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頓打之後,保清徹底蔫兒了。
也不嫌棄宮裏的飯菜不好吃了,也不要他的小軟軟了,乖乖的被顧問行餵了飯,然後被塞進了胤礽的被窩裏。
胤礽打了個哈欠,擼了擼哥哥的毛,準備午睡。
然而剛吃撐了的保清卻還在蠕動。
「弟弟,我屁股疼,」
保清毫不知羞的哼唧,「汗阿瑪好兇,竟然打我!」
康熙凶嗎?
胤礽回憶了一下,好像康熙從來沒對他凶過,更不曾像今天這樣生氣動手。
康熙更喜歡嚇唬他,最多在他腦門上輕輕拍一下,不疼,只是寵溺的警告。
當然,他也從來沒像哥哥這樣,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胤礽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乖了,乖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模樣。
以前他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但今天看到康熙和保清父子兩個鬧的這麼一場,心裏卻有些不願意承認的羨慕。
康熙對他自是很疼愛的,甚至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寵溺,可就是少了點煙火氣,小心翼翼的不像是尋常的父子。
而他最大的反抗便是裝模作樣的去咬康熙的手,可也是賣萌撒嬌更多,而不是真的調皮。
他也想過要與康熙做真正的父子,想要全心全意的依賴康熙,可歷史的血痕在他心裏揮之不去,他總是忍不住思慮良多,膽小的將自己縮在安全的範圍內,一根手指都不敢伸出去。
「弟弟,你怎麼了?」
保清拱過來伸手抱住胤礽,「是不是汗阿瑪也欺負過你?你別怕,以後哥哥保護你!」
以前在噶祿家裏的時候,他曾經見過噶祿的兩個兒子一起玩耍,那時他便也想要個弟弟。
為了這事兒他哭鬧過幾次,後來奶娘告訴他,他也有弟弟,但弟弟是太子,不能陪他玩。
他不懂太子是什麼,只知道是很厲害的,結果昨日見到胤礽,才知道,原來太子才那麼點大,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厲害。
他覺得自己受騙了,所以當場就哭鬧了起來,他不喜歡騙子弟弟,他想要聽話的弟弟。
可弟弟卻將好吃的糕點分給了他。
噶祿家的那個小不點只會跟他哥哥搶東西,怎麼比得了他的弟弟可愛!
他的弟弟天下第一好!
保清以前能接觸到的人太少了,他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就像是小動物的本能一般,喜歡對他好的人。
弟弟給他糕點,還幫他求情,所以現在在他心裏,弟弟就是最好最好的。
而且弟弟香香的,抱起來比軟軟還舒服。
保清抱緊胤礽,呼吸漸緩,很快便睡着了。
被迫當了抱枕的胤礽:真不愧是康熙的兒子,睡覺都不老實!
想是這麼想,但胤礽並沒有掙扎,蜷在保清的懷裏,安心的睡了過去。
康熙輕手輕腳的過來,親手給兩個兒子拉好被子,目光中滿是慈愛和自豪。
就說養孩子一點都不難嘛,看看,保清這不是乖乖吃飽了睡着了嗎?
那拉氏真沒用,還沒有保成會照顧人。
正在延禧宮訓斥奴才們的那拉氏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吩咐道:「去乾清宮稟報一聲,就說我好像有些風寒了,暫時先別叫阿哥回來。」
兒子好不容易健健康康養這麼大,可不能被她給養病了。
皇上不是把太子養得挺好的麼,也不差多照顧保清一個。
乾清宮裏突然又多了個小糰子,變得異常的熱鬧。
原本胤礽是很乖的,康熙在書房裏處理政事的時候,他都會儘量不去打擾,只有覺得太晚了康熙該休息了的時候,才會過去,爬上御案叫康熙沒辦法再繼續看摺子。
可保清卻不管這麼多,瘋玩起來的時候,根本不在乎乾清宮裏是不是有外臣在,到處亂竄。
「容若,攔住他!」
在保清就要一頭衝進御書房的時候,胤礽果斷的開口搖人。
剛上任的御前侍衛納蘭性德應聲上前,行雲流水般的將保清攔腰抱起,原地轉了一圈,穩穩的停了下來。
胤礽:鼓掌。
保清:好玩!
剛從御書房裏走出來的明珠眼角抽了抽——
敢情他兒子進宮真的是來帶孩子的?
「奴才給太子爺請安。」
明珠雖然心裏對胤礽做太子不滿,但該有的禮數卻絲毫不少,恭敬的跪下行禮。
胤礽沒見過他,有些迷茫的看向納蘭性德。
納蘭性德將保清放下,低聲道:「太子,這是奴才的阿瑪。」
啊,原來是明珠啊。
胤礽恍然,好奇的去打量這位歷史上有名的黨爭頭目。
不愧是納蘭容若的阿瑪,果然跟他一樣相貌俊朗,雖然年紀要大些,但也是個實打實的美男子。2
「納蘭大人免禮。」
胤礽奶聲奶氣卻一本正經的說道。
明珠聽兒子說過太子早慧,卻只當是兒子為了勸服他誇大其詞,如今見到胤礽本人,才發覺兒子說的是事實。
太子年紀雖比保清阿哥小兩歲,但明顯更加穩重,思維敏捷,言談有禮,一點都不像是個還沒斷奶的小娃娃。
當然,明珠並不知道胤礽早就斷奶了。
明珠站起身來,又對着保清拱手道:「保清阿哥安好。」
保清卻十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伸手去拉納蘭性德:「納蘭,我還要飛,多飛幾圈!」
「你想飛哪兒去啊?」
康熙聽到動靜從裏面出來,「朕叫人給你掛房頂上去,讓你好好飛如何?」
他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小孩子的精力能這麼旺盛。
十個保成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保清能鬧騰!
保清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被康熙打過一次屁股依舊不長記性,竟然拍手道:「好啊,我要去屋頂上飛!」
康熙:
這是親生的,還小,不能總打。
「容若,以後不許再帶他玩這個,」
康熙跟兒子講不通,只能去告誡旁人,「多教他些正經兒的東西,不要總慣着他胡鬧。」
納蘭性德也不知道為什麼平白無故的保清阿哥也歸他教了,但康熙吩咐了,他也只能答應。
明珠突然有點心疼兒子。
他雖然教養兒子嚴格了些,但大體上還是慣着他隨着他的心意的,否則也不會特意尋了顧貞觀那等桀驁的文人來做他的塾師。
可如今兒子進了宮,雖說是五品的侍衛,但乾的也就是伺候人的活兒,滿腹的才華,一身的武藝,卻只能在這兒帶孩子,怎麼能不算委屈?
更何況這太子和阿哥是那麼好帶的嗎?
若有什麼閃失,受苦的還不是他兒子!
明珠心裏抱怨,面上卻只能笑着謝恩:「皇上太看得起犬子了,奴才只怕他性子執拗,不知變通,會惹太子爺和保清阿哥不快。」
保清聞言擺了擺手:「沒事,他不聽話,爺就打死他!」
康熙:破孩子!!!
胤礽:「哥哥他在說笑呢」
明珠:您看奴才我笑了嗎?
納蘭性德卻很配合的低笑道:「是,保清阿哥在同奴才說笑呢。」
「呵,呵呵,」
康熙乾笑着安撫快要炸毛了的明珠,「過幾日等那拉氏病好了,還是叫保清住回延禧宮去與她多親近,等明年再叫保清出來讀書。」
所以,不會讓他禍害你兒子的,放心吧。
明珠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比之下,他恍然覺得,太子之所以能成為太子,不止是因為他是嫡子的緣故,他看起來要比保清阿哥靠譜多了!
故而明珠也緩了語氣:「皇上,之前索額圖提及的為太子爺啟蒙之事,奴才思慮良久,覺得確實可行,但必得為太子擇一良師才好。」
康熙暗笑,果然叫納蘭性德進宮這步棋走得很妙,有他在手裏,便是納蘭明珠,也得低頭。
「那你覺得何人合適呢?」康熙問道。
明珠已有主意:「臣覺得,張英可為之。」
張英是康熙六年的進士,十一年時翰林院庶吉士期滿,散管為康熙欽定的第二名,做了一年翰林院編修,便被康熙任命為日講起居注官,日常為康熙講經論史。
在一眾講官中,他資歷最淺,卻也最與康熙說得來,選他,定然能讓康熙滿意。
果然,聽到了張英的名字,康熙頓時笑了:「明珠果然與朕心意相通,朕亦是覺得張英不錯。」
明珠暗自鬆了口氣,知道今兒這事算是做對了。
那日在朝堂上他堅決反對索額圖的提議,是因為知道索額圖這個提議並非那般單純,十有八九是想往太子身邊安插自己人。
但後來見康熙按下不提,又故意將他兒子召進宮裏做太子的侍衛,便知道,康熙對索額圖的提議其實是贊同的。
否則放着那麼多武藝出眾的八旗子弟不選,怎麼就非得叫他這剛中了進士的兒子去當侍衛呢?
明珠知道這是康熙對他的提點,也明白以康熙的性格,既然想做就一定會做到,故而才會借着今日的機會有此一說,也算是先發制人。
既然太子開蒙勢在必行,那這人選就決不能讓索額圖插手。
當然,明珠也不敢公然將自己這邊的人推出去惹康熙忌憚。
張英此人不附黨派,是個直臣,又得康熙的喜愛,選他,不必擔心太子被哪一方拉攏,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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