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一會兒,溫竹心才接起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問了一句:「誰啊……」
溫玖:「媽。」
對面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明顯清醒了許多:「玖玖?你打電話過來幹嘛?出什麼事了嗎?」
她聲音有些大,還有些漏音,君瀾側過視線,單手把她的手機拿過來,在屏幕上按了免提。
他現在對溫玖的控制是連藏都不藏了,光明正大搞監聽。
溫玖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他起爭執,或者說,她現在沒空管自己身邊這點爛事。
她直接對着話筒問到:「都十點了,你怎麼還在說,你不會每天等着姥姥給你做飯吧?」
溫竹心立刻反駁:「怎麼可能!」
「姥姥呢?」溫玖詢問:「你把電話給姥姥,我跟她說幾句話。」
溫玖姥姥的手機長年處於靜音狀態,除非她主動找你,你想找她的話,十次電話九次不接。
溫竹心支支吾吾:「我還睡着呢……」
過了一會兒,她又扯着嗓子大叫一聲:「媽——玖玖找你!」
溫玖一直等着,卻等不到姥姥的聲音。
溫竹心窸窸窣窣穿衣服,抱怨着:「肯定又自己出門遛彎了,現在天氣變涼快了,她經常一個人跑出去,不到飯點不回家。」
對面傳來腳步聲,她又喊了一句:「媽!在家嗎!」
沒人理。
「不在家。」溫竹心跟女兒匯報:「等她回來了我打給你吧。」
溫玖稍稍放心。
「不用了。」她又囑咐了溫竹心幾句,剛想掛電話,對面神秘兮兮問道:
「玖玖,你和君總分了嗎?」
車裏很安靜,她這句話無比突兀,聽的正在開車的君瀾發出一聲冷笑。
溫竹心敏銳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她沉默三秒,心虛掛斷電話。
獨留女兒一個人面對這沉重的一切。
「你媽媽倒真是吃完就不認賬了。」君瀾撥了一下左轉燈,慢慢匯入車道:「吃我的喝我的時候,天天對着我擺笑臉,現在回家去了,就開始攛掇你跟我分開了。」
他說的是事實,可溫玖聽着不舒服。
「我媽當時也不知道你要跟別人結婚了。」她反駁:「她把你當女婿,所以才擺笑臉。」
君瀾問道:「那現在呢,把我當強搶民女的惡霸?」
溫玖欲言又止,最後憋出一句:「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標準的。」
兩人不說話了,君瀾專心開車。
他超了兩輛車,又放穩了車速,貌似不經意地問道:「我看你媽媽自己都不在乎,怎麼對你這麼高標準嚴要求的?」
這話問的,搞得像溫竹心不當正房是因為她不想似的!
只能說,當媽的不靠譜不自愛,也難怪別人看不起她養出來的女兒。
溫玖板着臉回答:「是,對,奴隸的女兒是小奴隸,小三的女兒是小小三,我們溫家世世代代只配當……」
話說到一半,她想到點什麼,單手不自覺地貼在小腹上,就跟捂住耳朵一樣。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但可不能被聽到了。
君瀾沒注意到她的舉動,他笑起來:「你要真是我的小奴隸就好了,賣身契在我手裏,你哪兒也去不了。」
他現在雖然扣下了溫玖所有的身份文件,還把人關在家裏,但這些籌碼都是空數。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法定關係,只要溫玖鐵了心要離開,什麼東西都綁不住她。
「真想把你鎖在家裏。」君瀾危險發言;「讓你天天只能看到我,眼裏只有我。」
他經常說騷話,溫玖早就習慣了,她慣例不加理會,沿路思考等會逃跑的戰略,誰知到了公園,君瀾從中央扶手箱裏掏出一條東西。
中間是電線圈,兩邊各有一個手銬一樣的玩意,一邊有感應器,一邊是帶鎖的手圈。
「狗繩?」
「情侶安全繩。」
君瀾給這玩意換了個人用的稱呼,先往自己手上戴:「這東西鎖的緊嗎,不會斷了吧。」
溫玖顧不上逃跑戰略了,她現在就想奪路狂奔。
「這、這不用吧……」她扣了一下車門,鎖死了下不去,只能賠着笑臉道:「手牽手就好了,為什麼要戴狗繩。」
「手。」
君瀾壓根不理會她的掙扎,把帶鎖的那一邊無情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超過安全距離我這邊就會報警。」君瀾很滿意這狗繩:「走吧,下車。」
下車幹嘛,下車遛狗嗎!
溫玖在心裏狂罵君瀾是真的狗,她抬起左手,無語至極地看着兩人綁在一起的狀態:「怎麼下車?你從我這邊爬下車?」
君瀾一心一意要把人綁在身邊,忽略了下車問題,兩人的手綁在一起,是無法一左一右下車門的。
溫玖好言相勸:「你先解開,下車我們再綁定。」
君瀾絲毫不理會她的意見,他沉思片刻,取下自己這邊的警報器手圈,把它放在了車裏的扶手上,然後開門下後,繞到副駕駛那邊後,再開門戴好,重新和溫玖綁在一起。
「這樣就好了。」他還挺得意:「你可別嫌棄,這東西銷量挺高的,很多年輕人愛用呢。」
溫玖無情戳穿他:「我們加在一起都快60歲了,都到法定退休年紀了,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君瀾糾正她:「55歲。」
溫玖翻白眼:「女性退休年齡。」
戴着個狗繩,君瀾還挺高興,他穿着一身手工高定,手上卻拷着這種劣質粉色塑料的項圈,溫玖跟他走在一起都嫌丟人。
公園裏的桂花很香,她一點兒也聞不進去。
「我要上廁所。」
走了一會兒,她看到一個公共廁所,立刻開始提要求。
狗繩距離有限,她要上廁所就必須解開,只要分開了,她就有機會跑。
這公園有四個門,裏面位置也空曠,君瀾就算想追她都不知道從哪兒追起。
見鬼的狗繩,見鬼的關押,見鬼的監視!
統統去死吧!
溫玖表面不顯山不露水,捂着胃微微佝僂:「好像又有點反胃了,我想去洗手間漱個口。」
君瀾靜靜地看着她裝。
其實今天出行,他對溫玖的心思心知肚明,無非是想趁機逃走罷了,哪怕現在不藉口去廁所,待會也會藉口去拍照、去騎車、去干任何能夠和他分開的事情。
只要解開這個繩子,她立刻就會跑。
其實,當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只能靠強迫手段維持時,這段感情已經沒必要繼續了。關着她的這些天裏,君瀾能夠感受到溫玖對自己的牴觸情緒越來越大,就好像一個彈簧被壓到了最緊縮的位置,隨時都有可能觸底反彈。
但他還是不想放手。
「如果你想解開,密碼是0421。」
他開口,直接把溫玖手圈上的密碼說了出來:「這座公園有四個門,門口都有我的人,你要是不怕鬧得人盡皆知,只管跑。」
溫玖慢慢直起腰。
「小九。」
君瀾溫柔地警告她:「姥姥身體不好,你也不想鬧得她擔心,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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