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松月抿着嘴點點頭:「是的,就是他。」
「哦。」
吳松月瞪大眼睛:「你就『哦』啊?」
「還以為你前男友呢,嚇死我了。」方瀲重新邁步往門口走,對吳松月招了招手,「走了,拜拜。」
第3章
原本約了一收藏家見面,但對方臨時有事趕不過來。
溫誓在茶樓坐了一下午,臨近黃昏時才起身回家。
他沒有正經工作,也用不着工作,外公留下的產業另有人幫他打理,平日裏除了遛狗逗貓,就是喝茶看書和逛逛古玩市場。
有人說他胸無大志,是遊手好閒的敗家子,溫誓覺得挺對的。
溫瀾生共兩任妻子,先後生了一女一兒,溫誓上頭還有個姐姐溫詞,一畢業就進了公司,大概率也是將來溫家的繼承人。
至於他,自認不求虛名不愛錢財,只是個逍遙閒人罷了。
溫誓一進院子,馮叔就催他趕緊進屋去,說他姐姐和姐夫也在,一大家子人就在等他了。
他不關心屋裏頭那些人,只問:「腓腓呢?」
「在你房間裏,讓小梅餵過了。」
溫誓點點頭,走到玄關時聽到客廳里的人在說:「我們大少爺回來了。」
另一個人胳膊搭在沙發背上,轉過腦袋來問他:「溫少爺,又去撿什麼破爛回來了?」
能這麼調侃他的只有溫詞和簡駿寧,溫誓沒理他們夫妻倆,走到沙發邊上,把小外甥抱起來。
秦昭對溫誓說:「去書房喊你爸出來吃飯。」
溫誓假裝自己沒聽到,繼續逗溫昱揚。
看兒子態度不配合,秦昭臉色沉了下去。
簡駿寧出來打圓場,起身說:「我去我去。」
溫昱揚被阿姨帶去餵飯,溫誓挑了個離溫瀾生最遠的地方坐下。
秦昭隔在父子倆中間,已經習慣他們的形同陌路。
也就溫詞一家回來的時候,飯桌上能熱鬧點兒。
「誒,秦姨,你認不認識什麼木工啊?」溫詞問。
溫誓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
秦昭搖搖頭:「怎麼了?要做家具啊?」
溫詞說:「想換張梳妝枱,我打算讓揚揚以後跟着我們睡,但臥室里加張床我那張梳妝枱就太擠了,今天去逛了逛家具城也沒挑到合適的。」
「我認識。」一直安安靜靜的溫誓突然開口,引得全桌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
溫誓又重複一遍:「我認識一個,開木工坊的,手藝還不錯。」
溫詞驚喜道:「那太好了。」
「你要什麼樣的?把尺寸給我,我去找她幫你做。」
溫詞搖搖頭,不想麻煩他:「不用,你把她聯繫方式給我就行。」
「讓他去辦。」溫瀾生冷哼了聲,「天天那麼閒,總算能派上點用場。」
秦昭瞪了丈夫一眼,責怪他說話難聽。
溫誓早對這些話免疫了,看都不看溫瀾生,對着溫詞繼續說:「就交給我吧。」
溫詞不知道他還打了其他算盤,但也不好再推辭,應下說:「行,那麻煩你了啊。」
「客氣。」溫誓夾了一塊清炒蝦仁到碗裏,嘴角掛上了笑。
簡駿寧心思敏感,打量他一眼,好奇道:「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木工啊?」
溫誓說:「就那天來家裏那個。」
簡駿寧想了想,他好像記得,是個姑娘?
「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溫誓剛要否認,就聽到溫瀾生帶着慣用的大家長式口吻發話道:「多大的人了還胡來?」
溫誓毫不猶豫地嗆回去:「怎麼胡來了?」
溫瀾生沒說話,慢吞吞地夾了筷面前的白菜,沉聲說:「你平時往家裏帶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不管了,但其他事你自己心裏有個數。」
自從上次過年的時候有親戚提起要給溫誓介紹對象,被他當眾甩出一句「族譜上有沒有我的名都不一定呢,還急着要我替溫家傳宗接代嗎?」,這個話題就成了家裏的禁忌,沒再被提起過。
溫誓還以為溫瀾生已經認清現實,對他沒期待了呢。
那既然這樣,他也不打算說點對方愛聽的了。
溫誓提起笑容,看向桌對面的簡駿寧:「對,在追呢,有好消息和你們說啊。」
簡駿寧當了真,驚訝道:「真的啊?」
溫詞察覺到此刻的氣氛異常,手伸到桌下掐了把丈夫的大腿,讓他別說話了。
相比其他人,秦昭的心情更複雜,她一邊想向溫誓打聽清楚,一邊又怕惹怒溫瀾生,只能忍着好奇,什麼話都不多說。
沒一會兒溫昱揚被抱了過來,秦昭和溫詞聊起女人間的家常話,桌上的氣氛很快恢復如常。
吃過晚飯,溫誓沒留在客廳和他們閒聊,回了樓上臥室。
小黑貓趴在窩裏睡覺,溫誓蹲下身給它順了順背上的毛。
還是貓好,貓只會叫,不會說人不愛聽的話。
他坐到書桌前,拿起手邊沒看完的《悉達多》。
天色漸晚,月亮爬上枝頭,走廊里偶爾響起腳步聲,小梅來給他換過一次茶壺裏的水。
這個夜如往常一樣平淡。
溫詞一家三口離開後,秦昭端着水果走進溫誓的房間,張口就問:「你剛剛說的是怎麼回事啊?氣你爸還是真的啊?」
溫誓的目光沒離開書本,態度敷衍地回:「你覺得呢?」
秦昭說:「我不知道。」
溫誓抬眸,看着桌上的茶杯,一瞬間竟然也猶疑了。
在腦子給出答案之前,嘴巴先開了口:「我也不知道。」
-
周五一大早,溫誓拎着一盒冰綠豆糕去了方瀲的店。
他在微信上提前和她打過招呼,大致說了化妝枱的要求。
早上出門的時候溫誓換了兩套衣服,第一套是襯衫西褲,穿好後站到鏡子前,他又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還是自然點的好。
隔着窗戶看見有人在工作枱前忙碌,溫誓踏上台階拉開玻璃門。
進來後才發現裏頭的面積比他想像中要大得多,入門右側是一整面的工具牆,鋸子、鏟刀、打磨機,大多數溫誓都叫不出名,旁邊是兩張操作台,站着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做工,沒有理會他。
左邊看起來像塊休息區,有沙發有椅子,溫誓張望一圈,沒看見方瀲的人影,倒是一個年輕女孩走過來問他:「是你要定做化妝枱的嗎?」
溫誓點頭:「對。」
女孩給他指了個方向,說:「姐在裏頭等你。」
方瀲有一塊單獨的工作區域,聽到動靜,她抬起頭向外看:「來了?」
溫誓翹起嘴角點頭回應。
今天的方瀲又有些不大一樣,鼻樑上多了副黑色框架眼鏡,頭髮還是高高束起,穿着件寬鬆的黑色體恤,胸前有字母印花。
大概是眼鏡的原因,她看起來年齡不大。
想到這兒溫誓又在心裏反駁自己,人家本來就年輕着呢。
溫誓問她:「吃早飯了嗎?」
方瀲回:「吃了。」
「那這個你留着當點心吧。」溫誓把綠豆糕放到桌上。
方瀲怔了怔:「謝謝啊。」
「不用。」溫誓留意到她手裏的東西,問,「在做什麼?」
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形狀,他問完才發現這問題顯得自己有多蠢。
方瀲說:「你的辟邪神獸啊,看不出來嗎?」
溫誓成功被她的說法逗笑:「看得出來,很像。」
方瀲放下手裏的木塊,從旁邊的東西堆里抽出一本圖冊遞給他:「先選木材吧,質量比較好的都是進口的,價格偏貴,看你的需求。」
溫誓翻閱着紙張,上面有各種木材的樣圖和名稱,優缺點也羅列在旁,字跡是手寫的,工工整整,一目了然,他說:「沒事,用最好的就行。」
他沒注意到方瀲撇了撇嘴,嘴角翹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方瀲已經畫好了一張設計圖,今天他過來,正好把想法說給他聽聽:「如果想要小巧一點的話桌上就只安個架子,鏡子貼在推拉門上,旁邊可以裝三四個抽屜,收納空間應該夠用了,你覺得呢?」
溫誓哪知道要多大的收納空間才夠裝溫詞那些化妝品,他心裏沒概念,只能茫然地點頭附和:「都行。」
方瀲也看出來了,放下圖紙說:「最好還是帶你老婆親自過來看看吧,省得到時候做出來她不滿意。」
溫誓看向她:「不是我老婆,我姐。」
「啊,哦。」
溫誓又說:「我沒老婆。」
方瀲扯了個禮貌的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溫誓看着她繼續說:「我也沒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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