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氣勢拔地而起,一條兩米來寬青石路靜靜的躺在那裏,雜亂的樹林也是規矩的守在石路的兩側,望不見盡頭的道路散發着神聖古雅的氣息,已如天階般刻畫在少年的腦海中。
秦風將嘴巴張成了『o』形,哪怕早就從枯爺爺那裏聽說過了這條天際,但等他真正見到的時候依舊瞠目結舌。
一旁的漢子們見狀也沒意外,誰第一次見此神跡都會這樣。
其中一人笑道:「嘿,小子長見識了吧,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神跡的時候我們也是一樣的。」
「永年叔說的是。」秦風見他們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很快,也暗自放鬆了起來。
同行的六人有張晉源、許文魁、張靜山、李永年、馬宇昊、徐德陽。
秦風不記得與他們有過交集,但就是覺得很熟悉,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好了,該上去了。」張晉源說道,轉念一想,又扭頭對秦風囑咐道:「上去之後可別亂跑,真的迷路了我們可找不到你。」
「我知道了晉源叔,我不會亂走的。」秦風信誓旦旦。
他隨着幾人跨上台階,一股寒意自心底襲來,轉眼間又消散不見,這叫少年有些摸不到頭腦。
身前眾人向上走了幾步,回頭見他還在第一階並未上來,詢問道:「小子,怎麼了?上山才是最累人的,要不你就在這兒等着。」
每層青石板不是很高,卻也依舊末過了少年的大腿,他也只好一節一節的向上爬行,背着笨重的棉衣讓他上台階時不免有些滑稽。
「既然要跟上來就得到底才行,可不能半路喊停啊。」
這可逗笑了些許費力的大人們,一陣笑聲過後也不再理會少年,他們今天可得選擇好地界,要將營地和陷阱佈置好,儘管早已輕車熟路,可依舊不能馬虎。
臨近半晌,他們才停下腳步,真正意義上踏足這片神聖的土地。
秦風在後面早已氣喘吁吁,若不是幫鐵叔在鐵匠鋪做過幾年工,怕是難跟上他們的腳步,早被拋到後面了。
他們選擇了西面的山地,相比於東面,西側草木足夠旺盛,地形不夠平坦,因此遇到什麼迅猛的野獸也可周旋逃脫。
秦風好奇的打量着一切,早春的的嫩芽也睜了眼,輕柔地蹭着他的腳踝,他也同樣貪婪地吸吮着未知之地的空氣。
萬物之間井然有序,已成柔和包容之態。跟着叔叔們西行短短數里,就讓他領略了此生中第一份感慨。
最終他們將東西安放在一處相對他們幾人來說較為平緩的隱蔽小坡上,秦風連忙放下背後的棉衣,麻布袋子倒是沒有放下,還是死死的系在腰間。
身後傳來欣賞的目光,小小年紀就可以由此等體力也是實在難得。
他們並未過多休息,急忙就要去佈置陷阱。
「現在就要去準備了嗎?」秦風好奇的問道。
「晌午的山怪可不算多,現在是大好的鋪設時候。」張晉源向少年解釋道,「而夜晚就不一樣了,山中的猛獸甦醒,儘管它們也從來不主動攻擊我們,但僅是遠遠瞥見,都讓人毛骨悚然。」
少年恍然,默默跟在後面,穿過茂密的樹叢,嫩綠的樹葉隨風搖曳,被微風吹的莎莎做響,而上面像是被驚了一般的奇怪生靈在樹杈上猛地逃竄起來。
僅僅半個下午,他們就將繩索分別埋進草叢,在他們所認為最好的地方布下唯一的捕獸夾,做完這一切就等獵物上鈎,當然也要規避山間凶獸。
選取的小坡距離那條青石路不算太遠,一方面他們並不敢離回去的路太遠,另一方面山中鳥獸也不會靠那條路太近,因此它是保障也是約束。
山里夜來的很早,耀眼的夕陽與霧氣融匯,映射的餘暉仍然被樹木遮擋了一大半,殘留的些許光澤也在夜的到來時被完全消耗殆盡,只留下單調的迷惘。
他們盤坐在地上,早早套上了預先準備好的皮革衣物,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感受着濕冷的空氣,與剛剛截然不同的寒意浮涌而出,讓秦風打了個寒顫,只好在眾人的目光中攤開那件破舊的棉衣套在身上。
伴隨着風聲,林中的生靈們也開始外出覓食,發出輕微的浮動聲。
「小子,你怎麼想跟我們上山來了。」幾人圍坐一團,李永年打量着將被裹成小老頭一樣的秦風,好奇道。
「我來是想看看桃林是什麼樣子的。」
「嗯?這裏好像看不見桃林吧,都被樹擋住了。也許再往上走穿過林區就能透過霧氣看見桃林了。當然,從沒人能真正穿過這片林區。」
「那林子上到底有什麼呢?」秦風有些好奇。
「據老人們說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他補充道。
秦風聞言,被勾起了興趣:「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嗎?」
「當然,他們那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許文魁驕傲的講了起來,他非常相信鬼神,因此對聖山的傳說深信不疑。
「行了,別聽他們瞎說,如果真的有那種東西,我們也不至於除了村子和聖山之外那都去不了。」張晉源開口否定道。
「還說沒有,桃林不就是嗎?」許文魁把臉一橫,隔着夜色望向秦風,「我倒是想知道桃林裏面是什麼樣子的,可惜我這人惜命,不敢進去。」
感覺到他們的旁敲側擊,秦風也只好搖了搖頭,他並不記得自己在桃林里所經歷的事情。
眾人只好作罷,開始別的話題,少年也在小聲歡笑的八卦中入了夢。
......
「主,他來了。」隱晦的聲音透過了無形的界壁,傳到雲巔之上。
雲巔上站着一位青年,周身雲氣環繞,不可知其貌,負手俯視着聲音傳來的地方,只是輕輕地回應,便讓剛剛聲音的主人渾身戰慄:「你能看的清嗎?」
「這,您是知道我的愚鈍的,倒是有些看不透,需再去探知一番。」
「不必,退下吧。」青年昂首,只是遠遠的望向星辰,喃喃道:「天意不可違。」
......
深夜,一股悽慘的哀嚎動人心魄,若無盡深淵下的求助一般蒼白。
秦風聞着聲音,迷糊的睜開朦朧睡眼,待這股聲音真正自他腦海蕩漾開來,困意全無。
看着旁邊圍成一團的叔叔們,他們睡的正香,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奇怪,這是什麼聲音。」淒冷的叫聲從不遠處陣陣傳來,一直撥動着少年的心弦。
少年緩緩起身,放輕了腳步朝着叫聲傳來的林間走去,夜晚寒風不斷,霧氣也越加濃郁,他記得晉源叔對他說過的話,夜間的猛獸橫絕,兇惡無比。
他謹記這一點,因此每一步走的都格外小心,仔細摸索前方的黑暗,生怕驚動什麼東西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幾分鐘後,少年喘着粗氣,不知是全身緊繃的緣故還是別的,汗水自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嫩芽上。
秦風站在一棵樹前,那是他們白天所佈置的第一個陷阱,隔着墨色,他不敢靠近,只能聽見草叢中傳來悲鳴。
猶豫之間,灰暗的世界亮起了兩道雪白的光,四目相對之間,也徹底看清了這隻小獸,通體雪白的絨毛細膩光滑,溫潤如玉,長吻,面似狐,豎着長耳朵,一隻腿被繩索牢牢鎖住,毛髮有些發皺,顯然是嘗試掙脫許久,那雙乳白的眼睛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少年,甚是悲傷。
秦風不知所措,這一刻竟在除人之外的地方感受到了悲情和絕望,可它現在畢竟是屬於村子的獵物,不,秦風轉念一想,它還沒有被晉源叔他們知道,而且它還這麼幼小也沒什麼價值,所以現在放了它應該也無關緊要吧。
他走上前去,俯身而下,蹲在小獸的身前,見他靠近,乳白的絨毛下傳出低吼,四爪緊繃,想要威懾眼前的人類。但少年好像並不怕它,伸手去抓那條束縛它的繩子。
雪白的牙齒咬住少年的手掌,這似乎是它最後的掙扎了,可惜尚且幼小的白獸牙齒並不鋒利,咬起人來也不痛不癢。少年輕輕安撫着它的腦袋,溫度自小獸的口中傳到少年的手掌心,是如此的溫和。
見少年並沒有傷害它的意思,乳白的眼睛逐漸柔和溫順,把嘴從他手掌上移開。這是一個很複雜的繩節,越掙扎繩結越緊,秦風感嘆着村里人的智慧,如果白天沒有親眼看着他們扣下的話,一時半會自己應該也解不開。
他回憶着白天的動作,雙手輕輕的解開繩索,又將繩子系好埋入叢中。幼獸猛的抬起它被困住的右腳,仔細打量,空中的輕鳴不在悲傷,隨即探過頭,用腦袋挺近少年的手心,舔舐起來。
少年輕撫着它的頭,感嘆着這隻聞所未聞的生靈,它是那麼弱小,又給人一種微妙的感覺。
「快走吧,小心點別再被套住了。」少年輕聲的耳語讓幼獸不明所以。
秦風只好站起身,微微掙開它的頭,朝它擺了擺手,他也該回去了。
似乎是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也不再停留,一抹白影鑽入叢中消失不見了。
回到營地,張晉源也醒了,看着輕手輕腳回來的秦風,小聲嚴肅問道:「你去哪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少年看着正襟危坐的張晉源,一時有些語塞。
透過夜色,張晉源只是普通的眼光就好像已經把他洞穿了,「你要是再晚一點回來,估計我就要叫醒他們去找你了。行了,沒事就好,快休息吧。」說罷就閉上眼睛繼續睡了起來。
少年倒是開始糾結了,只因自己一時心軟就放走了這麼多人乃至整個村子都在靜候的獵物,何況晉源叔還這麼關心自己,心中難免自責。
下不為例,明天一定還會有新的獵物的,少年只能緊忙安慰自己。
秦風躺在小土坡上,透過厚重的枝幹望向遙遠的星空,此時已能看清,一點點如墨上雪的潔白晨星閃耀着微弱的光。
少年暗念:「難怪枯爺爺只跟前輩們來過一次,怎麼忍心下得去手嘛。反正我只來這一次,別的還是交給晉源叔他們來吧,我不給他們添麻煩就好了。」
不遠處的樹枝上,一道潔白的身影閃過,正歪着小腦袋遠遠打量着睡去片刻的少年人和他的周圍,口中低微的發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聲音:「天性向善,這可真是有趣啊。原來如此,這就更好辦了,那就在今晚吧。」
白狐在枝條上舒展了一下潔白的軀體,空中吐出一口濁氣融入空中,眸中白光乍現,將自身氣息傳至方圓數里的範圍,隨後一躍而起融入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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