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和落殤嗚嗚嗚」
江雀用觸手從沈踏枝的包里捲來一觸手的紙巾,一邊哭一邊用觸手給自己擦眼淚。
沈踏枝沒想到江雀會突然哭出來,呆滯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很感人嗎?」
「嗯嗯嗯!」江雀擤了一把鼻涕,狠狠地點了點頭。
「無論落殤在哪裏,江奕都始終在她的身後,堅定不移地相信她,而且只在落殤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才會站出來幫忙,還不會被櫻淺這個壞人蠱惑,而落殤雖然冷漠,卻始終沒有趕走江奕,這就是無聲的縱容啊!」
江雀的詞彙量頭一次這麼豐富,他幾乎是手舞足蹈地揮着自己所有的觸手,連說帶比劃地向沈踏枝描述他眼中的江奕和落殤之間的愛情。
他最後做下定論:「之前認為櫻淺會喜歡落殤是我的不對,江奕和落殤之間的愛才是真的愛,他們倆就是天生一對!」
沈踏枝:「嗯,沒錯,他們倆是天生一對。」
他說完,抬手去給江雀擦掉臉頰上的眼淚,一邊擦一邊忍不住想,最開始他看到的抱着自己的觸手哭的江雀,該不會也是被小說感動哭的吧?
——怎麼就這麼可愛。
江雀不知道沈踏枝在想什麼,他哭得眼睛有些乾澀,在被沈踏枝擦乾眼淚後終於感覺到了困,小小地打了一個呵欠。
沈踏枝掩去自己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該睡覺了,明天再講也不遲。」
明天還能繼續往下聽,江雀當然答應,但他還是捨不得睡,繼續拉着沈踏枝的手絮絮叨叨地說:
「你說的,小說都是由現實改編的,那現實里一定有像江奕和落殤一樣的人吧?」
大概率是沒有的,但沈踏枝沉吟了一下,還是選擇保守地回答:「應該會有。」
江雀道:「那就太好了,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類呢。」
「我只見過恨得想要殺掉自己的伴侶的人類,但是像江奕這樣子無條件地去愛落殤,像落殤一樣冷酷但溫柔的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等出去之後,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和江奕與落殤一樣的人類?」
他一邊說着一邊無意識地翹起了觸手,顯然對自己這個天馬行空的提議期待極了。
「我們去看吧,我一定不會傷害他們的!」
沈踏枝沉默了,不是因為江雀異想天開的要求,而是因為江雀的話。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為什麼江雀總會在他一些完全不理解的地方感動的一塌糊塗。
因為江雀從未見過這樣的感情。
從有記憶開始就在處理怨氣,江雀見到的情緒總是充滿惡意的,哪怕是愛也混雜着無數負面情緒,更何況他連「愛」都很少見到。
換句話來說,就是江雀可以輕鬆地看透人的所有惡,卻理解不了善。
他沒見過真摯的愛,因此才會覺得小說中浮誇的情感動人——事實上,這也確實應該是江雀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感人的愛情。
就像是普通的速食品就是江雀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一樣。
沈踏枝這麼想着,情緒低沉了下來,原本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也消失了。
他對着翹起觸手尖尖的江雀道:「好,我帶你去找江奕的原型。」
不管有沒有這麼個人,只要江雀想看,他就能找到。
江雀聽後卻是露出了驚訝表情:「還要找?原來你也不知道江奕的原型是誰嗎?這不是你寫的小說嗎?」
還沒等沈踏枝想好理由,江雀就緊接着擺了擺手:「那就算了,這件事先不急,你回去一定要先去報復你的弟弟,他欺負你,等報復完我們再去找江奕吧。」
沈踏枝:
怎麼沈留時這茬還沒過去。
江雀說完後就快樂地鑽進睡袋裏準備乖乖睡覺了,根本沒給沈踏枝拒絕的機會,沈踏枝只能留在原地,看着酒精燈的火焰進入了放空狀態。
如果江雀出去之後還堅持着要他來一出「華麗歸來」,他到時候該說什麼台詞?
「不要叫我沈踏枝,我是沈家家主、京城首富,枝。」難道要這麼說嗎?
那沈留時會被嚇瘋的吧?
沈踏枝想着,甩了甩腦袋,試圖把這句奇怪的話從自己的腦中甩出去。
正在這時,一根軟軟的小觸手纏上了他的腰。
是江雀,他居然還沒有睡着。
「沈踏枝,睡覺啦,你也要睡覺。」
江雀一邊說一邊用觸手把沈踏枝往睡袋的方向拖去,沈踏枝慌忙蓋滅酒精燈:「我睡了,你拖慢點,我自己能走過去。」
江雀聞言,控制着觸手放慢了速度,等着沈踏枝自己進睡袋。
但就在沈踏枝走到睡袋前一步的時候,江雀就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把沈踏枝給卷了起來,直接拖到了自己的身前。
這一些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了,沈踏枝根本來不及站穩,但卻在落地的時候被江雀的好幾根小觸手一起穩穩地扶住了。
「沈踏枝。」江雀認真地對被自己卷的嚴嚴實實的沈踏枝道,「你不要害怕,我會幫你對付你弟弟的,我很厲害的。」
他這是以為剛才自己看着酒精燈搖頭是在為沈留時的事情發愁,所以想要來安慰他嗎?
沈踏枝這麼想着,剛想要怎麼對江雀解釋自己並不怕沈留時,就聽見了江雀的下一句話。
「沒關係的,沒有江奕也沒關係,我可以站在你的身後來幫你。」
明明是讓人啼笑皆非的話,但沈踏枝一點都笑不出來。
江奕和落殤的故事在心智成熟的人看來或許生硬浮誇,但在江雀的眼裏,這已經是他見過的最好最好的情感了,江雀這是在認真地向他表達自己笨拙的關心。
想到這裏,沈踏枝忍不住就想嘆息。
怎麼警惕心就這麼低呢,雀雀。
明知道他身上到處都是秘密,卻還是這麼這麼輕而易舉地交付信任,還要幫他去對付人類
他沉默了很久,在江雀要再次出聲發問之前才終於出聲回答:
「嗯,謝謝你。」
沈踏枝同樣認真地回答。
「你願意幫我,我很開心。」
他說着低頭,如同一個行吻手禮的騎士,虔誠地親了一下江雀離自己最近的一根小觸手的尖尖。
就如同江雀落在他的臉頰上的哪一個吻一般,輕飄飄的,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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