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殺身證道後,我重生了 7 007

    藏在桌下,陸鳶鳶神不知鬼不覺地吸着氣運。

    因生命值太低,她現在不僅體力差,身子虛軟,大夏天的,只要不曬太陽,手腳便通常都是冷冰冰的。這會兒,隨着金光順着指尖流入,生命值穩步上升,愜意的暖潮浸潤她的血肉,舒張腠理。陸鳶鳶舒服得喟嘆一聲,青白的面容逐漸滲出血色,如敷了一層桃色胭脂。

    然而,當生命值漲到40/100時,數字突然停止了跳動。絲絲暖潮戛然而止,仿佛水龍頭被人擰上了。

    陸鳶鳶慢慢掀起眼帘,蹙眉。

    沒了?

    是接觸不良嗎?

    陸鳶鳶收回手,思索了下,不信邪地換了個位置,輕輕將指尖壓在越鴻小腿左側,卻還是沒有反應。她又換到右側,結果仍然不變。

    是了前幾次補充生命值時,她要么正處於稀里糊塗的狀態,要麼就是被其它緊急情況絆住了,都沒有仔細琢磨過這個數值。

    現在想來,她每一次補充生命值,最高點好像都沒有超過40。

    第一次,她從越鴻那裏蹭到了35點生命值。而這一回,生命值的起點是20,可它最後還是停在了40/100這兒。

    看來,這不是巧合。她生命值上限,暫時就只有那麼多了。

    陸鳶鳶眼珠凝定,兀自沉思,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越鴻腿上幾次切換位置,他大腿的肌肉變得越發緊繃,突然,他微微側身,換了個坐姿,不自然地翹起二郎腿。

    陸鳶鳶一回神,立即縮回手指。

    越鴻從前對她可沒有什麼好臉色,多半是不喜歡她亂碰他的,還是見好就收吧。

    由於被袖子遮住臉,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聽越鴻與友人說了幾句話,就將他們都趕走了。待宴客廳安靜下來,桌布突然被一隻手掀開,光線灑進這一隅。陸鳶鳶伸手擋了擋,就猛地被拽了出去。

    下一秒,她的臉被捏住了。

    越鴻手勁兒極大,直接將她拖到眼前,瞪着她,一字一頓地從齒關中蹦出質問:「你在下面幹什麼?是不是存心讓我出醜?」

    陸鳶鳶被掐住臉頰肉,仰起脖子,口齒不清。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忍住掙扎的衝動,含含糊糊地揭過自己碰他膝蓋那段,勉力解釋:「怎麼會出醜呢?殿下,我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的,他們也不會知道這個人是我」

    越鴻一眯眼,冷笑道:「誰讓你沒事躲在我桌底的?我剛才就該把你當刺客,一劍捅死。」

    瞧見她臉上已經被掐出兩個指印,他壓着惱火,挪動手指,換了個方位,繼續掐。

    這傢伙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消氣。把他得罪狠了,等一下托他辦的事,不會要失敗了吧?

    陸鳶鳶的手指不由攥緊,轉念片刻,她垂下眼帘,抿抿唇,輕聲說:「我不是故意躲起來的,我只是不敢出來。」

    這句話成功讓越鴻一頓:「不敢?」

    「殿下不知道嗎?我來雍國的第一年,他們比賽射箭,就把我拎了過去,說要拿我當箭靶。在國子監聽學,他們笑我聽不懂雍國的《策論》,還往我桌子裏放蟾蜍和死了的蛇。有一年中元節,我被他們關進死過人的冷宮裏,一直等到晚上,才有宮女聽見我拍門的聲音,放我出來」陸鳶鳶望着他,漆黑的眼珠如琉璃一樣清潤,倒映出他的模樣:「我只是害怕他們見到我,又要欺負我,拿我取樂。」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只是在陳述,不是在激烈地控訴。

    然而,她每多說一句話,越鴻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隱隱還有些狼狽。手勁兒也越來越輕,突然,他鬆開了她的臉,背過身去。

    陸鳶鳶見狀,也停下翻舊賬,低頭,拿手背搓了搓自己被捏紅的面頰。

    半晌,她聽到越鴻有些生硬的低語:「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聽起來,剛才的火氣已經消失殆盡了。

    陸鳶鳶暗暗鬆了口氣,放下手,對他說了一句話。

    越鴻漸漸皺眉,回頭,盯着她:「你說,你想借我母妃的——」

    陸鳶鳶頷首。

    「為什麼?」

    陸鳶鳶又垂頭:「圍獵回來後,我連續做了兩晚噩夢,想着如果能讀一讀那本經書,會好過些。」

    「」越鴻別過頭:「我不保證能拿到,你回去等着吧。」

    .

    話是這麼說。可第二天,他就派人把東西送來了。

    宮人的托盤上,放着一本用絲綢裹束的經書——《妙法蓮華經》。張公公躬身道:「請公主務必仔細保管此書。三皇子殿下對謝貴妃娘娘說是他自己想看,娘娘才肯將私藏借出的。」

    陸鳶鳶笑了笑:「謝謝張公公提點,我知道的。」

    等宮人離開,陸鳶鳶坐到書桌前,小心地解開緞帶,翻開經書第一頁,嗅到一股淡淡的陳年書墨味道。

    別看現在凡人界這麼尊崇仙道,實際上,修仙界的修士是在五百年前才第一次主動接觸凡人的。

    也就是說,在兩界交流之前,凡人並不知道自己頭頂還有那樣一個玄妙的修仙世界。那時候,在這片大陸上,最盛行的是佛教。大大小小的佛寺到處可見,香客絡繹不絕,香火鼎盛。

    直到仙道興起,佛教才開始衰微。

    和尚是凡人,斬妖除魔之力和金丹修士沒得比。但五蘊皆空、功成圓滿的高僧開過光的經文,是有一定鎮邪之力的。

    這是陸鳶鳶上輩子在一次蜀山除妖任務里學來的。

    謝貴妃手裏,就收藏了那樣一本天竺高僧開過光的佛經孤本。

    陸鳶鳶不確定這麼做會有多少效果,但眼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努力過,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


    此後數日,除了要蹭生命值的時候,陸鳶鳶一步也沒有踏出寢宮,一有時間,就抱着經書,製作她的護身符。

    每晚睡覺前,她也堅持先打一套完整的功法拳,輔以拉筋、壓腿等熱身運動。有一次,還不小心讓一個來送新衣的小宮女撞見了她的鍛煉現場。

    鍛煉身體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陸鳶鳶沒放在心上。

    正所謂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半個月下來,陸鳶鳶的【武力值】還真的動了一小步,顫巍巍地從5/100提高到8/100。

    一轉眼,日子來到了七月上旬。

    剝皮妖怪依然沒有新線索,仿佛人間蒸發了似的。從圍獵那天起,就籠罩在眾人心上的恐懼和陰霾,如同被陽光照化的濃霧,逐漸散開了。有人開始相信,那隻妖怪真的已經走遠,不會再回來了。

    只除了陸鳶鳶。

    副本進度始終停留在20%。這提醒她,自己頭上還懸着一柄隨時會落下的利劍。

    .

    這天晚上,月上中宵。二皇子在宮中舉辦飲宴,興致勃勃地邀請眾人出席。

    這種場合,陸鳶鳶基本推辭不掉。不知為何,今天宴上,她總感覺侍郎公子那幾個與越鴻玩得好的人,視線總是在自己這個方向流連。可當她納悶地看回去,他們卻在各干各的事,仿佛並沒有看她。

    按照經驗,這是這幾個討厭鬼要欺負她的前奏了。

    陸鳶鳶放下瓷杯,心中默默下了判斷。

    好在,今夜二皇子興致特別高,一直抓着太子、越鴻及一眾勛貴子弟談天說地。那些人縱然想欺負她,也抽不開身。宴席已進行到後半,陸鳶鳶暗忖自己也應付得差不多了。雖然沒喝幾杯酒,她還是以不勝酒力為由,提前開溜了,免得那些人一閒下來就來找她麻煩。

    回到寢宮,已近子時。

    陸鳶鳶換下沾染了酒香氣的衣裳。鐺兒和銀屏替她拆開發髻,將簪子放入錦盒,便退下了。

    夜深人靜,陸鳶鳶獨自坐在梳妝鏡前,從懷裏取出了那本《妙法蓮華經》,翻了兩頁。忽然,身後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隨即,鐺兒的聲音響起:「今夜天氣似乎變涼了。公主,添件衣裳吧,我擔心公主坐在這裏會着涼。」

    陸鳶鳶沒回頭,一手撐額,隨意地說:「不用了,我這個位置沒風。」

    身後的鐺兒從喉中溢出一聲輕笑,語氣一派天真:「是麼?可我覺得風很大呀,大得我都能聞到公主脖子附近的酒香了。」

    陸鳶鳶捻着書頁的手一頓,眉梢敏感一跳,慢慢抬起頭。

    大殿昏暗,宮燈飄搖,她前方的紅木框寶鏡,映照出她背後的景象——鐺兒就站在距她兩三米遠的地方,稚氣的臉龐化開一個血糊糊的傷口,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淌出青黑色的汁水。透過鏡中倒影,鐺兒歪了歪頭,雙目盯着她,嘴巴在臉上慢慢張大,擴大成一個恐怖的裂口:「公主。」

    咣當一聲,凳子倒地。

    經書落到地上,陸鳶鳶迅速往殿外跑去。

    那隻披着鐺兒皮囊的玩意兒,嬉笑着追在她後方,毫不在意地一腳踏過經書封面,嗓音逐漸變得尖細:「別走呀公主,我好喜歡你的味道你不會真的以為那些禿驢的經書真的能保護你吧?」

    來到寢殿外的石階上,似乎覺得貓戲老鼠的遊戲玩夠了,幾乎是一瞬間,它就移動到了陸鳶鳶前方,伸出一臂,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氣大得幾乎捏斷喉管!

    然而,下一瞬,陸鳶鳶懷裏,不知何物閃爍了一下。一道柔白雪亮的光晃過它的身體。這邪物竟如同被烈火灼燒一樣,腐爛的肉一塊接一塊地往下掉。它悽厲地發出一聲長嚎,驀地鬆手退後。

    一得自由,陸鳶鳶就一屁股跌坐在台階上,一手捂着脖子,一吸氣,就痛苦地咳了起來,眼角冒出淚水。

    這玩意兒是不是練過鐵砂掌?差點把她的頭擰下來了!

    她右手緊緊抓住的東西,乍一看,只是一面巴掌大的銅鏡。可若仔細觀察,便會看見,鏡面以硃砂為墨,抄寫了密密麻麻的《妙法蓮華經》梵文。

    當月光照在銅鏡上,再轉動手腕,調整鏡子角度,將月光反射到妖物身上。這涼如水澤的月光,就會頃刻間化作辟邪鋒刃,並不需要注入靈力。

    也許是因為這隻妖怪只是初級副本的boss,這個法子奏效了!

    然而,陸鳶鳶還沒把氣喘順,就突然感覺到四周一暗。抬頭看天,竟是烏雲遮蔽了月光。見勢不妙,陸鳶鳶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揣着銅鏡,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事實證明,她每天晚上鍛煉身體是有成效的,陸鳶鳶從未覺得自己雙腿這麼有力過。被追逐的這一路,月光時有時無,她也好幾次差點就被抓住。逃命中分不清東南西北,不知不覺,陸鳶鳶已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了御花園,也就是方才舉辦宴會的地方。至此,終於力竭,雙膝一軟,趴在地上。

    那妖物被月光傷得不輕,已經不似人形了,軟爛的血肉不住淌出腐臭的液體,怨毒地嘶叫一聲,沖她撲來。

    說來也是巧,這時候,舉辦宴會的行宮中突然走出來一行人——飲宴剛剛結束,宮人正在收拾狼藉的杯盤。太子、二皇子等一行人正散着酒氣,一邊走出來。恰好撞見這一幕。二皇子的酒瞬間醒了大半,驚恐地指着它:「這、這是什麼東西!」

    「妖怪!宮裏進了妖怪!」

    宮人尖叫:「保護殿下!快來人保護殿下!」

    陸鳶鳶摔得七暈八素,胸骨被銅鏡硌得慌,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好在,很快就有人抓住她手臂,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是越歧。

    他將她推到身後,冷冷下令道:「來人,護駕!」

    陸鳶鳶一個踉蹌,就被越鴻扶住了。

    在附近當值的御林軍聞訊趕來,很快就將這裏圍了起來,訓練有素地用長矛指着妖物。但它根本不把凡間的武器放在眼裏,仍是直直地朝着陸鳶鳶撲來。越鴻一臉凝重,迅速拔劍,劍刃雪亮,泛着月色寒芒。

    陸鳶鳶一愣。

    月光?

    好明亮的月光就正正落在越鴻身上!

    一看天空,雲消霧散。終於盼到月亮出來了,這麼好的機會絕不能錯失!

    陸鳶鳶如同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驟然暴起,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推開礙事的越歧。

    緊接着,在場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未來的太子妃,完全忽視了護在她身前的太子,悍不畏死地衝出去,張開雙臂,擋在三皇子面前,用柔軟的胸腹直衝那妖物。

    眾人:「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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