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夜色朦朧。
「咚咚。」
有人在敲門。
「你好,請問有人嗎?」是一道微弱的女聲。
螢澪沒有作答。
像怕被什麼人發現般,又像是喉嚨被扼住,她將嗓音壓低至一種正常人無法到達的程度。
「有人嗎......?」
敲門的動靜越來越大,在寂靜的走廊迴響。
「有沒有人啊?開門啊!」
見房內無人回應,外面的女人逐漸狂躁,不死心地瘋狂拍打着房門,震得門哐哐響!
「開門......開門啊!給我開門啊!」
她癲狂地用頭撞擊,手指指尖重重划過門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跡,發出如刮擦黑板的刺撓聲。
歇斯底里的吶喊突然全部消失,螢澪奇怪地睜開眼。
一張滿臉猙獰鐵青,雙眼充血的臉近在咫尺!
她發白乾裂的嘴緩緩咧出一個驚悚的弧度,直沿耳根,導致嘴唇包不住牙齦和牙齒,順着嘴縫漏出啪嗒啪嗒作響的血滴。
「終於......進來了......」
螢澪冷眼相對,猛然從被窩拔出手迅速抬起!
找准角度,一巴掌扇了過去!
下個瞬間,整個景象四分五裂,女人的臉破碎成更滑稽詭譎的模樣,裂隙急不可耐地擠出絲絲縷縷白光,刺得她緊閉雙眼低頭避開。
「哐哧哐哧」的列車行進聲由遠及近,令螢澪皺了皺眉,重新睜開眼,晨光熹微,朝暾初露,她抓了幾把凌亂的頭髮,不滿地從床上坐起。
原來是夢。
她已經有一千一百三十二天沒有做噩夢了。
感謝女鬼,感謝cctv,感謝老登。
她都快忘記做噩夢的感覺了。
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眼裏還帶着初醒的茫然,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環視了下四周,她拍了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些什麼。
被傳送過來後,她用僅剩的精神力瞧見窗外暮色沉沉,正是黑夜,隨後她毫無知覺昏睡了過去。
如今,一覺就到了副本的第二天。
「咚咚。」
螢澪一個激靈,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又是熟悉的敲門聲。
「還來?同樣的噩夢再做第二回就不好玩了。」
她翻身下床,赤腳踏在結實的地板上,移動至門前。
「你好,有人在嗎?可以開下門嗎?」
巧了,也是個女孩的聲音,她糟糕的記憶還在提醒着她,貌似這個聲線仿佛在哪裏聽過。
螢澪清了清早晨還未開嗓的喉嚨,雙手併攏作喇叭狀置於嘴邊:「不開不開就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
在螢澪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時,女生終於又小心翼翼開口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確定裏面有沒有住人,現在我知曉了,那便不打擾了,抱歉。」
說完,清晰的腳步聲遠去,女生離開了。
螢澪自然沒有睡回籠覺,也沒有再回應那個莫名其妙的女生。
她來到衣櫃,拉開櫃門。
各式各樣的風格服飾閃瞎了她的眼。
螢澪伸出食指一排排拂過輕數,發現有滿櫃的旗袍、水手服、漢服、洛麗塔等。
衣物華麗繁多讓她應接不暇,素雅的絢爛的張揚的應有盡有。
視線划過某處,她眼睛登時明亮,比狂熱粉絲在現實中見到偶像還要激動一萬倍。
在梳洗過後,她凝視着鏡子中的自己,膚若凝脂,未施粉黛的臉自帶嫩紅,猶如剛剝好的雞蛋表面,彈性柔軟,由於熱水的洗禮,還在冒着熱氣。
頭髮乖順地垂落至腰間,烏黑濃密,額前劉海分別遮住臉部兩側,有着蓬鬆自然的弧度。有一縷髮絲調皮地立於鼻尖,螢澪嘟起嘴,將它吹了回去。
她滿意地笑了笑,細細整理了下身上的藍條病號服,歡快地走出房門。
「誒?楹姐姐?」
螢澪看向來人,又反覆看了看周圍,最後指了指自己:「我?」
王夢夢笑逐顏開,狐狸眼俏皮地眨了眨,熱情地握住螢澪的手:「是啊,就是你!好巧啊姐姐,怎麼會在這裏相遇!」
「啊,姐姐你......穿的還挺別致的。」
第一次見面是在大街上,那會太陽太過灼熱刺眼,她倒是沒注意到原來王夢夢身材如此高挑,比她還高了兩個頭,手也比她大了一倍,能將她的整個包住。
是個做模特的料子。
「是好巧哦~」螢澪揚起嘴角,堆起個燦爛的笑容,「所以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去吃飯了。」笑容和手齊齊無情收回,她越過王夢夢,按指示牌的指引往餐廳走去。
態度轉變之快讓王夢夢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她默默跟上,碎花裙邊跟着小白鞋輕快的步伐一起擺動,不放棄地套着近乎:「姐姐別這麼冷漠嘛,對了,這裏的貝果很不錯,你一定要嘗嘗。」
螢澪聞言,點點頭,向服務員npc點了餐:「除了貝果,每樣都給我來一份。」
王夢夢:「......」
酒足飯飽後,她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好笑地看着坐在對面目瞪口呆的女生。
螢澪四指併攏手心朝上,微微傾身靠近,順勢用指腹抵住王夢夢驚掉的下巴,往上一抬:「再不合上口水要流出來了。」
王夢夢咽了口唾沫,神色充滿了莫名的敬意和佩服。
「一隻烤雞,二十隻餃子,五個鴨腿,一碗拉麵,兩個漢堡外加三根玉米,請問你是屬豬的嗎?」
「哦......不好意思,我是想表達一下我的關心,姐姐你的肚子......還好嗎?」
螢澪自動忽略了她的屬豬言論,依舊樂呵呵道:「還好吧,也就大概五個月的程度?」她輕輕撫摸肚子,仿佛裏面真的孕育着小生命。
這憐愛慈祥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王夢夢啞然。
她的姐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螢澪撐着腦袋四處打量,整個大廳稀稀拉拉坐了6個人,角落有一男一女,女人看上去情緒激動,眼神中透着一抹不悅,紅唇張張合合對着男人不停訴說着什麼,男人眉頭緊皺卻絲毫沒有反駁的機會,只好滿臉無奈的承受着她的怒火。
也許是那個女人太過喧譁,其餘兩人都離得他們遠遠的。
窗邊的男人神色憂鬱,下巴尖瘦,臉色蒼白,竟是比他穿的白色襯衫還白了幾度。
他正與身旁的女孩侃侃而談,女孩扎着兩條麻花辮,尾部繫着綠色絲帶,與半舊的綠裙相配,鼻骨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時不時推一推並輕點頭,代表同意男人的話。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人探查的目光,她微微偏頭,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
螢澪愣了愣。
那張臉......和夢裏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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