卻沒有那麼『可靠』了。」
「我提出的那些涉及房地產領域的專業法律問題,有的她能回答,且回答速度極快,給出的答案與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樣。有的問題則完全說不上來半個字,給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然而以思凝的能力,這種程度的問題她不可能答不上來,這讓我感覺很奇怪。」
「我懷着疑惑繼續詢問了一些其他事情,隨着交流深入,慢慢地,我總結出了一條規律:」
「那些她能夠回答的問題,我大多都已經知道答案。而她無法回答的那些,則多是我不知道答案的曖昧問題。」
「換言之,她只知道我已經知道的,而不知道我不知道的。」
聽着張養序的描述,寧哲的眉頭微皺:「伱的意思是,冒充謝思凝的那東西會讀心,或者讀取記憶什麼的?」
依靠讀取對方記憶,偽裝成對方認識的某人?
「不,我覺得應該不是。」
張養序接着說道:「因為除了有關法律的專業問題外,我還詢問了她一些更加私人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問題,比如我的幾張銀行卡密碼是否相同,我每月給情人的卡上打多少錢諸如此類,她都答不上來。」
如果那冒牌貨真的會讀心,這些問題它不可能答不上來。
「也許它是裝的呢?」葉妙竹說道。撒謊又不是什麼難事,如果那東西的確能讀心的話。
寧哲卻擺了擺手:「讓張總接着說下去吧,詳細一些。」
張養序微微點頭,將自己與假謝思凝的交流過程詳細描述了一遍。
根據他的敘述,寧哲大致將捋出了一條清晰的脈絡。
當張養序向假謝思凝詢問一個問題,有三種情況
1:專業性不強的法律問題,張養序知道問題的答案,並認為謝思凝也知道
這種情況,謝思凝能夠準確且快速地給出正確回答。
2:銀行卡密碼等私人問題,張養序知道問題的答案,但他認為謝思凝應該不知道
這種情況,謝思凝會直接回答說自己不知道。
3:專業性很強的法律問題,張養序不知道問題答案,但他認為謝思凝應該知道
「這種情況最為特殊,一開始,謝思凝會很自信地表示自己完全能夠回答,但在說完『我知道』之後,她就完全站住不動了,不眨眼,不呼吸,連心跳也沒有喉嚨里發出的沙沙的聲音,就像遇到一段bug無法正常運行的電腦程序在反覆報錯,她不斷重複着卡住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說到這裏,張養序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被錯誤觸發劇情的遊戲npc。」
「或者說是一條被bug卡住,無法正常運行的規則。」
寧哲嘆了口氣,說道:「何家村是一個墨守陳規的地方,我們在這裏見到的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物乃至這整個世界,都遵守着某種既定的規則在運行。」
所謂規則,是死板的,絕對的,沒有模稜兩可和陽奉陰違的。1就是1,0就是0,沒有兩邊都沾一點的0.5。忌諱的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蛇神的規則你違反了就是違反了,沒有『我今天埋半個人不算安葬』的說法。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規則會沉默,但不會騙人。
張養序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那個頂着思凝皮囊的東西她的一舉一動都和我印象中的謝思凝完全一致,但唯獨不像真正的謝思凝本人。那是我記憶中的她,而不是真正的她。你們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嗎?」
被鬼取代的不是『謝思凝』,而是『張養序認為的謝思凝』這樣嗎?
寧哲的眉頭皺起,他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某些至關重要的線索,卻又說不清那條線的具體樣貌。
「在我通過種種試探和詢問,終於發自內心完全確定眼前的這隻『鬼』絕對不是謝思凝後,它消失了。」張養序說道:「就像一縷飄散的煙,徹底消失不見。我就這樣擺脫了它。」
「所以你為什麼讓我們小心顧雲清?」寧哲又問。
「因為在擺脫謝思凝後,我迅速返回了祠堂。在祠堂里,我遇到了一個人。」
張養序說:「我看見顧雲清一個人站在蓮花台前,伸手翻開掛在蛇神雕像上的黃曆,將它翻到了明天。」
然後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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