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今年大明船隊擬出海名單。」
京都,梁王府,一顆顆魚餌在水面上盪開波紋,水中,肥胖的錦鯉們奮力的扭動着軀體去爭搶着美味的魚食。
梁王朱怡煥一把拋完手中的魚餌,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轉身從下人身邊拿過名單。
「筆。」
看着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商戶名字,朱怡照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大明船隊出海商戶名單擬定這樣的肥差是第一次落在自己手上。
要論上朝議政的資歷,自己要遠比朱怡歷早,也遠比朱怡歷穩定,更是比他提前了許多年去打點各方關係。
可自己這個弟弟朱怡歷,上朝不久就得到了老皇帝交辦的大明船隊的美差,大明船隊現在可以說是整個大明最優質的資產,他不僅能賺取白銀還能通過船隊收羅糧食、貨物甚至是武器。
一個大明船隊的差事,讓朱怡歷擁有了自己的飛地,護衛軍,足夠的財力與物力,更重要的是,還讓朱怡歷把握着大明巨賈們出海的決定權。
這讓這個明明比他晚上朝議政,並且還不是連續議政的弟弟擁有了和自己分庭抗禮的能力。
自己這些年,因為無法染指大明船隊的差事,在朝堂上吃了許多啞巴虧。
如果不是老皇帝將對日戰爭的差事交給了自己,讓自己在軍中擁有一眾穩固的擁躉,掌握了大明最有戰鬥力的武裝力量,恐怕朱怡歷這傢伙會更加目中無人。
如今,老皇帝總算是想通了,不再讓朱怡歷一個人掌握整個大明船隊,把船隊出海前的整備工作交給了自己。
出海前名單的擬定、路線的規劃、物資的籌備甚至是出海護衛隊的人選全都由自己敲定,留給朱怡照的只是出海後諸如貨物的售賣、物資的採購、回程的配額,飛地的管理以及和各國的溝通等事宜。
雖然朱怡歷還是大明船隊的領導者,但他所能決定的事情已經不再那麼全面。
朱怡照接過筆來在擬出海的名單上勾勾畫畫。
「王老爺的生意做的大啊,王老爺要是哪天死了,大明的藥材生意都要抖三抖,特別是那些只有海外才有的藥材,他要是死了許多病人可就無藥可用了。」
「這樣不好,怎麼能把我窮苦百姓治病救命的藥材生意交到一個人手上呢?這次就換個人出海吧,多一個人做海外藥材生意大明就多一份保障嘛。」
「楊老爺?楊老爺年齡都這麼大了還出海乾什麼,出海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老頭子身體不好就不要瞎折騰,我最討厭年齡大的老頭還非得瞎折騰的,等他什麼時候把生意交給自己兒子了什麼時候再出海吧。」
朱怡照一筆一筆的劃掉那些平時和自己沒什麼交集甚至是頗有些過節的商戶名單。
「高牧然?」
劃到高牧然時,朱怡照的筆停頓了一下。
「這個名字有些許熟悉?叔達,你可有映像?」
朱怡照口中的叔達全名叫秦叔達,是他的貼身護衛,同時也是京都軍四位大守衛之一。
曾經在對日作戰中立下赫赫戰功,但也在對日作戰時瞎掉了一隻眼睛。
秦叔達回道:「回梁王,高牧然是京都大布匹商之一,他的生意做滿整個大明,僅次於奇貨居。」
「怪不得有些耳熟,我翻看前些年的名單,沒看見高牧然的名字,他應該不是朱怡歷那條線上的人吧?」
「回梁王,高牧然不是朱怡歷手下的人,他幾乎每年都申請出海,但朱怡歷沒有一次放他出去。」
朱怡照點點頭:「不是朱怡歷的人,按理講,出海也不是不可以,但......」
「叔達,這些日子,高老爺可有登門拜訪本王?」
朱怡照問。
秦叔達搖頭:「未拜訪梁王。」
朱怡照笑了笑:「他想出海卻不拜訪本王,本王也很難做,要是他出去了讓那些拜訪過我又沒有出去的商人們怎麼想?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說着便要將高牧然的名字劃掉。
「梁王......」
見朱怡照要將高牧然的名字劃掉,秦叔達欲言又止。
「怎麼?」
朱怡照問。
「梁王,高牧然是新進議政皇孫朱怡煥的丈人。」
秦叔達說道。
「哦?丈人?朱怡煥之前取的高家小姐就是這個高牧然的女兒?」
「是的。」
聽見秦叔達的回答,梁王朱怡照看着高牧然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朱怡煥這幾天在幹嘛,也沒聽有人向我匯報。」
「新進議政皇孫朱怡煥結婚第二日便帶着科研院的人前往了昌海縣,現在已抵達昌海縣數日。」
「已達昌海縣數日?」
梁王朱怡照嘀咕着:
「然後呢?朱怡煥在昌海縣做了什麼?」
秦叔達搖頭:「回梁王,這個實在不知道。」
「不知道?」
朱怡照顯然對這個回答有些氣憤。
秦叔達連忙回道:「梁王,昌海縣縣令不是我們的人,這些年來他一直向朱怡歷孝敬,我們關於昌海縣的消息都是通過安排在朱怡歷那邊的人得到的。」
秦叔達又說到:「這次我們不知道朱怡煥在昌海縣做了什麼,不是我們的人打探不到位,而是朱怡歷那邊也沒收到消息,小的猜測可能昌海縣那邊還不知道皇孫朱怡煥到達了昌海縣。」
「畢竟朱怡煥走的時候,是以普通商隊的形式離開的京都。」
聽着秦叔達的話,朱怡照思索了起來:
「這個朱怡煥,到了昌海不表明身份,去的又那麼着急,他想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朱怡照總覺得,朱怡煥似乎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簡單。
朱怡照看着手中的名單在高牧然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高牧然,這次把他列到最終出海的名單。」
「是。」秦叔達說道。
「然後......」
朱怡照安排道:「把朱怡煥已經到昌海縣的消息透露給昌海縣縣令,並且給他送上一些西洋的禮品。」
秦叔達問:「是要讓他照顧朱怡煥嗎?」
朱怡照搖搖頭:「朱怡煥?他還不夠資格上棋局,昌海縣怎麼對他我不關心。」
「我要的是你告訴昌海縣令,給他說,他的主子,朱怡歷早就知道了朱怡煥抵達昌海縣。」
秦叔達點頭:「小的明白了。」
朱怡照嘴角微揚:「你明白什麼了?」
「皇孫進城的消息,自家主子知道了卻不告訴自己,難免會讓下面的心生猜疑,畢竟和議政皇孫打交道是腦袋撇在褲腰帶上的事,主子不告訴自己,是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再說,昌海縣是縣令的地盤,自己都不知道事遠在京都的主子卻知道了,說不準在縣內除了自己主子還安排了其他人。」
「而我們把消息告訴高縣令是向高縣令示好,告訴他我們才是他可靠的主子,王爺是在挖朱怡歷牆角。」
朱怡照笑道:「我喜歡你的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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