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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江南之行後,前去的學子無一不深深信服於江晏棲。那些領頭的公子哥都對江晏棲俯首稱臣了,太學中便再無幾人敢與其針鋒相對了。
只是唯一一個麻煩便是許嬌嬌。
睚眥必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的最大特點。
自回宮後,沈槐奚連着好些日都未曾見過江晏棲了。
這不,今日,江晏棲終於重返太學。
沈槐奚直接在人回宮的路上將人截下了。
竹西雅閣中,沈槐奚開始委屈上了,「我寫了數封書信給阿晏,阿晏就一點都不帶搭理槐奚的?」
江晏棲雲淡風輕地飲了口茶,「事實上——」
「君上將那些信鴿全部抓起來了。」
沈槐奚聞言,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君上還真是有閒情……」
砰——!
沈槐奚方話落,門驟然被一腳踹開了,一紫衣華服的女子神色冷傲地站在中間,一旁佇立着好些侍衛,看起來是大陣仗。
江晏棲凝着女子面龐,是許嬌嬌。今日她來得真不巧。
許嬌嬌拿着鞭子上前兩步,看清沈槐奚容色後,眸中閃過驚艷——此實乃天人之姿。只是再觸及江晏棲,她冷眸一笑,「喲,這不是咱們冰清玉潔的江先生嗎?也會私會外男?要讓君上知道先生如此不守婦道,還帶個小倌來這閒情雅致地消遣,不知會不會一怒之下便打殺了你們兩人呢?」
沈槐奚一聽「不守婦道」一詞,當即眯了眼。鳳眸中不起波瀾的淨湖似沾染上了冷月的鋒芒,那嗓音卻是溫和,「這位便是許家嫡女了?皆說百聞不如一見,用在小姐身上,這一見倒不如百聞——」
人倒是比說得還要難看。
許嬌嬌聞言冷了眸,鞭子當即揮了過去,「你放肆!」
還未打過來,沈槐奚便直接徒手握住了鞭子,他抬眉淡淡看着許嬌嬌,音色清澈又平靜,「御史大人正愁着怎麼下獄,許大小姐倒是為爺分憂——」
沈槐奚停了話音,一扯那鞭子,許嬌嬌當即被扯了個踉蹌,沈槐奚腰間的玉佩竟也連帶着被甩了下來,「啪噠」一聲便碎成了兩半。沈槐奚看着地上的碎玉,卻不甚在意一般,輕笑道:「小姐不虧是上京人人稱道的雌老虎,想打碎東西,還便專挑御賜之物下手——」
沈槐奚話音止住,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門口,蘇廷玉便一步三跳的出現在眾人視野里,身後還跟着一片紈絝公子,「喔唷!喔唷!不得了了!這許大小姐就是有氣魄!君上曾賜給新科狀元郎的玉佩都敢打碎了,還出言侮辱江先生,實在是了不得了喲!」
「是啊,許大小姐就是嬌貴,想摔東西,還專挑御賜的!」
「你們胡說!這……不是我打碎的!」許嬌嬌看着地上碎成兩瓣的玉佩,右下角的確有着御賜之物的印章。她面色當即有些發白,又環視周圍看見紈絝子弟幸災樂禍的臉,許嬌嬌對坐在一旁神色平靜的江晏棲勃然大怒,「你一個鄉野村姑竟如此算計本小姐!這……他怎麼會有御賜之物……他……他怎麼會是沈槐奚?——賤人!」
沈槐奚眉眼仍是彎彎的,但教人看着總有幾分膽戰心驚在其中。他揮起鞭子,凌厲帶風,打在了許嬌嬌腳下,許嬌嬌被這般忽然一嚇竟直接腿軟在地上。
沈槐奚淡淡道:「先生淵清玉潔,不屑與你計較,可人活在世上到底要懂得何為慎言慎行——否則,死亦不得善終。」
連蘇廷玉看着沈槐奚這番平靜氣勢都有些膽戰,那雙眼分明乾淨的過分,還總帶着笑意,卻讓人不敢絲毫造次,「沈兄此言不虛。本公子也想看看囂張如此的許大小姐如何給君上交代——穆大哥今日恰巧也在,便勞煩您將許大小姐請去喝喝茶了。」
許嬌嬌聞言也醒了神了,這皆是他們算計好的!
可眾目睽睽下她一鞭打碎了玉佩,雖然也不完全是,甚至事實根本不是如此,可那些人顯然不會幫自己說話。
許嬌嬌看着自己愣在一旁的侍衛,忽然冷靜了下來,當即冷聲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一群廢物!快去找本小姐的父親和爺爺,將今日之事一一稟明!」
話落,許嬌嬌轉頭看向周圍。想她在上京從來呼風喚雨慣了,如今竟被一群人如此算計。她恨聲開口,「光天化日,你們如此污衊本小姐,真以為自己一手遮天了嗎!君上聖明,定不會被你們蒙蔽!你們幫着一個鄉野村姑如此對本小姐,我許家也絕不是吃素的!都等着吧……本小姐定要你們好看!」
「江晏棲!你不過以色侍人,卻還裝着清高,真是賤到骨子裏了!」
「快!快!穆大哥您趕緊把狗拉走吧,這胡言亂語的犬吠我是真受不了了!」蘇廷玉看着沈槐奚淨澈的眸一步步涼下來,竟有一種絕無僅有的狠戾在其中,他真是深怕他一個上前就將人活剮了。
穆泗陵看着神色有些癲狂怨毒的許嬌嬌皺了皺眉頭,差人將許嬌嬌帶走了。
果真,人被帶走後要安靜多了,可隨之空氣也徹底靜謐了下來。
蘇廷玉便悄悄打量着前方不曾發過一言的江晏棲,暗道江先生是真的很厲害。上到君子,下到小人,再到刁女子,她都能治哇。
如今什麼都不用做竟便解決了許嬌嬌,指不定還能將那討厭的御史一家都拖下水呢……不過嘛,蘇廷玉的眼睛在沈槐奚和江晏棲之間來回瞟。
沈兄今日是有意幫先生啊,為什麼呢?
「今日倒要感謝蘇兄幫忙,不過蘇兄這些日看來是被丞相看緩了,倒是自在。」沈槐奚不動聲色地便擋在了江晏棲面前,笑語吟吟。
蘇廷玉也不知怎的,想起那日碰見他爹總覺蹊蹺,如今一提,真是後背發涼,「咳咳……能幫到槐奚兄的忙,廷玉深感榮幸——不過槐奚兄和先生很熟啊?」
「先生是槐奚的未婚妻。」
此話一落,周圍寂寂無聲。
不待江晏棲開口,沈槐奚琥珀般淨澈的鳳眸便漾起月華如練般徐徐的繾綣,那清雋的眉眼生的極好看,似有春山畫眉。他淺笑着,嗓音乾淨清澈,「不過槐奚一直尊重先生意願,何時成親皆依先生。」
沈槐奚的確打算只站在江晏棲咫尺的距離,可他不能讓別人覬覦他的阿晏——尤其是宮裏那位。
蘇廷玉和他身後的公子們聽得張大了嘴巴,這……他們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呢?
只是嘛,先生不是住在宮中嗎?
那算不算是君上被……
眾人連連搖頭,不敢想!不敢想!
不過蘇廷玉看着前方雋雅的少年,只覺得唯有此時,他才真正看到了這個天才少年最淨澈乾淨的一面。往日倒總覺着他清稚俊美的皮囊上籠罩着一層危險的迷霧。
「蘇兄……?」見蘇廷玉久久不曾反應,沈槐奚輕喚了一聲。
蘇廷玉回過神來,立即笑道:「兩位都是博古通今之人,的確是神仙眷侶。如此倒是恭喜槐奚兄了,將來能有先生這般清骨風華的夫人,不過在下還有些事,咳咳……便不打擾二位了。」君上若真打算將先生留在宮中,他還在此時摻合的話,讓他爹知道,他又得吃頓竹筍炒肉了。
說着,蘇廷玉便帶着眾多紈絝公子急匆匆溜走了。
人空空,周遭更靜了。
沈槐奚淨明的眉眼間帶了些許踟躕,低眉輕聲道:「槐奚只是怕,別人會覬覦阿晏——阿晏不會怪槐奚自作主張吧?」
「自然是怪的——況我並非銀兩,人人皆愛,槐奚這藉口着實低劣。」江晏棲平靜得發冷的眉眼淡淡地看着少年,沉默良久,最終也只是不咸不淡道:「讓他人誤會了我們兩人的關係,只會徒添麻煩。」
「阿晏不必擔心,槐奚會處理好的。」
事已至此,江晏棲還能說什麼,只她一向清和的嗓音此刻冷漠又平靜,「此事,下不為例。我要先回宮了,許家一事便交給槐奚了。」
江晏棲看得明白,許嬌嬌不可能無故知道她的位置——一切皆是沈槐奚主動設的套。既然他已算計了此事,江晏棲也不想再管了——當然,沈槐奚也不僅只是算計了許嬌嬌,定還要將她身後的御史一起拖下去。
可經此一事,日後在眾人眼中她與沈槐奚也算是徹底綁一起了,於她誠然並非好事。
話說回來,沈槐奚今日故意算計許嬌嬌的確也有為了她,畢竟許嬌嬌一直想找江晏棲的麻煩。
不過依她的能力,本不需要他人相幫。
況前些日,顧聽桉才因為沈槐奚發了次瘋,而有今日沈槐奚如此一言,恐怕不出一日此事便得成為上京茶餘飯後的閒談,顧聽桉那兒,她……
江晏棲頭一次此般心煩,她自認可以做到冷心冷情,可他人卻要以此來連番叨擾她。
江晏棲不由輕捏了捏眉心。
斷情絕愛真是個奢侈的詞。
「阿晏,你有哪裏不舒服嗎?」見江晏棲面露疲色,沈槐奚心下一緊。
「槐奚離開這,我便好了。」江晏棲清透的柳葉眸轉瞬平靜下來,淡淡道。
沈槐奚聞言委屈了,「阿晏就這般見不得我?」
「今日的確見不得。」江晏棲鮮少這般直戳人心窩子,不過今日她的確是不太高興了。
「阿晏當槐奚是算計你?」沈槐奚凝着眉。
江晏棲沒說話,不置可否。
沈槐奚眉眼沒了笑意,只那一瞬,風華清稚的少年似乎就變成了沉穩冷靜的男子,「我便是算計整個天下,也唯獨不會算計阿晏。」
江晏棲又怎會不知,可她卻語氣淡淡,仿若天下最負心薄倖之人,「下次不要這樣了,我不喜歡。」
沈槐奚垂着眉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再過兩日,槐奚想煩也不能煩阿晏了。」
他溫平的眼有幾分患得患失。料想過些日,他便會去東隱。不知回來後,大齊又該是怎樣光景。
可這東隱之行,他卻不得不去,即使他心中再放不下阿晏。
身處權利中心,人一旦失去了籌碼,一旦亂了帷幄之態,便註定而後會失去更多東西。
因為——螻蟻不配談自由,更不配講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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