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長劍,男人身板筆直站在半空之中,他的眼裏,霸氣得有幾分俯瞰蒼穹的味道。
「還有人要上場嗎?有的話,就一起上吧!」
顧探冷冽視線從高空中俯視而下,下方看台上的人,但凡是被他目光掃視到的,都是膽小縮回脖子。
見狀,顧探嘴角勾起一抹霸氣笑容。
「很好,既然無人敢來應戰,那麼…」視線轉移,冷冽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站在廢墟之中,年邁的老者身上。「墨判,宣佈比試結果吧!」墨虛銘眼皮子狠狠一跳,再次深深看了眼周遭的廢墟,他的眼裏,震驚還未消去。
「我宣佈,莫沫與顧探的比試,勝者是…顧探!」在鴉雀無聲中宣佈出聲,墨虛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裏發虛不已。
在他有生之年,還能遇見能跟宗長老匹敵的人,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聞言,高台上的觀眾沉默了。
天空上的男人緩緩落下,他眼眸紅光一閃,手中紅魔劍頓時不見蹤影。轉身,身穿黑衣的男人,步伐緩慢卻堅定的朝廢墟南邊走去。
「等等!」一道冷冰冰的女子聲音,從高台觀眾席里發出。
此音響起,觀眾席頓時炸開了鍋。
「是莫大小姐!」
「天啊,莫大小姐能打得過顧探嗎?」
行走的腳步一頓,顧探轉過身來,深邃如黑曜石,暗暗發着精光的男人,雙目銳利盯着觀眾席下方,那個站起身來,身着白色長裙的女人。女子面容絕色,氣質冰冷,眉宇間,儘是散不去的冰冷。她身後那柄銀白色的長劍,於她雪白的臉蛋相襯,顯得她更加清冷。顧探雖未與她有過接觸,那也是知道她的。
閔秀家族,年輕一輩能力排行第四的莫瑤箐,家族子弟皆是稱她為莫大小姐。
「顧探,我要與你比一場!」女子冷眸里,滿是瘋狂不甘的戰意。
就這樣坐在台下做縮頭烏龜,不是她的性格。
跟顧探打,就算是輸,那她也輸得心服口服!
女人倔強的雙眼,忽然讓顧探想起藍七來。那個看似溫柔,在危急時刻,總是目光倔強的女子。對於這類女人,顧探不得不說,他是佩服的。
她,夠資格與他對戰。
「好!我願意與你一戰!」抬腿,男人沉着俊臉,朝着廢墟中央,緩緩走來。
男人面無表情,沉靜如水,看得莫瑤箐心裏很沒底。「我有一個要求!」在即將開戰之前,莫瑤箐忽然冷聲開口了。顧探雙手隨意垂落在雙腿邊,他盯着她的臉,小幅度點點頭。
莫瑤箐聞言,先是送了口氣。
轉身,女子凝視着身後那個坐在觀眾席中央空席左邊位置上,身穿黑衣刺繡長袍的男人。「墨子曜,是男人,就不要認慫!」開口,莫瑤箐語氣裏帶着濃濃的鄙夷。
被成為墨子曜的男人皺起眉頭來,盯着那張令他痴迷愛戀的女人臉,他開口,聲音淡淡道:「小菁,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莫瑤箐臉一冷,沒好氣罵了一句:「墨子曜,我這輩子,最討厭兩種人。一是自以為是的人;一是膽小懦弱的人。你今日若與我並肩而戰,無論結果如何,我都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如果你縮頭烏龜似的坐在原地,那我莫瑤箐在此當着所有同族兄弟的面,明白的告訴你,我莫瑤箐,跟你墨子曜,永遠不相來往!」
莫瑤箐此言一出,墨子曜嘴角忍不住流露出苦笑。「小菁…」以前的她,在別人面前是冰山美人,在他面前,是一個可愛的愛人。曾經的她,那麼依賴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可人的小妹妹,竟成了如今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墨子曜,你是選擇與我並肩而戰了?還是選擇當孫子?」她看着他,眼裏狠意很淡,倒是多出些許失望來。
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懦弱了?
閔秀莊玩味看着這對老冤家,心裏感嘆不已。「想當年,他倆愛的死去活來,現在溫柔的小妹妹開口左一個孫子右一個龜兒子…嘖嘖,女人啊…」
墨子曜性格沒莫瑤箐那般烈性,他考慮的,是大局,而莫瑤箐考慮的,是骨氣。
火山跟湖水,曾經竟然瘋狂的相愛過。
見到墨子曜坐在原地沒有動作,莫瑤箐收起眼裏的失落,轉身,她道:「顧探,動手吧!」
顧探挑眉,他不懂,這是在演哪一出?
「小菁,這次,我便再陪你鬧一次吧!」無奈聲音嘆道,墨子曜起身,抬腿,他毫不怯場來到廢墟之中。站在莫瑤箐身旁,他的眼神是寵溺的。
莫瑤箐冷冷掃了眼身旁的黑袍男子,空落落的心頓時被暖意填滿,「廢話太多。」轉過臉去,莫瑤箐抽出身後長劍。
長劍脫鞘,冷光自莫瑤箐俏臉閃過,她右手握劍,一陣碧綠色劍氣包裹着銀劍之身。
墨子曜唰的一下,閃到莫瑤箐的身後,他雙手合十,雙掌推開,拍在莫瑤箐秀背之上,「百分百增幅!」墨子曜的異能,是隔空取來雷電,增幅只是他的第二異能。而莫瑤箐則善於御劍,她自小練習劍法,墨子曜的百分百增幅,能將莫瑤箐的劍氣,提高到比雷電更強大的高度。
碧綠色劍氣逐漸變大,最後,化成高於百丈,寬約二十米的碧綠色光柱。隔着三是幾米的距離,顧探也察覺到了光柱中的涼意,「若這便是你們能發揮的最大能力,那麼很不幸的告訴你們,你們,敗了!」
長劍再次顯出,顧探眼裏的血紅色,比以往幾次都要淡上許多。
這代表着,紅魔劍越來越認同顧探了。
若是某一天,當顧探召喚出紅魔劍,而雙眼依舊漆黑如墨,沒有任何變化時,那代表着,紅魔劍徹徹底底認同了顧探!
男人雙手握劍,身子急速在廢墟之上奔跑,廢墟被紅劍劃出深約三米的裂痕。
顧探的身形再次離地,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太陽移到西邊,雲霞逐漸被染上紅色。霞光滿天,男人騰空而起,手中長劍劍氣凌厲,紅光力道猛烈。紅魔劍囂張的叫囂着,將孤寂的天,染上黑暗。這一劍,令得天地為之變色。
與這變化比起來,莫瑤箐身前的綠色水柱,多少顯得有些小的可憐了。住在南無山山頂的閔秀月娥察覺到天色變化,她閉眼沉思片刻,再次睜開,眼裏染上些許笑意。
在她做這一系列動作之時,更高處的房屋裏,一道藍色人影急速奔出,站在菩提樹下,男人淡漠無痕的雙眼凝視着天空中的男人,感受到周圍氣溫的變化,以及迅速暗下來的天色,他心神一凝,濃濃的震驚佈滿他的思緒。
「怎麼可能?」
僅憑一劍,便能引發天地變色,顧探的能耐,比他預料的要強大很多!
仰頭看着天空那道黑色小點,莫瑤箐與墨子曜心裏,同時升出懼意來。直覺告訴他們,這一次,他們輸定了。而且,會輸的很慘!
昏暗的天空越來越暗,幾個眨眼間,竟然變成漆黑一片。
伸手,看不見五指。
附近幾個城市的人見到這奇異一幕,都是交頭接耳紛紛揣測起來。有的人說,出現了日全食。有的人說,世界末日。還有的人,妖怪再現。
閔秀一絕緊皺眉頭,他的視線,絲毫不受光線的控制。
別人看不見,他卻是清晰的看見,那黑暗半空中的顧探,正握着紅魔劍,在空中畫着一個奇怪的陣型。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男人在空中飛舞,長劍在黑暗中激起陣陣光芒,轉瞬又暗了下去。
咻!
身形急速飛馳,顧探的聲音冷冽傳響在高空之中。
「太陰、太陽!」
「少陰、少陽!」
四象成形,顧探再一次急速飛馳起來。
「乾、坤、震、艮、離、坎、兌、巽!」
八卦形成,顧探奔走的速度,忽然緩慢了下來。
「八卦成形!」
顧探定在半空,他人身落於陣型的正中央,聚攏而來的黑暗,隨着他動作的停下,逐漸散去。待得大地重現光明,眾人這才看見,高空中的男人,腳踩太極八卦陣,緩緩而來。
見到那巨大的八卦陣,莫瑤箐與墨子曜皆是狠狠一驚,對視一眼,兩人趕緊轉身,朝後退去。
這一刻,什麼骨氣都是浮雲。
顧探見狀,只是冷冷勾起唇角。「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隨着他話語的響起,那個本就巨大的八卦陣,竟然將整個南無山都包裹起來了。任何人,都是蜉蝣,只要顧探願意,這整個南無山,都將被夷為平地!
深邃的眸子裏,迸射出銳利的目光。
顧探高高在上,如天神一般,凝視着下方南無山上的居客。他們,都是這世上能力超眾的存在,他們,本來就不被這世間人所容納。毀了他們,eric後半生就沒有任何威脅了,那樣,死後他也不用提心弔膽去見小希了。
遊走的目光,聽落在菩提古樹下那道藍色身影上。
顧探心一凝,他瞧見男人開口說話了,看其嘴型,他似乎是在說:「你不敢。」
他是在賭,自己不敢殺人嗎?
顧探冷冷一笑,閔秀一絕,你賭錯了。
「萬!籟!寂!靜!」
四個字,從顧探嘴裏發出,帶着古樸的味道。顧探的雙眼,在霎那間,退去紅意,取而代之的,是妖異的紫光。閔秀一絕見狀,臉色一變,再也不淡定了。「顧探,你給我住手!」閔秀一絕高喝制止,一個閃爍間,身形已從菩提樹下方,移到顧探的對面。
顧探殘酷一笑,他左手掌狠狠拍向自己的胸膛,鮮血噗的一聲灑落在紅魔劍上。「以血祭奠,以心待你,魔兒,發揮出你最強大的力量吧!」紅魔劍身上的紅光大盛,那劍發出低低的嗡嗡聲,劍柄上紫色的寶石發出兩道妖異的紫光,顧探使出渾身解數,雙手艱難將紅魔劍抬過頭頂,看着對面一身藍衣,姿態瀟灑淡定的男人,他道:「萬籟寂靜,毀滅萬物!」
轟!
紅光,蓋過整個南無山。
閔秀一絕背後寒毛倒立,若被顧探這一擊擊中,他不死,也得落個半死的下場。閔秀一絕單手一揮,終於有了動作。此時,天空又一次暗了下來。遙遠的天際,佈滿了零碎的星辰。隨着他的一聲呼喊,天空中的碎星似乎搖了搖,接着,顧探便見到,閔秀一絕的手中,多了一把閃閃發光的粉末。不知為何,顧探清晰地,從粉末中,察覺到了危險味道。
閔秀一絕,竟然會操控遙遠外太空的星辰!
這一發現,讓顧探心生駭然。
閔秀月娥站在屋外,冷漠看着天空上即將發生的一切,她心裏苦澀不已,卻沒有插手幫忙的意思。
因為知道事情的結果,過程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閔秀藍蝶坐在屋內,心裏忽然一陣抽痛,腦子內,有着些許令她痛苦的東西,想要跑出來。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她心驚。
「我這是怎麼了?」
起身,她走到門板,仰頭,不經意間看到天空上,閔秀一絕手中握着的東西,那一刻,抽出的心,更加痛了。
閔秀月娥看着斜下方扶着門,一臉痛苦看着天空的女子,無奈閉上眼睛。「一絕,你輸了。」
「星辰現!」
閔秀一絕冷呵一聲,他手掌攤開,那粉末不知何時,被他捏成了一顆水晶珠子般大小的球體。右手一甩,珠子與那滔天紅光碰撞在一起。
轟!
轟!
那一刻,天晃地搖閔秀藍蝶左手死死扣着門邊,這才沒有被晃到。靠着門,她心裏驚魂未定。這種感覺,好熟悉!
砰!
天空之中,一聲巨響傳開,驚慌抬頭,蘇希看到,一道黑影垂直落下。那身影,是顧探。
反觀閔秀一絕,他此時也很狼狽。優雅長發被炸成刺蝟頭,藍色衣裳被炸得破碎不堪,他的睫毛,竟然被炙熱的劍氣烤的捲起!他氣息很亂,看上去雖然狼狽,也沒有什麼致命傷。
看着那道直線垂落跌地的男人,閔秀藍蝶心跳猛地變得劇烈,酸甜苦辣在一瞬間,湧上她的腦海。
「自己胸長得太豐滿,你能怪衣服小嗎?」
「要脫鞋嗎?」
「你想跟我上床?」
…
「顧探,你看看那棟建築物。」
「怎麼了?」
「我站在你這邊,不僅是因為你是我兒子的爹地,更加重要的是,我愛那個住在那棟建築物第39樓的男人。」
…
老婆,27歲,你懷了寶寶,生產時我跟諾諾都在你的身邊;
28歲,孩子鬧得你徹夜難眠,諾諾越發英俊,你說你很愛我;
…
32歲,我們有了第三胎,是三胞胎,我陪你共苦共甜;
33歲,你說你長皺紋了很醜,我輕吻你的皺紋,告訴你,那是你陪我共度流年留下的痕跡;
34歲,我們經常一夜兩次,你說很滿足;
……
43歲,諾諾結婚了,娶了他心愛的女孩,你幸福的落淚;
……
98歲,你老了,走不動了,變白髮蒼蒼,你拉着我的手,給我說着年輕時相遇的趣事;
99歲,你病了臥病休息,你拉着我的手,要我給你跳舞,我跳了,你卻說你累了;
100歲,你走了,我握着你手,說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101歲,送走了你,我終於病倒了,我告訴諾諾跟孩子們,我要跟你們的媽咪葬在一起;
102歲,我終於走了…
103歲,墳頭沒有一根草,已經老了的諾諾站在墳前,說着:「爹地,媽咪,我想你們」;
…
「我要的男人,他必須帥的人神共憤!有錢到我數的手抽筋!還得要他忠誠於我一輩子!他的眼裏,只能有我一個人,他的世界裏,誰都不能比我重要!他要能做到我是他的天地!在我被人語言侮辱的時候,他能夠挺身而出站在我的身前替我掙回面子!當他的親戚說我的不是的時候,他必須堅定的告訴他們,我很好!如果他有十塊錢,他必須給我三塊,如果他有一百塊錢,他必須給我九十塊,他有一千塊,必須給我九百九十塊,如果他有一萬,他必須給我九千九百九十塊!相對的,他就算是有一百個億,那他自己也只能擁有十塊!」
…
往事,每個場景,每段對話,一幕幕湧上腦海。
那種歷歷在目的感覺,讓蘇希心慌。
「阿探…」念出這個名字,蘇希發現,她的聲音是顫抖的。
顫抖的,讓她愕然。
「阿探…」第二遍,她的眼前,浮現出的,是他每日早晨醒來,與她親熱的小臉。
捂住胸口,她痛的就要無法呼吸了。撕心裂肺的痛,不是身體上的痛。
「阿探!」
一聲悽厲的叫聲響起,跌落在地上狼狽痛苦的男人身子狠狠一怔,思緒,霎那崩潰。
她換他阿探,跟記憶中的她,一模一樣。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神態,一樣的…溫暖。
「小…小希?」
她朝他奔跑而來,挺着大肚,心跟神色,一片堅定決絕。<!--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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