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耷拉着臉,筷子在碗裏戳來戳去,也不見吃多少。
就連那一向能吃的崔永年也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旁邊鄭老爺還在問:「永年,怎麼不多吃些?」
崔永年砸吧了下嘴,說道:「中午喜酒喝得多,這肚子實在裝不下了。」
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
原本一家人耷拉着臉,就跟老太太去世和鄭錦繡嫁人有關。
可誰都沒說出來。
崔永年一句喜酒喝得多,巧妙的捅破了這張窗戶紙。
鄭老爺冷哼一聲,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崔永年一怔,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鄭老爺忙道:「永年,我不是針對你啊,我就是生錦繡的氣。」
崔永年說:「姑父,您想太多了。錦繡表妹如今嫁去了盧家,她便是盧家婦,對鄭家來說是親戚。親戚不是明天才能來磕頭上香嗎?」
全家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崔永年,「我說錯什麼了嗎?」
鄭瑾瑜笑笑不說話。
鄭夫人像是終於給鄭錦繡找到了藉口,開始勸慰着鄭老爺。
「老爺,永年說得也對。至她出了鄭家的門,她就不再是我們鄭家的人了。她現在是盧家婦,是親戚,明日她再過來給娘燒紙磕頭就成了。」
鄭宏琦也幫着鄭錦繡說話,「是啊,爹您一時沒轉過來吧。當然,這事兒確實太突然了,要不是表哥提醒,我都沒想起來錦繡已經嫁人了,和我們不一樣了。」
其實這麼說也有道理,可在情感上讓鄭老爺無法接受。
他覺得老娘生前那麼疼愛錦繡,得知老太太去世後,錦繡的第一反應應該不顧一切也得回來給老太太磕個頭才是。
那會兒時間還早,磕完了頭再回去洞房難道就來不及?
然後「你們祖母疼愛她一場,咱們鄭家養她一場,她一句話都沒有。」
道理沒錯,但大家在情感上都有點兒無法接受。
可是,鄭錦繡的『狗』們,仍舊偏向她。
「爹,許是有什麼難處,明日等錦繡來了咱們再問問她吧。」
鄭老爺坐着生悶氣,沒再說話。
今晚的盧家不太平,一日娶兩妻,正是荒唐頭一份。
大家都羨慕盧公子有本事,不光能讓鄭王兩家人同意,還能讓兩位美人同意,關鍵他還能說服家裏人同意,這不是有本事是有什麼?
可到了晚上洞房的時候,讓人犯了難。
「慎哥,您這洞房到底入哪邊啊?」
「是啊慎哥,咱可說好要來鬧你的洞房,咱去哪邊鬧才好啊?還是說,一邊鬧一出?」
「去去去,整天就想着鬧洞房。」
「喲,鬧鬧才吉利,才熱鬧嘛。這話說得,明年我成親慎哥你過來隨便鬧。」
「就是,咱都是要成親的,誰家都得鬧。慎哥你快說啊,我們鬧哪邊才好?」
左邊住着鄭錦繡,右邊住着王拂珍。
他是更喜歡鄭錦繡的,但是鄭家那老太太死得不是時候,他要是帶着人去鬧鄭錦繡,回頭哪個嘴裏沒數的說出鄭老太太去世的事來,那不是晦氣嗎?
家裏祖母死了,你卻在熱熱鬧鬧的鬧洞房,怎麼都說不出去。
所以「去右邊。」
「喲,右邊住的哪位夫人啊?」
「王家那位。」
「哎呀,慎哥看來更喜歡王家那位嘛。」
其實大家都知道盧慎更喜歡鄭錦繡,他早就盯上她了,以前她沒和謝裴煜退親,盧慎不敢說出來而已。
他們覺得盧慎今日選擇王家那位,不過是看清了現實,知道王家那位更能給他帶來好處。
畢竟,人家王拂珍是王家親生的。
盧慎讓他們先過去,他找了個藉口說要上茅房,其實是偷偷的讓心腹去傳話。
「告訴秀夫人,我帶人去鬧王拂珍,不是因為更稀罕她,而是怕這幫沒輕重的人鬧起來傷到她,讓她早些休息,我會晚點過去。」
「是,公子。」
盧慎的心腹在外間和鄭錦繡的丫鬟傳話,鄭錦繡在裏邊都聽到了。
過了一會兒,丫鬟夏蓮進來,向鄭錦繡說明了情況。
鄭錦繡點點頭說:「行了,我知道了。夏蓮,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還是說故意這麼說,騙我安心的?」
夏蓮又不傻,當然是挑好聽的說。
「大小姐,姑爺怕那幫沒個輕重的傷到您,說得隱晦,其實是擔心傷到您和孩子呢。您辛苦一天了,又有孩子,確實不適合被鬧。再說,老夫人今日去世了呀,您這邊熱熱鬧鬧的洞房,萬一有個嘴壞的說起這事兒不是晦氣嘛。」
鄭錦繡定了定神,覺得夏蓮這話有理。
「那姑爺讓您早些休息,您看?」
鄭錦繡也實在累了,不光是身體上,還有心靈上。
好好的成個親,碰上老太太去世這麼晦氣的事,搞得她成親這麼大的事鄭家一個人都沒有,她能不心累嗎?
能怎麼辦?要怪就怪那老東西死得不是時候。
真晦氣!
「睡吧。」
要說睡也睡不着,只是躺在床上想東想西罷了。
王拂珍那邊,一幫人熱熱鬧鬧的鬧洞房,讓王拂珍十分反感。
她忍了,忍到結束,那幫人走了,才沒好氣的對盧慎說:「你看你交的一幫什麼狐朋狗友?沒一個好東西,以後跟他們斷了,不准再跟這幫玩意兒來往。」
盧慎愣住,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拂珍。
「你說什麼?」
王拂珍生氣的扯了一把珠花砸向他,「你耳朵聾了?我叫你以後離那幫狐朋狗友遠點,聽到沒有?」
珠花砸在盧慎臉上生疼,他揉了揉臉,盯着凶神惡煞的王拂珍一時間凌亂了。
這與他想像中不一樣,而且相差甚遠。
他想像中的日子是王拂珍和鄭錦繡成天的為他吃醋,為了爭到他的寵愛兩人使盡手段討好他,想盡辦法讓自己留在她們房中。
他會好好享受這個被爭搶的過程。
然而,他從王拂珍輕蔑的眼神中看出來,王拂珍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
「好啊,好樣的。」盧慎生氣的砸了珠花,冷聲道:「看你能耐,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說着他拂袖而去。
王拂珍翻了個白眼,坐回喜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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