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洞穴,叢容朝蹲在外面啃野菜糰子的炎朔招招手,小孩三兩口把剩下的糰子塞進嘴裏,雙眼亮晶晶地喊他:「叢哥。」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下垂,因為使不上力氣,在石場能做的活也不多,好在今天來放飯的是炎丁,知道小孩的傷是他哥砍的,就也沒剋扣對方的口糧,還在湯里多給了點肉沫。
叢容把視線從炎朔的手臂上移開,問:「想吃肉嗎?」
炎朔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想就算了。」叢容的語氣不大好。
「吃。」炎朔趕忙說。
「走吧。」叢容抱起炎卯給的石桶,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悄悄溜到河邊。
今晚是炎卯守夜,叢容不用擔心和炎朔開小灶會被發現,如果換作別的紅石族人,他還真吃個肉都要冒着生命危險。
野生的鐵角獸肥肉不多,腿上幾乎全是腱子肉,叢容切了大約三分之一下來,洗乾淨後穿上樹枝架在火上烤。
十分鐘過去,一份外黑里生的烤腿肉出現在兩人面前。
叢容:
他的廚藝其實相當一般,上輩子叢家有做飯阿姨,再不濟還有外賣和各種餐館,年輕人根本不需要自己下廚,所以讓他用胡椒煮個獸肚湯還行,像燒烤這樣的技術活就屬實是為難叢醫生了。
「也不是不能吃。」叢容面不改色把烤肉遞給小孩。
反正他自己是不可能吃這種半生不熟,還可能食物中毒的玩意兒的。
炎朔:
小孩默默接過,用叢容的手術刀仔細把烤焦的表面削掉,再劃拉出幾道口子,血水和油脂滴到火堆里,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炎朔的耐心很好,和原世界那些十四五歲,貓嫌狗厭的熊孩子完全不一樣,他不急不緩地轉動樹枝,讓火舌均勻地舔過每一面獸肉。
「小崽子還是沒認可我嗎?」叢容在腦子裏問系統。
9527沉默半晌,冷冰冰的機械音里甚至能聽出一絲憐憫:「是的。」
青年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炎朔的左臂。
算了,認不認可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叢哥,要不要放胡椒?」炎朔忽然問。
「放。」叢容站起來,從石桶里拿出之前沒用完的青胡椒,碾成糊狀抹到烤肉上,不一會兒誘人的香味便飄散開來,讓他想起上輩子云頂餐廳里的法式羊排。
炎朔自己也沒料到能這麼香,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烤肉閃閃發亮,因為擔心會有寄生蟲,叢容提議多烤一會兒,直到表面金黃泛焦才停下。
烤過的鐵角獸肉口感和羊肉極為相似,叢容已經許久沒有吃到正兒八經的肉了,不是肉湯就是骨湯,獸肚再美味,和大口吃肉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吃黃油麵包的時候,甚至比那還要滿足,畢竟大部分人類對肉食的嚮往是刻在基因里的。
恰到好處的焦香氣混合胡椒的辛麻,將鐵角獸的那點腥膻完全掩蓋住,只剩下肉質本身的鮮嫩,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沒放鹽。
鹽在異世大陸恐怕是最珍貴的東西,系統商城裏的無屬性原石可能都比不過它。
叢容拍拍腰上的皮褲,好了,現在褲子有了,下一個目標就是搞到鹽。他再也無法忍受食物里不放鹽了!
半小時後,七八斤鐵角獸肉全部進了兩人的肚子,叢容感覺有些撐,眯着眼看炎朔處理燒剩下的灰燼,又把手術刀清洗乾淨。
「過來。」吃飽了的青年懶洋洋的,像一隻皮毛油亮的大貓。
「叢哥?」炎朔不解。
叢容把一樣東西扔給他,炎朔眼疾手快地接住。
是一條皮褲,和叢容身上的差不多,只不過稍微小一些。
「給我的?」小孩翻來覆去地瞧,語氣又是高興又是難以置信。
「不想要就還給我。」叢容說着難聽話,臉上卻帶着笑。
「當然要,叢哥給我就是我的了。」炎朔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脫下草裙,換上皮褲。
叢容也沒覺得有什麼,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屁孩兒,毛都沒長齊。
叢容又朝他招招手,小孩聽話地在他面前蹲下。
「轉過去。」叢容輕踹了一下他的屁股。
炎朔乖乖照做。
叢容解開他用來綁頭髮的乾草,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小孩的頭髮。
炎朔的頭髮很黑,和他的一點也不一樣,已經長至腰際,從背後看更像女孩子了。
鐵角獸皮做完兩條皮褲,還剩下一點邊角料,被他編成了一條小指粗細的髮帶。
髮帶一圈一圈纏繞在小孩頭髮的三分之一處,最後再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叢大人對自己生平第一次扎辮子的成果勉強滿意,多練習幾次應該能更好。
炎朔站起來,沒受傷的右手摸摸髮帶。
月光下,小孩的臉微微有些發紅,他輕聲說:「謝謝叢哥。」
開完小灶,石桶里還剩下大約二十來斤鐵角獸肉,以現在的天氣,沒有冰箱,最多兩三天就會變質。
原始社會保存肉類的方式非常單一,一般就是曬乾,製成醃肉是不可能的,因為那要消耗大量的鹽。
不過叢容有鴕和多虻送的鐵角獸內臟,還有胡椒,為了把兩者充分利用起來,他決定做一種上輩子十分常見的食物——臘腸。
臘腸外層的腸衣一般是豬或者羊的小腸,把表面白色的油脂撕掉,再清洗乾淨就可以用了。
鐵角獸形似山羊,體積卻是後者的十倍,因此它的小腸也是很大一摞。
羊腸除了做臘腸以外,還可以製成羊腸線,在外科手術中用來縫合傷口,它可以被人體吸收,因而便省了拆線那一步。
叢容看到石桶里有鐵角獸腸的時候其實非常心動,可惜這裏沒有鹼液,未經過浸泡處理的羊腸線很容易引起排異反應和感染,還不如老莫的毛線。
叢容把剩下的鐵角獸肉全部剁成肉糜,炎朔想要幫忙被他拒絕了,趕去輾胡椒粉。
新鮮的青胡椒不像曬乾後的白胡椒那樣容易保存,叢容打算下次冬獵的時候讓鴕和多虻帶自己去找胡椒藤,最好能移植一株回來,這樣以後他們就不缺胡椒當調料了。
二十斤肉剁完,叢容感覺兩條胳膊已經廢了,幾乎抬不起來,最後拌餡的活兒還是炎朔乾的。
小孩看着年紀不大,力氣卻不小,在叢容示範了怎麼把肉糜灌入腸衣中後,兩人借着篝火的亮光,連夜把臘腸做了出來。
第二天天剛亮,奴隸們便發現洞口掛了幾串奇怪的東西。
「大人,這是什麼?」老莫好奇歸好奇,沒敢上手摸。
「臘腸。」叢容也沒有隱瞞,「是用鐵角獸的小腸和肉做的,等它風乾以後,蒸熟或者煎熟就可以吃了。」
小腸奴隸們不陌生,每次冬獵結束總有運氣好的奴隸,能像鴕和多虻那樣分到一些獸類的內臟。
獸肚還好說,但大小腸洗得不夠乾淨的話煮起來一股動物的臭味,奴隸們寧可喝寡淡無味的肉湯,也不願意吃腸。
除非實在餓得受不了,才會捏着鼻子強迫自己吃下去,畢竟真到那時候連樹皮和草根都是難得的美味。
如今在能吃上菜糰子的情況下,他們對叢容把鐵角獸腸做成臘腸的行為十分不解,可惜了這麼多上好的腿肉。
然而即便這麼想,卻沒人提出異議,在奴隸們心中只要是叢大人說的,叢大人做的,那一定就是對的。
哪怕哪天叢大人讓他們去死,奴隸們也能自洽地找到理由,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哪種死法比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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