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八年 第六章 去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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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起來魏剛還真是佩服老李那張嘴，當天晚上老李就告訴他這事成了，他已經是大明朝遼東邊牆孤山新堡的一個軍戶了。當然，他是要替那趙家去出征的。

    第二天早上他正在洗臉呢，就看到李家院子外邊來了人。一個跛了腿的軍戶領着一個大姑娘，正在那邊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呢。

    不用想，這肯定就是那老趙家的趙梅了，也不知道是真走桃花運還是假的，反正人家現在就在牆外邊看着他呢。

    正在洗臉的李大力看到了那老趙在外邊時，馬上喊了一嗓子：「怎麼着老趙，都來到院子門口了，就進來吧，別偷偷摸摸的，我知道你怕自己姑娘不樂意，可是你也不看看，咱這小鋼子，那也是一表人才的。配你們家小梅正合適。」

    「李大哥，別，這個事，我看這樣啊，替他們家出征，我可以成為軍戶，至於能不能被人家姑娘看上去，那再說。」魏剛一聽到老李這樣喊着，自己都覺着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老李還特意跟他說，所謂出征，就是跟着大隊人馬出去溜達一圈，遼鎮這麼多年，邊牆外邊那些土蠻，哪裏還是遼鎮兵馬的對手。像老趙這樣的，那是因為腿腳不靈便。再說，這裏邊還有那百戶插了一槓子，用魏剛頂替這老趙，說到底，是為了幫着老趙分憂。要不然，這堡子裏的那孫百戶，老是想讓老趙那姑娘嫁給他家那傻小子。這堡子裏從上到下都知道，他家那小子，從小生下來就傻，到現在二十一了，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還動不動流口水，和五六歲小孩能玩到一起。這樣的人，讓老趙把姑娘嫁給他，那不是害了那姑娘嗎。

    魏剛倒是挺佩服這老李的，見到他一面後馬上就能想到這檔子事，腦袋轉的不可謂不靈活。自己這也算是被人算計了一下。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首要的是要讓自己有身份。不然，他在大明朝可是呆不下去的。

    一番寒暄後，那老趙又看了看魏剛，然後才帶着他姑娘離開老李家。其實對於魏剛這人，他們應該有印象的，因為老趙那小姑娘也是看過魏剛的。

    臨走的時候，魏剛還注意到，那老趙家的姑娘還在仔細的打量着他。看來倒是個開放的女子。大概和這北地的生活有關吧。魏剛熟悉明史，知道這個時代，在大明朝的內部，一般人家的女子絕不會這樣。這個時代的婚嫁，那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不過魏剛倒是覺着還湊合，那姑娘看上去倒是挺俊俏，身段也好，若是放到他那個時代，怎麼樣也是可以做模特的。也許，就是因為那個子太高才沒有人過來說媒吧。魏剛自己暗自揣摩着。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可沒有想真的和人家成親，現下最主要的是要想一想這所謂出征的事情。

    按照老李說的，每個戰兵自己配備一樣器械，包括盔甲和武器。當然還有馬了，若是沒有馬，那過去只能當步兵，或是成為後邊裝卸各色物資的雜役。其實按照遼東李家的慣例，像他們這些堡子裏的軍戶，去了更多的都是當雜役。真正出去打仗的，那是人家李家自己養的家丁親兵。

    不過老李說，不管怎麼樣，自己這裝備還是要配齊了。出了邊牆，那和牆裏邊就不一樣了。便是雜役，也應該有自保能力。

    正好魏剛打了那隻老虎，虎皮已經剝下來了，今天老李就要帶着魏剛把這老虎拿到撫順馬市那邊給賣了，若是能遇到好主顧，說不定能賣上個幾百兩，這便是魏剛以後在這邊的安家錢了。至於馬和甲具，老趙家已經給備好了。替他們家出征，總要出點東西的。

    吃完早飯，魏剛就和老李倆牽着馬先到那百戶的住處報個道，畢竟，這孫百戶可是這堡子裏說了算的。然後他們還要馬上出堡子，到撫順馬市那邊，路程可是很長，有一百六七十里路呢。

    「怎麼着，老李，這就是你給那老趙家招來的女婿。我還奇怪了，這堡子裏還有誰能跟我家小子搶，鬧了半天是個外來的和尚啊。行，有你的老李，真是跟我明較勁啊。我說，這人來路可是乾淨，別是朝鮮那邊跑過來的什麼逃犯吧。」

    孫百戶看上去也是四十來歲，可惜面相長的有些難看，小三角眼，耷拉着眉毛。臉上鬍子倒是沒有多少，皮膚發黃，說話聲音有些尖細。一口黃板牙，一說起話來，吐沫星子亂飛。

    「我說百戶大人，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昨晚上可是跟你說了，咱這可都是按照規矩辦事啊，今早上領來給你看一下，這就算是個意思了。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怎麼說我也姓李不是，李老大人那邊我可是有些日子沒過去了。」老李倒是沒有打醋，三兩句話就說到要害上了。

    「行，我知道你們家和李大人家有關聯，這次又讓你混過去了。不是我說你老李，怎麼就要和我做對是怎麼着。你說老趙家那姑娘嫁到我們家來，那不是偷着樂嘛。我這房子和地，最後還不都是留給他們家了。」孫百戶此時已經把話頭放軟了。顯然，那老李說的李大人真的讓這孫百戶打醋。

    「你可拉倒吧，你自己憑良心問一問，你家那小子，誰家的姑娘嫁過去那不是跟着遭罪。到時候能不能留個後都是個問題。行了，我也不跟你說了，我這就走。」

    魏剛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他知道現在他是插不上話的，一切都有那老李，不過從剛才的對話中，顯然能看出這老李在這堡子裏雖然不是百戶，但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要不然，那孫百戶也不能就這樣把話放軟了說。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來這句話一點不錯啊。到了這大明朝，魏剛從這老李身上倒是依稀看出點他師父的味道。

    兩個人一人騎了一匹馬，然後後邊跟着個騾子，上邊託了許多獸皮子，當然最主要的是魏剛打的那隻老虎皮。柳條編的大筐裏頭自然還放着乾糧和水，再就是虎骨什麼的了。

    魏剛在那一世也是學過騎馬的，當然他是不會像那些馬術比賽的世界冠軍那樣熟練了，也就是能騎着走和跑，要說具有熟練的騎術，那他還的練。不過他倒是對自己有信心。前世飛機坦克都是開着亂跑的，學個騎馬什麼的，他當然不會覺着困難了。

    兩個人一路向清河堡奔去，按照老李的算計，中午到那清河堡，到晚上就能到那撫順馬市了。

    撫順啊，在那一世，魏剛可是記得那地方可是有很多煤的。再往北，那可就是本山大叔嘴裏的大城市，鐵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