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齡最小的趙四小姐畫的荷花是典型的兒童畫,線條都不穩,又被她們拿來一通說笑。
雖說她們笑完之後都表示已經很不錯了,誰誰八歲的時候還不如她呢。
可趙四小姐還是面紅耳赤,噘着嘴,小臉青白交加。
暗暗表示以後不來了。
「鄭二姑娘,聽說你是小季先生的徒弟,你一定畫得不錯吧?」
鄭瑾瑜謙虛的道:「萬不敢說不錯,只能說不會給師父丟臉吧。」
「喲,季寧先生當年可是閨秀中的翹楚,尤其畫技了得。既然你說不會給季寧先生丟臉,想來是相當了得。」
鄭瑾瑜微笑道:「那就請三姑娘點評一二。」
話落,她扯掉了畫框上的紅綢。
一幅映日荷花圖栩栩如生的躍於紙上,旁邊還配了那兩句詩。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王拂珍的笑容僵在臉上。
鄭錦繡也是驚訝萬分。
外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鄭瑾瑜的底細嗎?
那方家就是一個普通農戶,鄭瑾瑜作為大姐,白天黑夜干不完的活,還得照顧弟弟妹妹,她沒有上過一天學,大字不識一個,為什麼能畫得這麼好?
還有這字
為什麼也寫得這麼好?
她不是辛苦練習了一個多月,只將她的名字練出來嗎?
鄭錦繡開始懷疑人生,王拂珍也懷疑人生,她正死死的盯着鄭錦繡,仿佛在問:『你不是說她只會寫名字嗎?』
正這時,王大姑娘王拂玉緩緩開口,「鄭二姑娘的畫配上郡主的字,真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嗯?郡主的字?
王拂珍和鄭錦繡這才看出來,確實是郡主的字。
她們心裏好受一些。
郡主謙虛的道:「哪裏哪裏,是二姑娘畫得好,我提筆寫字,只能算作錦上添花。」
王拂珍立刻就道:「郡主真是太謙虛了,我看吶,正因為有了郡主的字,才讓這幅畫賦了靈一般。」
她的姐姐王拂玉眉頭緊皺,看了一天了,她哪裏看不出來自家妹妹有意針對鄭二姑娘。
可是鄭二姑娘和她都不認識,她針對人家做什麼呢?實在想不通。
「三妹,不可胡說,鄭二姑娘的畫足以拔得頭籌。」
與別的閨秀畫的畫相比,鄭瑾瑜的畫仿佛高懸於雲端,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有了王大姑娘的誇讚,其他小姐們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誇讚。
紛紛表示這幅畫讓她們輸得心服口服。
王大姑娘親手將作畫的彩頭,一套價值連城的彩墨送給了鄭瑾瑜。
古代取材不易,顏料這些東西是很貴重的,一方極品好墨的價值甚至堪比黃金。
這一整套的彩墨,看得眾閨秀們羨慕不已。
鄭錦繡面色蒼白,心裏亂作一團。
人家挽着她的胳膊說她真有福氣,有這麼厲害的妹妹時,她還只能強顏歡笑的附和。
王拂珍則是黑着臉不作聲,快氣死她了。
賞荷宴結束,兩人一起坐上回府的馬車,鄭錦繡那臉色看得鄭瑾瑜直想笑。
一會兒回家還得裝,估計她悔得腸子都快青了吧。
早知道這場宴會不但沒讓她丟人,反而讓她揚了名,鄭錦繡寧可自己也不去,也不會帶她去。
馬車行了有一會兒了,鄭錦繡突然開口道:「妹妹,以前卻不知你竟還會作畫,還畫得那麼好。」
鄭瑾瑜心想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嗯,我從小就喜歡。鄉下也沒旁的能玩,我最喜歡的便是在衣服洗好後,坐在荷塘邊拿樹枝在地上畫荷花。」
鄭錦繡一怔,所以她又是走了狗屎運?
對,一定是走了狗屎運,不然她一個鄉下野丫頭,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鄭錦繡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回到家後,鄭錦繡就圍着鄭夫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可勁兒的誇讚鄭瑾瑜。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不說,這些事也會傳到鄭夫人耳朵里。
與其從別人嘴裏傳過來,不如由她來說,反而能彰顯自己的大度。
鄭夫人聽說鄭瑾瑜的畫拔得頭籌,還拿到了王大姑娘提供的彩頭,一時間高興得找不着北。
「瑾瑜,娘看看王大姑娘送你的彩墨。」
鄭瑾瑜乖巧的奉上,「娘親,就是這個。」
鄭夫人接過看了看,笑道:「好,好啊,這套彩墨王大姑娘得來不易,是難得的好東西,你收好。」
「是。」
鄭錦繡心裏憤憤,面上不顯。
她挽着鄭夫人的胳膊,像是故意將鄭瑾瑜與鄭夫人隔開。
「娘,我也拿到了王大姑娘送的東西,評出的前三名都有呢。」
這對鄭夫人來說又是一個驚喜,「錦繡拿到了什麼?」
她拿出一隻狼毫來,「這個,這是第三名的彩頭。只是,不如妹妹的珍貴。」
說到最後,恰到好處的帶着幾分失落,將鄭夫人正好拿捏住。
鄭夫人立刻將心思放在她身上,連連安慰,「第三也厲害,王家邀請這麼多大家閨秀,只有前三有獎品,你倆就拿了兩樣,你們兩姐妹都了不起。」
「嗯,我會向妹妹學習的,不求超過妹妹,只求離妹妹更近一些。」
她強顏歡笑,語氣中帶着的失落,讓鄭夫人很是心疼。
受她的情緒感染,甚至一度忘了應該為小女兒高興才是。
鄭瑾瑜跟在她們後邊淡笑不語,心想,這才只是個開始。
今日鄭夫人心疼你,覺得安慰你更重要。
等我一樣樣都超過你,並且將你遠遠的甩在身後。
到時,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就是不如我。
一次兩次能得到關照安慰,多了,可就惹人煩了。
鄭夫人去安慰失落的鄭錦繡了,鄭瑾瑜獨自回了玉笙院。
丫鬟春梅抱着彩墨站在一旁,數次欲言又止。
鄭瑾瑜知道她想說什麼,只道:「將這套彩墨好好收起來。」
「是,二小姐。」
就在她收彩墨的時候,鄭瑾瑜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多說幾句,和鄭錦繡爭寵?」
春梅說:「是啊,不管怎麼說您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您若是爭,她肯定爭不過你。」
鄭瑾瑜驀地笑了,「你這丫頭有幾分聰明,可惜,對人心的把握程度還是不夠。」
「啊?那二小姐的意思是」
鄭瑾瑜不想和她說了,只沉了臉道:「你問得太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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