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去世後,他們老兩口度日如年,婦人攙着老伴,「我家老頭子癌症,肝癌,醫生說他還有不到半年時間,我家老頭子說要是看不到兒子一面,他死都不能閉眼。」
「你們就沒想過他已經重新投胎做人?」柳遲問。
老兩口自然是想到了,「投胎做人就更好了,哪怕讓我們遠遠看一眼也行。」
「你們有沒有帶他的貼身之物?」柳遲問。
他們在今天之前也找過好多回大師,那些大師都是他們打聽了很久,也求了很久才見到的,為此他們花費了所有積蓄,就連房子都賣了。
可那些大師算過他們兒子八字後都說他們兒子沒有投胎,還成了孤魂野鬼。
他們老兩口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的,他們兒子明明是為了救人才去世,這麼大的功德,怎麼就成孤魂野鬼了?
老兩口年紀大了,爬到山頂得花年輕人好幾倍的時間,等他們到山頂,柳遲已經下山,他們不放過任何能見到兒子的機會,才在這裏等。
老兩口有經驗,都隨身帶着兒子的東西,婦人從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頭是一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手錶。
「這是我兒子帶了好幾年的手錶,他臨終之前還帶着。」這是兒子的遺物。
柳遲接過手錶,將手錶放置在一旁乾淨的石塊上。
柳遲仰頭,看向老夫妻,不用柳遲問,婦人忙說兒子的生辰八字。
她將景屹幾天前送她的銅錢隨意灑在石塊上,對夫婦二人說:「你們哪位割破手指,將血滴在這招魂陣中?」
「我來。」
「用我的血。」
老兩口幾乎同時開口。
婦人按住老頭子的手,「你身體不好,不能再用你的血了。」
「反正我也快死了,出點血怕什麼?」老人直接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陣法中央,他問:「大師,我病了,這血能用吧?」
「能。」
柳遲念咒,那幾滴血順着卦象流動,柳遲對二人說:「喊他的名字。」
老兩口對着半空大聲喊,「軍軍,你能不能出來見見爸媽?」
老兩口聲音泣血般嘶啞,聲聲都含着對兒子濃郁的思念。
一旁的程福江聽了也一陣鼻酸。
他也是做人兒子的,當初他在部隊,每次給父母打電話,二老都小心地問他有沒有危險。
隨着老兩口呼喊,血線流動的速度更快,銅錢隱約在顫動。
柳遲轉頭看向來時路口,對一道只有柳遲看得見的黑影說:「別怕,祖師爺不會傷你。」
魂魄雖已經在世間遊蕩了三年,可仍舊是怕陽氣足的地方,更不敢踏足道觀這樣靈氣重的地方,他是冒着魂魄被灼傷,甚至灰飛煙滅的危險來見父母的。
不光父母想見他,他也想看一看如今的父母。
父母就他一個兒子,沒有他,父母該多難過?
柳遲跟程福江要了黃符紙跟硃砂筆,畫了一道固魂符,隨手一揮,那道身影逐漸顯現。
魂魄還穿着去世那天的衣裳,他臉色蒼白,身上濕漉漉,每走一步,地上都是一灘水漬,還沒到跟前,魂魄便喊,「爸媽!」
老兩口踉蹌着撲過來,將魂魄緊緊抱住,「軍軍,媽總算是見到你了。」
望着父母蒼老了太多的容顏,魂魄心疼地回抱父母,口中一個勁兒道歉。
婦人捶着兒子的胳膊,「你救人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我們啊!」
魂魄滿心愧疚,「我當時也沒多想。」
老兩口也不是真心責怪兒子,他們只能見兒子這一面,只有滿心的思念跟疼惜,婦人抓着兒子的袖子,還跟兒子生前一樣關心,「衣服怎麼是濕的啊?身上怎麼這麼冷?」
他是落水而死,身上怕是永遠幹不了。
婦人拉着兒子到柳遲跟前,「大師,你能不能再幫幫我兒子,我兒子明明是個好人,怎麼就沒有好報?」
兒子去世三年還沒投胎做人,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她這個做媽媽的不能為兒子做一點事,可她寧願拿自己的命,拿自己的下輩子,下下輩子來做交換,換兒子能重新投胎,下輩子能安順一生。
「我把投胎機會讓給了另外一個魂魄。」
老兩口愣了一下,婦人忍不住大哭,「兒子,你怎麼就改不了這好心的性子啊?」
「從小到大,你一直做好事,小到救助動物,大到救人性命,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啊?」這三年的擔心思念全部化為了揪心,婦人哭喊着,「你就不能為你自己活一次啊?」
「對不起,爸媽,我對不起你們。」魂魄跪在二老面前,泣不成聲。
等三人終於冷靜了些,柳遲才對魂魄說:「你知不知道你干涉別人因果,是要承擔代價的,若你承擔不了,結局就是你這樣。」
「可,可是大師,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我兒子做了一輩子好事,怎麼就沒有好下場,這樣誰還願意再做好事啊?」
「他不止有這一世。」柳遲看向一家三口。
老夫妻這三年一直研究這些,他們懂了柳遲的話。
「大師,你的意思是我兒子上輩子沒做好事?」
「我不看他上輩子。」柳遲朝那魂魄說,「你身上有功德,所以你遇到了我。」
這也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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