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度和三七一露面。
熊孩子和狗瞬間安靜如雞,楚天寶在燕度面前就如一坨沒腦子的叉燒,燕少將軍一腳過去,這坨叉燒的命就沒能了。
博遠侯老夫人瞬間也規矩起來了。
下一刻,之前還坐定不動的許三娘子和許老太君都起了身,三七一過去,她們就親昵的握着三七的手,招呼三七快坐下。
博遠侯老夫人見狀臉上一僵,難看的臉色藏不住了。
她狐疑的打量着三七,「虞家三姑娘?」
三七睨她一眼,沒搭理。
博遠侯老夫人頓感臉上無光,皮笑肉不笑道:「老身忘了,如今該叫你明華郡主了。」
「倒不知明華郡主何時與定北侯府如此親近了?說起來,你與楚月白有婚約在身,你今日來,莫不是來送你未來公婆最後一程的?」
博遠侯老夫人這會兒說這話就其心可誅了。
三七按住許老太君欲發作的手,偏頭看去:「的確是來送最後一程的,但不是送他們。」
博遠侯老夫人覺得三七話里藏鋒,還想開口,旁邊傳來一聲哀嗚。
她一扭頭,心臟險些嚇跳出來,「燕、燕少將軍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燕度的手掐握着楚天寶的後脖頸,後者在他手裏抖得像只肥鵪鶉。
「燕某見他根骨清奇,」燕度語氣不緊不慢,手的力度卻沒絲毫放鬆:「老夫人有話可以慢慢說,燕某也有耐心替令孫慢慢摸骨。」
他指間略一用力,楚天寶一聲慘叫,博遠侯老夫人的命差點給叫沒了。
她幾乎要衝上去和燕度拼命了,驟然一聲咳嗽。
卻是藍月嬤嬤奉皇后旨意來了,觀刑台上眾人與監斬官都紛紛見禮。
藍月嬤嬤與監斬官簡單說了兩句,就上了觀刑台,博遠侯老夫人也沒想到皇后還會派人來,但這會兒藍月嬤嬤在她眼裏就如救星一般。
「藍月嬤嬤,你來的正好,快讓燕少將軍放了我孫兒吧!」
藍月嬤嬤心裡冷笑,臉上卻裝作疑惑,「孫兒?許三娘子並無孩子啊?」
「是、是要過繼給三娘的孩子,不就是老身的孫兒嘛。」
藍月嬤嬤掃了眼那楚天寶,哦了聲:「不還沒過繼嘛。」
博遠侯老夫人心揪住了,藍月嬤嬤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馬上行刑了,都安靜觀刑吧。」
燕度也給面子的鬆了手,楚天寶立刻撲回博遠侯老夫人懷裏,小眼神怨毒的往燕度和三七身上剜。
三七偷偷沖燕度比了個大拇指,又比了個拿捏的手勢。
燕少將軍不出則已,一出手就掐人家命脈。
燕度眼裏藏着笑,兩人的小動作,全都被藍月嬤嬤看在眼裏。
藍月嬤嬤:記下來記下來記下來!
須臾後。
楚元奇夫婦被戴着鐐銬枷鎖被拖上了斷頭台。
曾經風光無限的博遠侯和其夫人,死到臨頭時,也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會哀嚎會害怕會哭喊求饒。
三七對這對夫妻沒絲毫好感,更不可能有憐憫。
哪怕她和楚月白有所謂的娃娃親,可這些在她看來都是狗屁。
孟氏也看到了觀刑台上,與定北侯府一家子親密坐在一起的三七。
或許是快死了,孟氏那腦子竟開光似的活泛了,明明頭一天她還和兒子楚月白計劃着要給燕度好看,要奪了虞三七的藥方子。
可結果呢?她和丈夫快死了!兒子還不知會有什麼下場!
自家的不幸,似乎就是招惹了這個小賤人後才開始的!
「虞三七——」
「是你對不對!!是你害的我們對不對——」
「虞三七——」
孟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博遠侯老夫人面露驚疑,藍月嬤嬤的也驚訝的看向三七,不止是他們,觀刑台上的都望了過來。
其實從三七和定北侯府之間的親近,聰明的人就足以看出端倪了。
如果只是看在燕度的面子上,定北侯府也不至於對一個空有封號的郡主如此抬舉,沒見這位明華郡主一來,許老太君都站着相迎嘛!
要知道許老太君除了是一品誥命外,她還是整個大雍朝里,唯一一位女爵!
有聰明人已猜到了真相。
據說許三娘子被囚禁的秘室是在地下,入口還是孟氏睡覺的床榻下面,那等私密的地方,誰能找得到?
該不會,許三娘子被囚的位置,是這位明華郡主提供的?
這就說得通為何定北侯府會待她為上賓了!
「時辰到!犯人楚元奇、孟明秋,罪大惡極,斬立決!」監斬官看了時辰,硃筆在亡命牌上畫了個圈,牌子一丟。
兩個劊子手分列兩側,掄起大刀,直接斬下。
鮮血噴濺,在尖叫聲和叫好聲中,楚元奇夫婦的人頭骨碌落地。
博遠侯老夫人忽然悲從心來,她嘴裏大喊起楚元若的名字。
「大郎!元若!我的大郎啊!你看見沒有!這對賊公賊婆死了,你的仇報了!他們下去陪你了!!」
她裝若癲狂,聲音之大引來所有人側目。
有人可憐天下父母心,覺得這位老夫人還怪不容易的。
三七目露譏誚,她緩緩勾起唇,背負在後的右手食指蜷曲,拇指與無名指相扣,結出一道手印。
「風。」她低聲敕令。
除了她身邊的燕度,旁人毫無察覺。
忽然,狂風大作。
呼嘯的狂風幾乎能把人吹得一個跟頭,三七手印再度變幻,她腳下的影子飛出兩團黑氣,分別鑽入博遠侯老夫人和楚天寶的眼中。
在博遠侯老夫人的眼裏,她竟真看到了死去的大兒子楚元若。
楚元若在問她,可有照顧好她唯一的血脈。
博遠侯老夫人趕緊回話:「大郎你放心!天寶一直被我養在身邊,他是你唯一的血脈,我自然拿他當心肝肉的疼!」
「許三娘那個不守婦道的娼婦,定是她勾搭了楚元奇才害得你被毒殺,我苦命的兒啊你放心!等她回了侯府,等天寶正式認祖歸宗,繼承爵位後,母親就送那個賤人下去陪你!」
「你死了,那賤人憑什麼活!她也得下去伺候你才行!」
博遠侯老夫人又哭又罵,猙獰似惡鬼。
那楚天寶卻是嗷嗷的笑,一張胖臉擠成一團,「我是侯爺了!我是博遠侯了!哈哈哈!」
「什麼許三娘,都是狗屁!」
「還有你——你個死老太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派人殺了我生母嗎?!」
「我要弄死你們,把你們一個個都弄死,哈哈哈哈!!」
觀刑台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震驚的盯着這對婆孫。
博遠侯老夫人是最先清醒的,楚天寶那句『弄死你個老太婆』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下一刻,意識到身處何地後,徹骨的寒氣湧上背脊,博遠侯老夫人驚懼回頭,迎面而來的就是許老太君的大耳刮子。
「我抽死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許長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豬大腸,對準這死老太婆和楚天寶就是一頓亂抽。
「定北侯府的都給本世子抄傢伙!」
「揍!給我把博遠侯府的往死里揍!!」
場面混亂的一發不可收拾,在許長留衝出去的前一刻,燕度就拉着三七退到了安全形落。
三七被燕度擋在身後,安全感十足,她歪着腦袋欣賞着熱鬧。
博遠侯老夫人腦袋被死死摁地上,被錘的毫無反手之力,從她這個角度,正巧能與三七對上視線。
周圍吵吵鬧鬧,身上劇痛無比。
可博遠侯老夫人愣是聽到了少女的那聲嘲弄,驚雷般,清晰鑽入她耳中:
——我今天啊,是來送博遠侯府最後一程的。
博遠侯老夫人終於知道了答案。
可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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