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對象都是惡毒女配,一見鍾情的意中人是個男的,還是個直男!
她有心開口提醒一聲,卻慢了一步,只聽見另一名少年唉聲嘆氣道:「白兄啊,你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姜二小姐蕙質蘭心,溫柔嫻靜,好多世家公子做夢都想和她結侶呢。」
「齊家的雨薇小姐也很不錯啊。看見她,我就想起一條江南雨巷,其中有紫薇花一樣的姑娘」
「是嗎?我倒是更喜歡齊新蕾。」
有個稍大一些的少年浮想聯翩,「我見過她幾次,這位齊小姐活潑嬌俏,熱情如火,雙修的時候一定很帶勁兒。」
說完眯眼一笑,還附帶兩聲猥瑣的「嘿嘿」。
舒鳧被這突如其來的葷話撞了一下腰,腳底一個趔趄,下意識地伸手抓住江雪聲外袍,踉蹌着穩住腳步。
「道友,你還好嗎?」
江雪聲涵養極佳,心如止水,聽葷話像聽念經,連眉梢都沒有動上一動,「年輕人口無遮攔,不必放在心上。」
「不,我不是害羞。」
舒鳧壓低聲音回答他,「我只是覺得有點噁心。現在不適合打人,是不是?稍等,我的身體有些不聽控制。」
她說完自覺有些歧義,又抬起手來比劃道:「我不是覺得雙修噁心,是他的態度——」
「我明白。」
江雪聲可有可無地一點頭,語氣自然得近乎散漫,「所謂的『情話』,就是要從情人口中說出來才作數。聽毫無干係的旁人講這些,確實噁心。」
舒鳧:「」
情話我沒聽過,您老人家倒是真的很會說騷話。
江雪聲仿佛覺得自己還不夠騷,凝目沉思片刻,又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其實,你大可不必為此介懷。有些人一輩子沒有雙修的機會,一點元陽留到隕落,也只能趁着年輕肖想一二了。如此一想,倒有幾分可憐。」
這話不好翻譯,一旦翻譯成現代文,那可就太惡毒了。
舒鳧:「道友,這裏還有孩子呢。」
江雪聲:「抱歉,失言。」
舒鳧:「抱歉,我第一次看見這麼理直氣壯的失言。」
江雪聲:「真心話,自然理直氣壯。自稱『失言』是一種禮節,道友不要當真。」
舒鳧:「?」
——你明明是個修仙界土著,騷話卻與我這個現代人不相上下,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一路上她影影綽綽地意識到,江雪聲和柳如漪這兩人,乍一看柳如漪光彩奪目,江雪聲泯然眾人,是個標準的「紅花綠葉」配置,其實卻恰好相反。
柳如漪稱呼江雪聲一句「先生」,也不是隨口說着玩兒的。
江雪聲最大的特別,就在於他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
他對誰都彬彬有禮,溫潤謙和,對誰也都帶着一份不緊不慢、遊刃有餘的從容,仿佛萬事都從眼底過,不從心上走。
他好像什麼都能看破,卻又偏偏什麼都不點穿,隔岸觀火似的,帶着一點寬宏大度的涼薄。
柳如漪艷若桃李(如果男人可以叫做桃李的話),滿身的花刺也是鋒芒畢露,一目了然。
江雪聲處事圓融,沒一點稜角,看上去是個任人搓扁揉圓的好脾氣,然而實際上能夠若無其事說出「七成死」、「一輩子沒法雙修」的男人,想也知道,他不僅和「脾氣好」三個字不沾邊,而且缺德到祖墳冒煙。
虛偽,實在太虛偽了。
虛偽之人大多面目可憎,江雪聲的「虛偽」卻並不讓人討厭,只讓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甚至還有一點好玩。
舒鳧只覺此人騷得別具一格,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帶溝里,不自覺地退遠了幾步,轉而和柳如漪走在一處。
柳如漪會意地沖她一笑:「先生講話很毒吧?他一向是這樣的。就連這點表面禮貌,也是為了避免自己太惹眼,耗費一百年才練出來。他總說我會損人,其實與他相比,我這點微末功夫還差得遠呢。」
舒鳧:「你的意思是他練了一百年,才讓自己學會委婉地罵人?」
柳如漪訝然道:「你居然覺得他委婉,你人真好!我看他最多只能『委婉』三句話,第四句就原形畢露了。」
舒鳧:「」
實不相瞞,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
她心中好奇,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柳道友,你為什麼要稱呼他『先生』?你們年齡相差很多嗎?」
「那倒不是。」柳如漪隨口道,「先生其實挺年輕的,也就比我年長個三五倍吧。」
「倍。」
舒鳧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
柳如漪點頭:「對,三五倍。」
不是三五歲,而是三五倍。
舒鳧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形容。
柳如漪接着道:「至於我叫他『先生』,是因為他帶過我一段時間,教過我許多東西。」
舒鳧:「比如說?」
柳如漪:「比如怎樣委婉地罵人。」
「」
舒鳧沉默半晌,用一種毫無起伏的呆板語調說道,「是嗎,那可真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
第十章 玉兔
兔兔這麼可愛,為什麼兔兔要吃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
舒鳧覺得自己的人緣實在妙不可言,一會兒遇見個s,一會兒遇見個b,難得碰上一對志同道合的「神仙眷侶」,結果人家既不是眷,也不是侶。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是女裝大佬,一個溫文敦厚的老實人一點都不老實——老倒是老的,而且很有一點為老不尊的意思。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為老不尊的江先生老神在在,少年們嫌棄骷髏晦氣,他就一路替這個死無全屍的女鬼收着遺骸,還將人家的頭骨托在手裏,仔細端詳:「這顱骨上有多處裂痕,眉心穿孔,後腦凹下一塊,生前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有膽小的女孩子縮了縮肩膀:「死狀如此悽慘,豈不是要變成厲鬼」
「冤有頭,債有主。」
白公子一派坦蕩,一馬當先地走在前方,「我們沒幹過虧心事,就算是厲鬼索命,也索不到我們頭上。」
另一人提出疑點:「不過,這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窮奇重現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如果被窮奇所殺,屍體還不至於變成白骨。」
「就是啊。」其他人附和道,「就算真是窮奇,它也不至於一路走,一路啃,還一路往外吐骨頭吧?」
「好端端的一具屍骨,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簡直就像就像」
——就像分.屍現場一樣。
不過這一次,分.屍的似乎是死者自己。
舒鳧一路目睹了白衣少女的操作,對幕後黑手心知肚明,卻不太明白她這麼做的理由。
如此大費周章,像拆解模型一樣拆散自己的屍骨,一節一節藏在林中,當真只是為了惡作劇嗎?
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舒鳧頓住腳步,回顧自己進入林中以後的經歷,在腦海中飛快地將來龍去脈梳理了一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準確來說,她意識到「少了點什麼」。
自打他們進入藏木林以來,這一路上風平浪靜,除了一堆七零八落的陳年白骨之外,沒有任何異狀,也沒有遭遇任何危險。
但江雪聲分明說過——林中有瘴氣瀰漫,必須服用清心丸抵禦。
在他們逛街途中,柳如漪也喋喋不休地向她科普了一路「神奇生物在哪裏」,簡而言之就是:藏木林是個遠近聞名的妖獸大本營,不僅有窮奇,還有咬人的瓊枝玉兔,吃人的大么蛾子,強搶民男生猴子的猴妖,撩而不娶採花無數的公狐狸
「真是太可怕了!」
柳如漪一本正經地總結道。
舒鳧聽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沒明白可怕在哪裏。一個搶男人,一個撩女人,他們是來搞笑的吧?
但是,眼下的問題就在於——
無論是兔子、猴子、么蛾子,還是其他什麼奇形怪狀的鬼東西,一概沒有出現。
傳說中的妖獸之家,乾淨得像是剛迎接過衛生檢查。
「有一種可能性。」
舒鳧小聲地自言自語道,「那百來塊骨頭,其實鋪成了一條路。一條指引我們平安穿過藏木林,抵達某個地方的路。」
【答對了。】
江雪聲的嗓音在她腦海中唐突響起,【可惜,我沒有準備獎品。】
舒鳧:【不必了。我還有一個問題,這位姑娘既然能夠化形,直接給我們帶路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用屍骨作為路標?】
【】
江雪聲罕見地沉默了一瞬間,旋即恢復平靜,【依我推測,很有可能是她必須沿途擺放帶有自己氣息的屍骨,循着氣息給我們帶路。否則,她自己也會迷失方向。】
舒鳧:【意思是】
江雪聲:【意思是,她生前不認得路,死後也沒有治好。】
——是因為路痴啊?!!!
舒鳧第一次知道鬼也會路痴,內心最後一點恐懼和對鬼神的敬畏一起灰飛煙滅,整個人都松垮下來。
她懶得再去細想,索性直接在腦海中提問:【那麼請問,這個路痴女鬼要帶我們去哪裏呢?】
沒有回答。
因為下一秒,答案就以一種再直觀不過的形式,清清楚楚、簡單粗暴地撞入了眾人眼帘。
穿過幽深的密林,在崇山峻岭俯瞰之下,黑魆魆的林木掩映之間,竟然有一方開闊平靜的湖水。
水天一色,光滑如鏡的湖面上,倒映着漆黑的天幕,以及珍珠和鑽石一般璀璨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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