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 8 第 8 章

    壽宴結束後,滕越出了趟城。

    安插在流寇佔據的山寨附近的眼線,陸續來給他報了信。

    滕越懷疑的屢次竊取兵甲軍資的流寇,眼下就在這山寨里休養生息,但是這幾日,山寨中只有流寇首領大當家夫婦,那二當家,也就是首領大當家的親弟弟並不在寨子中。

    眼線來回,「那二當家像是被差遣了旁的差事,帶了幾個匪賊兄弟,說是出去幹上一票,但去哪兒、做什麼卻還不曉得。」

    既然人不全,便也不着急下手。

    滕越讓人繼續盯着,「看來這伙流寇一時半會不準備走,那便繼續探。也留意着那二當家要做什麼,又同外面什麼人有聯繫。」

    這伙流寇也在陝西行省流竄七八年了,之前打家劫舍,官府屢次想捉都沒捉到,如今敢把主意打到軍中的兵甲上來,已經不能再留。

    滕越頗為沉得住氣,讓人繼續盯着,準備等兩日過完中秋再發動不遲。

    *

    西安府,楊家。

    楊尤綾回到自己院中,就把平素用的碟碗砸了個乾淨。艾柳跪在碎瓷散片之中瑟瑟發抖。

    「我只讓你去聽幾句話來,你到底同我有什麼仇,鬧出這樣大的陣仗?把我臉面都丟盡了!」

    艾柳跪在瓷片裏割破了膝蓋,也不敢起身,她顫着聲道。

    「姑娘恕罪!奴婢也不曾想,剛到畫舫,後面就有人突然冒出來,就直楞楞地盯着我,我一緊張這才失了手... ...」

    她說的正是鄧如蘊。

    楊尤綾就知道鄧如蘊在場絕不是無緣無故,「她為什麼在哪?是不是、是不是想跟蹤你,抓我的把柄?!」

    艾柳聞言連忙就道了是,「奴婢剛站定她就到了,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

    誰家正經夫人身邊不帶個丫鬟?只有想做壞事才故意把丫鬟都支走!

    楊尤綾心下驚顫,手中的帕子差點被她扯斷。

    定是她前些日在滕家的花宴上,說了幾句那鄉下女卑賤,配不上滕表哥的話,被她聽了去,這才想要找機會報復她。

    楊尤綾這麼一想,一時倒也顧不上艾柳了。

    冬薰來勸她莫要再生氣,端了碗茶水過來讓她靜靜心。楊尤綾不說話,但把茶水接了。

    艾柳見姑娘接了茶水不發怒了,還以為自己這關總算是過去了。自她母親去世之後,那些婆子全都欺負她,她真是把所有錢都拿出來打點,才進了姑娘的院子。

    然而這時,外面突然來了人,是楊二夫人院裏來的。

    「姑娘,二夫人說艾柳此番帶累了姑娘的名聲,必得懲治一番才行,不然不能挽回姑娘受損之名。」

    若說楊尤綾方才都已將此事轉嫁到了鄧如蘊身上,眼下被楊二夫人這麼一提醒,頓時醒悟過來。

    只有把艾柳狠狠責罰了,傳出去讓外人知道,才顯得她重規矩,斷不是輕浮的人。

    這麼一想,她立刻叫了人,「這艾柳我不要了,送到外面去!」

    這話說完,就有婆子應聲進了房中來,不知誰人說了句。

    「這艾柳也到了年歲了,莊上養馬的瘸漢還沒娶婆娘,姑娘不若就將艾柳配了他,嫁了人就曉得怎麼做事了!」

    艾柳聽了這話直接抖了起來,可楊尤綾卻只從眼角嫌惡地瞥了她一眼。

    「如此也好。」

    艾柳臉色驟然煞白,「姑娘,姑娘!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敢了!求姑娘不要把我配人!讓奴婢在後院洗衣都成,求姑娘不要把我送去配人!」

    她呼喊得悽厲,冬筍忍不住上前替她求了請,「姑娘,要不只將她攆出咱們院子算了?」

    楊尤綾卻冷哼了一聲,「不重罰了她,如何恢復我的名聲?」

    她說着,還讓婆子把艾柳的嘴巴捂了,「別讓她喊了,我不想再聽見了!」

    話音落地,婆子一左一右地架起了艾柳,還有人上前捂了她的嘴,院中就再沒了艾柳的呼喊之聲,只剩下掙扎的動靜,也很快消失在了院門外。

    上來架了艾柳的婆子,正是同她娘過往有仇怨的幾人,此刻看到艾柳這番處境,簡直笑出了聲來。

    「你這次可是完了,你娘活過來也救不了你了,一輩子做個瘸漢老婆吧!」

    一邊說,一邊將她綁到去莊子的車上。

    繩子幾乎將人勒斷,艾柳掙扎不去,眼中的光散了大半。

    *

    滕府。

    隔日便是中秋佳節。

    滕越今歲難得在家過節,林老夫人欣喜不已,各處讓人掛起了大紅燈籠,擺出五彩花來。

    如此這般,自然也不同小女兒生氣了,免了她這幾日讀書,從銀樓定了一套紅珊瑚的頭面送了過去,說讓她戴着,等到晚間拜月賞菊吃蟹,配一身今秋剛做的桃紅繡百蝶的裙裳正好。

    鄧如蘊倒是不得閒了,因着滕越在家的緣故,她又多了些差事在肩頭。總是要在滕越面前顯得她這妻子是在逐漸接手家裏中饋,才不至於使他起疑。

    可是玲琅臉上耳上的傷好了一些,小人兒家卻正經病了,今日發起了燒來。

    她許久沒生過病了,這次受了驚,人被嚇到,病也找上了門來。但就算鄧如蘊把她偷偷帶進了滕家,也沒辦法像從前一般時刻在她身邊照看。

    鄧如蘊只能一邊打理着府里的庶務,備辦今晚的中秋家宴,一邊趁着無人注意,偷偷去跨院裏看玲琅兩眼。

    小傢伙生了病,整個人蔫蔫巴巴,水靈靈的眼睛裏霧蒙蒙的,小聲叫着姑姑,只想一直賴在姑姑懷裏。

    可鄧如蘊哪有空閒,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藥睡着了,才發現日頭偏西,忙了大半日,連飯都忘了吃。

    秀娘問她要不要讓灶上做了兩個熱菜來,鄧如蘊只道算了,隨便吃了些點心喝了盞熱茶,不想竟坐在桌案邊睡着了。

    滕越進到房中的時候,見她一隻手托着腮,就這麼坐着就睡了。

    母親上了年歲,妹妹尚且年幼,這兩日中秋一應事宜都是她來打點。滕越這麼想着,默默看了她兩眼,低聲叫了小丫鬟。

    「給夫人蓋件衣裳吧。」

    ... ...


    晚間玲琅服了藥後總算好了一些,乖巧地呆在小跨院裏吃月餅。

    跨院外面的滕府亮堂堂,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小傢伙豎着耳朵往外面聽。

    但鄧如蘊不便把她帶出去,同滕家人一道過中秋,只好悄悄給她弄了盞兔兒望月的燈籠來,她高興得不得了,提着燈籠在院子裏來回走。

    鄧如蘊摸摸她的小腦袋,讓秀娘照看着她,又往外面去了。

    家宴擺在了滄浪閣,今日花好月圓夜,滕簫總算是給了她哥哥點面子,坐到了家宴的飯桌上。

    但她既沒戴林老夫人給她打的嶄新的紅珊瑚頭面,也沒有穿她母親給她搭好的桃紅色繡百蝶的大袖裙裳。

    反而戴了幾根小刀小劍樣式的銀簪,並了一套簡潔的月白色繡竹葉的窄袖衣裙,整個人利落清亮得好似月下江湖客一般。

    她身形肖似兄長滕越,一樣的高挑,只是小姑娘家更顯纖細許多,她英眉高挑,雙眸如燈,行走之間腳下生風。

    滕越瞧見了妹妹,眸色和軟地跟她點頭。林老夫人卻皺了眉,看着女兒這身和自己所想完全不同的打扮,滿臉的難言。

    魏嬤嬤見狀趕緊在旁打圓場,「姐兒可算來了,老夫人正念叨呢,」說着讓小丫鬟來引她往桌邊坐了,「先吃盞菊花茶,這就開宴了。」

    魏嬤嬤說着,還跟林老夫人遞去眼神,讓她好歹看在姑娘肯來的份上,母女之間就不要計較細枝末節了。

    林老夫人見不得女兒這一身打扮,可一家人團圓不易,只能長出一氣,得過且過算了。

    鄧如蘊給滕簫端了盤茶點過來。

    滕簫立刻道,「多謝嫂子。」

    鄧如蘊跟她笑笑,留下滕越同滕簫說話,去吩咐了上宴的事宜,不時開了宴,林老夫人叫了她,「你也忙半晌了,坐吧。」

    林老夫人是寧願同她說兩句客套話,也不願意同女兒搭茬。滕簫也是一樣,只同滕越言語,頭都不往她母親身上轉一下。

    一張圓桌上各說各的,鄧如蘊暗覺好笑。

    但她轉身給滕越倒酒的時候,一不留神踩到了他的袍擺上。鄧如蘊連忙向後退開一步,不想卻撞到了身後的丫鬟身上,身形一個踉蹌。

    沒等她立住,男人忽的伸手,一手托住她,將她穩了下來。

    只是他下意識伸手,不巧正握在了她腰上。

    她身上因着走動掛了些夜風上的涼氣,而他掌心卻寬大而溫熱。

    熱冷之間轉瞬的交換,令這突如其來的接觸驀然放大開來。

    鄧如蘊腰間微僵,才低聲道謝,「多謝將軍。」

    男人似乎也察覺就這樣握着她的腰,並不太妥。

    他「嗯」了一聲,收回了手去。

    風裏吹來菊花的淡香,緩緩流動着衝散了兩人間微滯的氣氛。

    林老夫人正跟魏嬤嬤說旁的事,沒有留意。鄧如蘊卻不好繼續停留,匆忙給他倒上了酒,去了桌子另一邊。

    ... ...

    一頓飯吃的還算合宜,待到晚間回了柳明軒洗漱完畢,滕越難得同她正經說了幾句。

    他說他中秋過完,差不多就該回去了。

    鄧如蘊一邊收拾床鋪,一邊順口應了句,「將軍的假休完了?」

    他點了點頭,他之前從沒同她說過在外面的公事,許是今日飲了點酒,話稍微多了兩分,說起黃家的事。

    「其實先生也近花甲之年了。」

    他說的先生鄧如蘊知道,是黃老太君的兒子,是太常寺卿黃西清。

    他道,「眼下看着平穩,但京里有人一手遮天,先生的日子聽說也不好過。只要老太君康健無恙,興許能助先生在京中熬出頭來。」

    若是一旦黃老太君離世,黃西清就要回鄉守孝三載,三年之後可就真到六十歲了,還能不能老驥伏櫪重立朝堂,就要另說了。

    這也正是黃家上下,都把黃老太君看成眼珠的原因。而黃西清牽扯的何止是自家一家,還有許多與他守望相助、與朝中那位當權太監對峙的文武官員。

    鄧如蘊雖然不懂朝堂事,但這話倒也聽明白了。

    她應了句,「壽宴上見老太君身子尚且康健,並無病態。」

    滕越說是,「老太君吃齋念佛半輩子,是最心慈常懷悲憫之人,平素里連下人犯錯都捨不得責罰,總說僕從的命也是命,都應善始善終。」

    鄧如蘊聽了這話,倒是對黃老太君多了些敬重。

    滕越並未多言,他不是話密之人,只又說了兩句家中事,便罷了。

    待到了熄燈之後,中秋圓月照的窗下床邊亮堂堂的,鄧如蘊本有些睏倦了,但男人的手卻落到了她身上。

    他今日似是頗有耐心,又或是鄧如蘊也吃了點酒,濕熱在帳中很快充盈起來。

    拔步床吱吱呀呀地搖動了起來,她腰間發軟,他像是察覺了,伸手攬了過來。

    手掌與腰間觸碰的瞬間,兩人都似怔了一瞬,晚間家宴旁的情形莫名地與此時濕熱的帳中重合。

    鄧如蘊腰下又有些發僵,但男人卻沒再鬆開手去,掌心發燙地握住了她的腰。

    月光在拖曳地上的紗帳上流轉,鄧如蘊酒意有點上了頭,額角也出了汗。

    他亦有些酒意在身,弄潮之間越發有力,鄧如蘊口舌發乾,身上卻越加潮濕,待他一擊結束,幾時睡下,鄧如蘊自己也記不太清了。

    *

    天未大亮,城門外便陸陸續續有人來等候城門打開。

    人們半睡半醒地立在城門下,也有人聚在護城河邊閒聊今歲的收成。

    這時,忽然有人往河中一指,驚叫了一聲,「這裏漂了個人!」

    眾人皆看去,只見護城河裏漂了個女屍。

    排隊進城的的人們瞬間清醒了過來,有人湊着剛亮起的天光仔細看去。

    「這身打扮?像是哪家貴人府里的丫鬟... ...」

    說着眾人不由都往女子腰身上看去,果見一隻腰牌漂在水中,上面赫然刻着兩個字: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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