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周辛才明白——
唯一也是有保質期的。
傅晏舟的愛只在那段時間對她開放,過了期,也就變質了。
「晏舟最近跟你聯繫沒?」
翌日一早,傅母一通電話把她叫醒,拉到了商場裏。
「聯繫了。」頓了頓,周辛補道,「昨晚還一起吃了飯。」
這話也不算是完全的謊話,確實一起吃了飯,還喝了酒。
甚至,還看着他給別人送花。
主要是傅母心臟不好,周辛怕她聽見真話倒地不起,傅晏舟還要來找自己償命。
聽見這話,傅母總算是放心下來不少:「就該這樣,你們倆打小就認識,又在一起七八年,有什麼是化解不開的?」
周辛沒說話,怕多說錯多。
傅母大手一揮,去奢牌店裏提了七八個袋子,全都是買給她的,「這些都是之前就挑好的,按照你的尺寸買的,回去全都試試,知道嗎?」
周辛,「知道了,傅姨。」
前些年傅母還拿她當兒媳認可,但三年前,自她替傅晏舟擋了一刀後,就徹底把她當成了自家人。
那一刀,挺疼的,現在偶爾還會夢見那天的情形。
如果上天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大概還是會挨下那一刀,因為後續是傅晏舟最疼她的一段時間,給了三千萬的療養費。
人生在世不就圖錢圖個享受?一刀換三千萬,也是值得。
逛街逛到一半,周辛打遠就看見了DR專賣店裏熟悉的兩人。
心覺不妙,她正打算帶着傅母悄無聲息離開,卻不曾想傅母眼尖,已經瞧見,面色鐵青叫了聲。
「傅晏舟。」
傅晏舟和溫馨抬頭,也看到了她們二人。
到底是名門,傅母隱忍着沒跟他在自家的商城爭執,愣是把這口氣掖到家裏,才硬生生給了傅晏舟一巴掌。
「傅晏舟!你還記得你自己姓傅嗎?帶着這種貨色來傅氏的地盤,你對得起辛兒替你挨那一刀,對得起她這些年為你付出的一切嗎?」
挨了一巴掌的傅晏舟臉頰微偏,語氣沒什麼情緒。
「付出?」
他將目光淡淡投向周辛,輕笑一聲,「別用這麼高尚的詞,她不過是願意當傅家的一條狗,惦記着傅家的錢罷了。」
被他這樣的眼神剜着,周辛沉默着,心也很是沒出息的被刺了下。
狗?
原來她只是傅家一條狗。
算了,其實連狗都不如,誰家狗三百六十五天無休,還要給他陪床替他挨刀。
傅母顯然被氣到:「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難道我說錯了?」傅晏舟輕描淡寫的問道,「倘若我不是傅晏舟,而是陳晏舟,趙晏舟,她周辛肯跟我?」
傅母指着溫馨:「怎麼?她就不是為了你的錢!」
溫馨害怕縮了下,被傅晏舟帶到身後,平淡地回答:「她不一樣。」
就是這句不一樣,讓傅母氣到當場高血壓發作。
「你以為她有什麼不一樣!你以為你又有什麼不一樣?你不過仗着自己的身份自以為是罷了,我告訴你傅晏舟,你離了傅氏什麼東西都不是!」
傅母被氣得不輕,坐在沙發上大喘着氣。
周辛從客廳的櫃下拿出降壓藥,遞到傅母嘴邊餵她喝下,又吩咐着保姆把傅母送上樓去休息,作為緩和這場硝煙的中間人。
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不知曾經做了多少遍。
只是,身後傅晏舟的聲音隨之響起。
「母親能這麼討厭馨兒,你功不可沒。」
是他一如既往輕嘲的語氣。
周辛背對着他,沒動彈:「是,都是我做的,我就是這全世界上最惡毒的女人。」
「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她回過身,沒什麼表情的看向他。
傅晏舟看她的眼神依舊是那樣晦暗不明。
曾經,她最喜歡他這雙眼。
現在自然也最厭惡。
後來,他帶着溫馨走了。
周辛杵在原地,只覺得小腹上那道疤有點發燙,火辣辣的。
大概是這未全散去的硝煙味道熏得人眼疼,她輕仰起頭緩了會兒,消去眼眶乾澀的不適,才上樓去到傅母身邊去安撫情緒,「傅姨,沒事的。」
傅母疲憊沉默了很久,伸手摸了摸周辛柔軟的髮絲:「委屈你了。」
周辛搖頭,「不委屈。」
「傻孩子。」傅母看她的眼底滿是心疼,輕輕嘆了口氣,「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其實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得住的,他的突然離開,他的冷漠相對,一切的重擔壓在她身上,她都能扛。可就這一個眼神,這麼一個輕輕的眼神,讓她有點撐不住了。
周辛原本想說什麼的,但話到嘴邊,喉嚨硬是像塞了團棉花。
隔了半晌,她低垂下頭,輕聲喃喃。
「誰知道呢。」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後來傅晏舟果然為了溫馨放棄整個傅氏,沒再來傅氏一次。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他好像真的為了溫馨動真格,要和傅家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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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傅氏全都落在周辛身上,各方面的壓力頃刻襲來,累到病垮也依舊要在酒桌上和別人碰杯,高燒四十度,靠冰酒降溫,閻王爺來了都得說她命硬。
到最後,實在喝不下,借着補妝的由頭去衛生間吐。
等吐完出來後,周辛走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
也就看到了多天未見的溫馨。
她看起來很着急,小跑到周辛身邊拽着她的袖子央求起來:「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晏舟哥吧!算我求您!」
周辛有點面無表情,「抱歉,我在工作。」
主要是傅姨告誡過她,不允許私下救濟傅晏舟,否則要急的。
溫馨聲音卻帶着哭腔:「可他都要死了!他都要死了你也不在乎嗎?你好歹看在他是你老闆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他死了你也沒好處。」
周辛看她滿臉淚痕。
着實沒想到傅晏舟會病的這麼嚴重。
不過想想也是,連方便麵都不知為何物的富家公子哥,住在一個幾平米的地下室里,總要不習慣病一病的。
即使傅母不放心他,提前讓周辛派人調查過傅晏舟的住處。
可當她真到了那地方,看到那牆壁上滿是潮濕陰暗的霉斑,以及不到一腿就能邁完的小地方,還是有些意外。
這樣的貴氣公子,能忍受居住這種地方。
該有多愛?
傅晏舟就靠在那把椅子上,往日矜貴斯文的面容帶着病氣兒,他薄唇無色,輕咳着,聽說已經燒糊塗了。
傅母只說讓他吃個教訓,卻沒讓他死,作為「傅家最忠誠的一條狗」,周辛帶着責任上前踢了踢他的小腿肚。
「傅晏舟。」
他咳了幾聲,肩膀都跟着聳動,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抬起眼看周辛,默默盯了一會兒,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的腰,語氣有點低,多少帶着些和他不符的黏人氣息,嗓音喑啞着,「為什麼才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溫馨神色微變,怔在原地。
周辛平靜的扒開他的手,偏頭沖溫馨給出診治結果。
「這不是燒糊塗了,這是燒腦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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