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臉色鐵青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師承天。
這位被幽州百姓稱為謫仙人的不世天驕。
若是整個幽州,年輕一輩中誰最被各方勢力的武聖認可,那必然是師承天了。
這傢伙,非但溫文儒雅,還非常恭敬有禮。
無論是對前輩,還是對平輩,亦或者對白姓,甚至對那些流浪的乞兒,都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惡意。
他更是從未表現出過任何物質和權力上的需求。
就像是真的在修仙一樣。
當然,青陽書院的院長夫子,也是如此。
師承天可以說,得了夫子的真傳。
但就是這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傢伙,今天卻來自廢修為,自降境界,為難許牧?
許牧着實想不明白。
不過,他不怕。
抱丹境以下,他自認無敵!
於是乎,他那鐵青的臉上,再次出現了一抹笑容。
他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大口紅燒肉,端起酒杯,又飲了一杯好酒。
他也不在乎滴落在袖口上的油漬了。
而是一邊咀嚼着紅燒肉,一邊說道:「只要師兄能出得起十倍元石,許某自然應戰!」
「嘶!」
許牧此言一出,第一樓中,便響起了一道道倒抽涼氣的聲音。
第一樓沒有包間,是一座環形九層樓閣,每張餐桌都在此內環邊上,以便能看到第一樓舞姬們的精彩表演。
也是因此,第一樓的客人們,在這裏再隱秘的談話,也有可能泄露。
此時的第一樓內,因師承天的到來,沒有人敢喧囂,故而非常安靜。
尤其是師承天與許牧聊天的內容,令在場所有人都感興趣。
所以第一樓內很安靜。
師承天想挑戰許牧的話,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牧應下師承天挑戰的話,眾人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眾人紛紛驚詫於許牧的不知天高地厚。
敢應下謫仙人的生死挑戰?
這不是活膩歪了麼?
然而,師承天接下來的話,卻令眾人又是一怔。
只見師承天突然笑道:「我剛才是在開玩笑。」
「噗」
不止許牧,第一樓內,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將口中的酒菜給噴了出來。
「開玩笑?」
也不止許牧一人開口反問,幾乎所有人都開口反問。
生死挑戰的事情,是能拿來開玩笑的麼?
自廢修為,自降境界,是能拿來開玩笑的麼?
青陽書院和天擎劍派的關係,是能拿來開玩笑的麼?
第一樓內所有人都已經幻想着許牧明天死於師承天之手,而後天擎劍派與青陽書院開戰,最後夫子這位千年難出一位的書聖與傳說中那位無敵劍聖開展史詩級決戰了。
眾人剛幻想完,師承天竟然說是開玩笑?
許牧臉色漆黑,沉聲問道:「師兄,你確定是在開玩笑?」
師承天眉頭微挑:「你是想我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呢?」
「我無所謂!」
許牧兩眼微眯的說道:「主要看你。」
師承天突然大笑起來:「妙哉妙哉,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當不得真的。」
他豁然起身,一腳從九層樓上踏下,竟是緩緩落於一層,而後道:「告辭!」
話音一落,他便一步跨出,離開了第一樓。
許牧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師承天,莫不是腦袋有毛病吧?
「試探就正兒八經的試探,哪有這樣,聊幾句玩笑話試探的?」
許牧嘟囔道。
「這些讀書人,說話總喜歡繞十八個彎,你小子能聽懂才怪。」
丁宣白了許牧一眼,開口道。
許牧點頭,非常認可。
然後,繼續吃喝。
幽州的美食,的確不錯。
這個時候,第一樓內,很多人都快速離開。
倒不是他們吃完了,而是去傳遞消息了。
一條炸裂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幽州城,成為幽州今日熱點榜首:
【謫仙人師承天自廢境界到凝液境第九重,欲對天擎劍派許牧發起生死挑戰,或因元石不夠,最終只能承認是在開玩笑!】
好吧,聽到這個消息後,許牧也是佩服不已。
能想到這個話題名稱的,肯定是位擁有獨到見解的大神。
若是放到藍星,這種大神,分分鐘就能夠成為策劃大v。
整整一夜,師承天或者說青陽書院也沒有出面澄清此事,這更讓人以為是真的了。
許牧自然也沒有出面澄清,畢竟這個話題對他也沒啥影響,還能夠稍稍增加些知名度。
一夜無語。
第二天清晨,許牧又聽到了一條消息。
幽州的少男少女們,自發為師承天籌集對許牧發起生死挑戰的元石,短短一夜的時間而已,便已經籌集到十五萬餘下品元石和五百四十三枚中品元石。
這條消息,着實驚掉了許牧的下巴。
這讓他深深意識到,無論在哪裏,只要能成為明星偶像,賺元石也能像吃飯那麼簡單。
「小二,這一百兩銀子給你,幫我打聽出想出昨晚那條熱點榜首話題的是誰,如果消息準確,後續還有一千兩銀子。」
許牧非常大方的給了小二一百兩銀子。
幽州城再富有,第一樓老闆再有錢。
其中一個小二,只是小小的打工仔,一百兩銀子對他來說都是巨款,更何況一千兩銀子了。
小二收起一百兩銀元寶,當即點頭哈腰的向許牧表示,一定去查出那人。
「不要節外生枝!」
待小二走後,丁宣蹙眉告誡道:「你在生死挑戰上殺什麼人都行,但若是你無緣無故的殺幽州城一個普通人,我也護不了你。」
「你想什麼呢?」
許牧一臉無語:「我就那麼喜歡殺人?我是看那哥們有大才,想讓他幫我包裝成偶像。
師承天不是被稱為謫仙人麼?
我就讓那哥們把我包裝成神帝轉世,或者說神帝之子下凡歷劫。
只要有了人氣,到時候我隨便開開口,那些瘋狂的粉絲們,一夜就能給我捐十幾萬枚下品元石,那我還缺個毛的元石啊。」
「你真無恥!」
丁宣一臉呆愣。
不過,他不得不佩服許牧,這操作,但凡有點操行的人,都做不來。
尤其是,許牧還是天擎劍派弟子。
人家師承天被稱為謫仙人,不是人家自己給自己起的名號,完全是被帶上的名號。
你倒好,給自己弄個神帝轉世,甚至神帝之子下凡歷劫的身份。
反正丁宣不看好。
許牧也不管丁宣看不看好,而是起身,散去一身酒氣,便要向着樓下走去。
還沒動身,許牧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於是向丁宣低聲問道:「老丁,師承天那小子自廢修為境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猜」
丁宣似笑非笑的回道。
「老丁,你這可就無聊了。」
許牧臉色漆黑,也沒再問,而是向着樓下走去。
剛從第一樓出來,許牧便被圍攻了。
也是粉絲,不過都是黑粉。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哪來的狗膽敢在我們幽州城放肆?」
「就你,還敢應下謫仙人師先生的生死挑戰,狂妄至極!」
「今天,我們就看着你怎麼死!」
許牧絲毫不被影響。
黑粉也是粉。
通過黑粉,只要策劃好,也能賺元石。
就這樣,許牧被圍攻着來到了騰龍閣。
騰龍閣內,一如往常的熱鬧,在許牧來了之後,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許牧來到了工作人員的櫃枱前,含笑問道:「怎麼樣,有人向我發起生死挑戰麼?」
櫃枱後的工作人員是一個妙齡女子,長的很不錯,濃妝艷抹,勾人心魄。
她有着很高的工作素養,就算所有人都對許牧怒罵黑臉,她卻依舊保持着笑容。
然後,她從櫃枱下面分別拿出來厚厚一摞和薄薄三封挑戰貼。
她先是指着那厚厚一摞,足足有近百封挑戰貼,說道:「許公子,這是八十三封挑戰貼,不過挑戰內容,並不包括十倍於許公子你的元石補償。
至於這三封挑戰貼,皆包含十倍於許公子你所提出的元石補償,且經過我騰龍閣驗證,對方是完全能拿出來的。」
「哦?」
許牧眉頭微挑。
看也沒看那八十三封空貼,而是將那三封接受元石彩頭的挑戰貼,拆開來看。
第一封挑戰貼,來自於天雷演武堂一個名為趙崇勝的人。
此人自稱今年二十八歲,雖然年齡比許牧大不少,不過卻也是凝液境第九重巔峰修為。
他還稱,已向崇武商行借貸八萬枚下品元石和二十枚中品元石,拿來做與許牧生死戰的彩頭。
對於天雷演武堂,許牧倒也是知道的。
幽州府為了培養為國效力的武道強者,建立了三座演武堂,分別是:天陣演武堂、天龍演武堂以及趙崇勝所在的天雷演武堂。
這三座演武堂,也是有強弱比較的。
天陣演武堂如今排名第一,天龍演武堂排名第二,天雷演武堂則是末尾。
雖是末尾,不過能夠進入三大演武堂之人,皆是州府層層賽選出來的天才。
大周王朝限制天擎劍派收徒,每年只能收三百弟子,整個幽州人口何止上億,便是萬里挑一的天才,也足足有着萬人之多,被天擎劍派和青陽書院分走一小波之後,大部分還是被三大演武堂給收下了。
這也是為何,如今的天擎劍派和青陽書院,在幽州勢微的原因。
後繼無人啊。
大周王朝玩的這一手釜底抽薪,着實令獨孤破頭痛。
許牧對這個二十八歲修煉到凝液境第九重修為的趙崇勝沒什麼評價。
他繼續拆開了第二封。
這位挑戰者,名為仇一龍,也是天雷演武堂的弟子,年齡比趙崇勝小了兩歲,修為也是凝液境第九重巔峰。
他在挑戰貼中,也是說向崇武商行借貸的元石。
許牧沒多在意,打開了第三封挑戰貼。
「還是天雷演武堂?」
許牧蹙起了眉頭,第三個挑戰者,也是天雷演武堂弟子,名為單超,今年三十歲,已到了天雷演武堂弟子強行結業的年齡了。
三十歲的凝液境第九重武師,若是放在下郡,的確是天才中的天才,不過在三大演武堂之中,卻是那種被迫結業的弟子了,說出去都丟人。
不過像單超這樣被迫結業的演武堂弟子,進入軍中,還是能得到不錯的待遇。
三大演武堂,就像是幽州的軍校,從中無論是主動結業還是被迫結業的弟子,只要進入軍中,便是軍官級別,至少是什長起步。
所以,這個單超,今年應該就會去軍中任職了。
與趙崇勝和仇一龍一樣,這個單超,也是向崇武商行借貸的元石。
看來天雷演武堂的弟子,都很窮啊。
倒是這個崇武商行,好像是富的流油。
許牧暗暗記下了。
出生在藍星最艱苦的年代,成年後經歷了藍星經濟發展最迅速的年代,許牧還是知道很多藍星賺錢方法的。
這些賺錢方法,超過這個類似於藍星古代的大周王朝數千年。
「若無其他挑戰者,便只能從他們三人中選一個了。」
許牧喃喃自語。
說實話,他對這三個人的挑戰很不感興趣。
從他們需要借貸就可以看出,這三人出身並不好,完全是被某些人當槍使了。
「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怪不得我了。」
許牧喃喃自語。
他將三封挑戰貼還給櫃枱後的女人,笑道:「等到正午前一刻再選吧。」
「好!」
女子收回三封挑戰貼,笑着回道。
許牧並未離開,而是在騰龍閣大廳坐等着。
騰龍閣的招待還是很好的,茶水不停供應,還有點心。
且騰龍閣內顯然是有規矩的,那些黑粉並不敢在騰龍閣內叫囂侮辱許牧。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一個身着粗布衣衫,看起來最多也就十八九歲的壯碩少年走入騰龍閣內,停在了許牧面前。
正在品茶的許牧一怔,放下茶杯看向此人。
少年像是個巨人,足足有着兩米多高,身材粗壯,渾身肌肉宛如一條條虬龍,非常懾人。
少年俯視着許牧,聲音如雷,嗡轟震耳:「你就是許牧?我要挑戰你。」
許牧聞言,頓時笑了,問道:「你出多少元石作為彩頭?」
然而,少年卻回道:「我沒有元石,不過我要挑戰你,我要殺了你,這樣我就能在幽州出名,就能有大人物看上我,我就能建功立業,我的族人就能吃飽穿暖,早晚有一天,也能擺脫『罪民』的頭銜,成為平民。」
「你很好,很有志氣,不過,你沒有元石,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挑戰的。」
許牧淡淡道。
幽州地處北疆,苦寒之地,無論是前朝,還是大周朝,幽州最北邊的那幾個郡,都是發配罪人的好地方。
所以,幽州從來不缺罪民。
「我聽他們說,只要殺了你,我就能得到大人物的賞識,你不戰也得戰。」
高大少年怒聲道,旋即那蒲扇大的手掌,直接向着許牧的腦袋抓去。
許牧臉色一冷,隨手向着少年的手掌迎去,然而當他的手接觸到對方手掌的那一剎那,他便是臉色驟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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