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媚進醫院前,喬裝打扮過,還是跟着醫護團隊一起進去的,壓根沒留下痕跡。
沈希衍把所有監控排查一遍,沒有排到可疑人員,有些煩躁的,摸了支煙,放嘴裏。
「會不會就是自殺?」
沈希衍搖了下頭,否認遲宥珩的說法。
「如果是自殺,監控不會被處理。」
「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操作的呢?」
接話的人是紀明修,像他們這種大型醫院,通常有不少貴賓進入,有時候需要處理點私密事,會把監控屏蔽的。
「我覺得也是別人處理的。」
遲宥珩優雅起身,走到大屏幕前,用手指了指其他病房的監控。
「除了阿景的病房,有處理過的痕跡,這整條走廊,還有病房都一起處理過。」
這層樓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裏面有人發生點什麼事,跑去對監控動手腳也是有可能的。
「我剛說完要殺她弟弟,她弟弟就死了,沒那麼巧的事。」
沈希衍堅信阿景不是死於自殺,哪怕法醫屍檢結果就是自殺,他也覺得其中有蹊蹺。
「是有人想讓我背鍋。」
既然想讓他背鍋,那麼這個人一定在現場。
只有在現場的人,才知道他要殺她的弟弟。
當時在廢棄高樓的人,除了保鏢,就是阮媚。
保鏢是他從國外請來的,根本不認識阿景,也跟他無冤無仇,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
只有阮媚對他有過那種心思,那麼在知道他還放不下的時候,做些衝動的事,也有可能。
思及此,男人將嘴裏的煙霧,慢條斯理吐出來,再抬起冷到極致的黑眸,掃向候在旁邊的阿宇。
「你去查昨天阮媚離開高樓之後去了什麼地方?」
「是!」
阿宇轉身離開,沒多久返了回來。
「阮秘書的車行記錄是直接回了家裏。」
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證明是阮媚做的?
「那她人呢?」
阿宇畢恭畢敬回話。
「她小區裏的監控記錄,我也查過,她進去就沒出來過。」
沈希衍想了想,她是計算機高材生,會處理醫院監控,也就會處理小區監控。
他懷疑是她,卻又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她,那就只能當面逼問。
男人想了想,一把扔掉手中香煙,再強撐着身子,從病床上起來。
「祖宗,你又要去哪啊?」
紀明修見他蒼白着臉起身,有些看不過眼的,指向他的胸膛和掌心。
「你知不知道,再往深處扎一點,今兒個就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殯儀館。」
「傷得這麼重,不好好養傷,還到處亂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忙什麼?」
紀明修吐槽完,遲宥珩接着上。
「是啊,說好報仇,結果報來報去,那兩個人平安無事,你倒好,自己扎兩窟窿。」
扎了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撐着病體,去幫那個女人查兇手,吃飽了撐的?
遲宥珩就想不明白了,沈希衍這仇到底想報,還是不想報了,怎麼老圍着那女的轉?
雖說兩兄弟吐槽他,但看到他站不穩身形,還是一左一右,上前攙扶住他。
「你說你,人都這樣了,就別操心這些事了。」
「就是,人都死了,還查什麼查,就這樣吧。」
大概是實在受不了兩人的嘮叨,男人強行穩住身形後,一左一右,推開他們。
「我被人栽贓陷害,不要查嗎?」
查。
也不知道幫誰查。
遲宥珩翻了一眼,沒接話。
紀明修則是扶着他,冷靜問:
「那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
沈希衍淡漠的視線,移到遲宥珩身上。
「你醫院忙,讓他去。」
正遊手好閒抱着胸口翻白眼的遲宥珩,聽到這話,嗷嗷直叫。
「我也忙啊。」
「我律所好多事。」
「我還要打比賽。」
「還得看球賽呢」
「」
找半天藉口,沈希衍無動於衷,遲宥珩的主意,只能打向紀明修。
「他閒得很,你讓他去吧。」
紀明修似笑非笑,睨他一眼。
「我媽安排我去相親,要不你跟我換換?」
「」
「算了,當我沒說。」
遲宥珩抓住沈希衍的臂膀,討好的問:
「沈總,您要去哪,小的,為您保駕護航。」
沈希衍沒搭理他,冷沉着鋒利眉眼,藉助他的力量,離開病房,坐進車裏。
來到em集團,阮媚跟往常一樣,坐在總裁辦首席官的位置,處理着瑣碎文件。
正面無表情忙着,就見總裁辦裏面所有助理忽然站了起來,並異口同聲喊道:
「沈總好。」
沈希衍面色蒼白,眼神卻晦暗,隨意掃了眼裏面的人,視線落到阮媚身上。
「你進來。」
他連總裁室都沒回,直接前往旁邊會議室,再在遲宥珩幫扶下,緩慢坐了下來。
男人的面龐,精緻立體,半彎着腰,前傾,並將雙手撐在膝蓋上的動作,也極致霸氣。
他以這樣舒適的姿勢,坐穩之時,阮媚推門走了進來。
「沈總,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希衍是來審問她的,語氣要比平常冷上百倍。
「你昨天去哪了?」
阮媚似乎猜到他會來質問自己,也就不慌不忙接話。
「回家了。」
本來,他要處理私事,阮媚是不在場的,但她當時找他有事,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結果就被她發現,他仍舊放不下南淺,那沒辦法,只能給他們製造點誤會矛盾了。
阮媚從畢業開始,就進了沈氏,被沈清越重點培養,以至於培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沈希衍從她臉上,很難查探出她的內心,他也不願意去窺測別的女人,也就淡漠直述。
「你在紐約,答應過我,跟着我,只共事,不會有別的心思,否則滾蛋,還記得嗎?」
「記得。」
阮媚面無表情點完頭,又開始替自己辯解。
「黎小姐弟弟去世了,沈總專程來提醒我,是覺得他的死跟我有關?」
沈希衍細密眼睫,輕微眯起來,星辰璀璨的眸底,透露出來的神色,帶着殺氣。
「難道不是嗎?」
他的一句反問,讓阮媚感到很不舒服,也挺生氣的。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麼壞的人嗎?」
她自問在他面前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看出她內心深處藏着怎樣的邪惡。
沈希衍卻從未看過她的內心,甚至不屑於了解她是什麼樣的人品。
只是因為她是他父親選中的人,讓他留在身邊,他才會讓她做秘書。
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沈希衍再也不是從前的沈希衍,現在的他,誰也不信任。
他半眯着眼睛,凝着阮媚那張仿若機械的臉,一點一點從眸底深處迸發出寒光。
「我剛說完要殺他,他就死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阮媚深吸一口氣,調整好不爽情緒後,平靜又沉穩的,面對沈希衍。
「人要是我殺的,那你讓我去查白血病真相的時候,我就直接去了,怎麼可能會拒絕你?」
「誰知道你殺人的衝動,是不是因為我讓你去查真相引發的呢?」
沈希衍向來不喜歡說廢話,僅用三言兩語,就挑明她的殺人動機。
「就因為我讓你去查真相,你才會誤以為我還放不下她。」
「所以在我說完要殺她弟弟之後,跑去把她弟弟殺了。」
「然後再讓我背上鍋,以此來加深我和她之間的仇恨。」
「對嗎?」
「阮秘書!」
後面三個字,咬得極重,仿佛直接認定人是她殺的,以至於抬起來的眼眸,都十分森冷。
被那樣的目光,鎖住臉龐,又被那樣精明的他,猜中心思,阮媚下意識蜷了下手指。
她沒想到,沈希衍遇到除南淺以外的事情,會這麼冷靜沉穩,害她都沒那麼快想好藉口。
不過阮媚受沈清越親自教導,遇到越難解決的事情,越是會強裝鎮定。
「她把你害得這麼慘,我確實覺得你不應該再去信任她了。」
「所以我當時才會跟您置氣,但我絕對沒有因為置這點氣,就一怒之下做出違法的事。」
「更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借你的手,殺他弟弟,再讓你背上鍋,從而挑起你們之間的仇恨。」
她說得信誓旦旦,毫無錯漏,就連旁邊的遲宥珩,都覺得不是阮媚做的。
畢竟一個秘書嘛,沒必要挑起上司的矛盾,也沒必要參與上司的生活。
不知情的遲宥珩,雖這麼覺着,但也沒有插嘴,只是坐在一旁,側耳傾聽着。
「我昨天回來,就在家裏待着,沈總要是不信,那你就去調我家的監控。」
她相信,憑藉自己的計算機能力,就算是警察來查,也查不出任何痕跡。
「醫院監控,被人處理過,相信你家的監控,也被處理過,沒有查的必要。」
沈希衍說完,扶着把手,從椅子上起了身。
「我來就是告訴你,從今天起,你被解僱了,以後別再來集團,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聽到這話,阮媚幾乎不可置信的,抬了頭。
「沈總,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你為什麼要解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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