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愁橫淺黛,淚洗紅鉛,門掩秋宵。墜葉驚離思,聽寒螿夜泣,亂雨瀟瀟。鳳釵半脫雲鬢,窗影燭光搖。漸暗竹敲涼,疏螢照晚,兩地魂消。
迢迢,問音信,道徑底花陰,時認鳴鑣。也擬臨朱戶,嘆因郎憔悴,羞見郎招。舊巢更有新燕,楊柳拂河橋。但滿目京塵,東風竟日吹露桃。
試情悲風、吹梅笛怨、悠霜滿地,接連使出的三招劍法,讓楚天瑤一下想起了這首小詞,整個人也隨着進入那劍意的境界當中。
情人愁鎖眉黛,淚洗脂粉。門掩着,兩人相對,千言萬語歸於無言,默默出神。那秋夜,格外靜。只聽得秋葉墜地之聲,寒蟬悽厲之泣,遂把愁人從默默出神之中驚醒。滿天亂雨瀟瀟,更撩起無窮的離愁的別緒。她無心再整晚妝,如雲的烏髮蓬蓬鬆鬆也已插不住金釵;痴呆地不能成眠,眼睜睜注視着「窗影燭光搖」,隨着搖曳的燭光,人物的內心活動也在升騰。雨漸停風漸住,只剩殘雨敲竹,院內時有流螢在夜空中閃動,秋夜越是清冷,那相思的愁火越是殘酷地折磨着人;「兩地魂銷」,人分兩地相思不見,對此寂寞黯然失魂。
心上人已離她遠去,欲探尋離人的消息只能去道路旁、花蔭下,去仔細辨聽來往奔走的騎馬人中,有沒有自己熟悉的駿馬的嘶鳴。也曾想過親自登上高大的朱門去與心上人相會,但可嘆因心上人而容貌憔悴的她,卻又羞於去見自己的心上人。舊年的燕巢里也會飛進新燕,遠去的薄倖人是否又覓新歡?垂柳有意流水無情,不見那千絲萬縷的柳絲輕柔地吻着橋下那匆匆流去的水波!但見滿眼飄自京都的飛塵,被東風卷裹着從早到晚地吹弄着帶有露水的薄命桃花。
那苗女似乎也被她的劍法勾起了心底最深藏的回憶,動作越來越慢,眼裏隱隱有些濕潤。見自己在危機時刻劍法竟是有了突破,楚天瑤心中不由一喜。然後便樂極生悲,這劍法本是瑟瑟秋意,她剛剛着急之下才有所感悟。轉了喜意之後,劍法頓時無力起來,那苗女的動作又恢復了過來。
楚雲深見她着急之下全然忘了法術,心中一嘆,也知道上清本是劍修佔多,受了這影響,大多數人都是勇猛前行,卻不知過剛易折,而面對眼前的事,這劍法也不能影響那苗女的動作。畢竟她根本就沒有感知,也不在意疼痛,自然就不能用尋常的方法對付。
李南歌仍被捆在網中不得動彈,楚雲深想到他早就對上清的種種有些怨意,心頭一動,拿出一顆白慘慘的珠子,掐了個訣。不一會兒,山路上便陰風大作,他拘了只雙目流血,身穿大紅色嫁衣的女鬼到面前,朝那苗女一指,示意她去鳩佔鵲巢。
那女鬼木然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往兩人之間一跳,對着那仍在跳舞的苗女頭上一撲。見她成功地鑽了進去,眾人俱是一喜,可是不到片刻功夫,便聽見那女鬼悽厲叫了聲,然後一個虛影便從苗女身上浮了出來。
楚雲深詫異地掐了個訣,對着女鬼一招手,便將那女鬼招到面前,隨後他伸手指在女鬼的眉心,讀取對方的記憶,看完之後,眯了眯眼睛道:「這苗女已經被那蠱蟲完全控制,妹妹若是想打斷她的祭祀之舞,不如用苗疆的驅蠱之法。」
楚天瑤心中一動,楚雲深的話瞬間便濾了一道,她手中一下拿起鎏金旗,揮了揮手,讓金沙不斷圍着苗女,因她還暗裏催發了一番,那金沙越落越多,苗女整個身子都陷了進去,這回她可是不能再自顧自地跳那祭祀大神的舞蹈了。
見法子有效,楚天瑤分出一股神識繼續控制鎏金旗,另一邊卻是摸出紫竹笛,決定引出這苗女身上的蠱蟲。好在剛剛那番實驗,她也知道了驅使蠱蟲的方法,這回順瓜摸藤,按部就班就好了。笛聲嗚咽嗚咽再次響起在耳邊,苗女陷在金沙中的身子,隱隱跳動了一番,便緩緩停了下來。
楚天瑤運轉《文始真經》,調息一番,鼓足氣再次吹響追魂笛,她怕不能一次盡功,便用了神識引導這笛音朝那被金沙包圍着的苗女體內送去。果然這個方法對症,不一會兒便神識中便感覺到苗女腹內,響起雷鳴般的聲音。
她心知是那附在三屍上的蠱蟲作怪,全然當沒有聽見,自顧自地用追魂笛音驅使那滿頭亂撞的蠱蟲,漸漸地那蠱蟲似乎也被笛音理順了,跟着笛音在苗女腹內慢慢飛着。見效果不錯,楚天瑤這回沒有直接把蠱蟲往外面引。
她敘敘吹奏着追魂笛,仿佛在說什麼故事,讓人不僅想起剛剛的劍招,想起女子臨行前與情人話別的那番情景,窗外輕輕的墜葉聲也使充滿離別情思的女主人忽然而驚,寒蟬淒切入耳,像斷腸人的啜泣聲;更別說那捲地而起的秋風夾着瀟瀟亂雨,尤其無情,點點滴滴就如同澆在她心中。
苗女眼中漸漸帶了濕意,楚天瑤覺得有些差不多了,她沒有直接動手也是想喚起這苗女的意識,三屍神固然神秘難料,但是人是有感情的,蠱蟲既然不能完全控制對方,那麼只要引出對方內心深處的情感,自然能從內而外,解決隱患。
笛聲婉轉悠揚,霎時間變了調子,激昂起來,原本還愜意的蠱蟲此時卻是不斷在苗女腹內亂撞,想尋個地方出去,楚天瑤這回忍住了心中的高興,她仍用神識控制着笛音,引導那蠱蟲在苗女腹內沿着她的經脈血管朝外面飛去。
眼看那蠱蟲一下到了苗女的口中,偏那苗女半天不肯張口,楚天瑤心中着急,卻全力按捺,慢慢引導着蠱蟲在苗女口中打圈,另外卻是用手使勁捏那苗女的下巴,想讓她張口,好引出蠱蟲。
或許是她太急切,不管怎樣,那苗女一直不張口,眼看覺得自己有些氣力不繼,楚天瑤心一橫,那蠱蟲只有綠豆般大小,就是換了鼻子也能出來,此時此刻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先解決祭祀舞蹈的問題。她調子一轉,便引着已經焦躁不已的蠱蟲朝苗女鼻孔飛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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