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記 第一百十六章 師從舊劍譜

    若離坊的永平修所迎來了修所開業以來最高水準的一場比劍。

    比劍開始之前,顧留白抓緊時間問五皇子,「五殿下,你和寂台閣的人熟不熟的?」

    「叫我什麼五殿下,太見外,叫我小五就行。」五皇子親自為顧留白沏茶:「我以先生為吾師。」

    顧留白無奈道:「你這樣我很容易被誅九族啊。」

    「在外行走,總得有個好上口的諢號,也不會輕易因為這稱呼而露了破綻。」五皇子微微一笑,一手一盞倒得很滿的茶水,分別遞到裴雲蕖和顧留白手中。

    裴雲蕖正覺得五皇子這人倒茶都不會,茶水倒這麼滿做什麼,卻聽到五皇子接着道:「若是先生覺得叫我小五不好,不若叫我老麻雀?」

    「老麻雀?」

    裴雲蕖手一抖,茶水頓時灑了出來。

    顧留白卻是沒什麼反應,只是先小心喝了一口,然後緩緩將茶盞放下。

    瞧見這樣的細節,五皇子頓時看着裴雲蕖面有得色,「雲蕖果然足夠出色,是入了遮幕法會的香客啊。」

    顧留白微蹙着眉頭,面色沒有太大變化,心中卻是有棋逢對手之感。

    他還在探五皇子和寂台閣的關係,結果這五皇子三言兩語倒是把裴雲蕖炸魚給炸了出來。

    這五皇子的確是屬於那種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很徹底的人。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很符合他囂張不羈的個性,雖說這種個性明顯是他用來忽悠人的。

    「你這招挺毒辣啊。」裴雲蕖反應過來自己中計,她嘆了口氣,「五殿下你這做派倒是也讓我刮目相看,意思是在我和顧十五面前不會有所保留?」

    五皇子微笑道:「雲蕖懂我。」

    裴雲蕖下意識的冷哼了一聲,「只是你真是那老麻雀?我之前覺得,那老麻雀似乎極為穩重,又想到寂台閣在這裏活動,我原以為那老麻雀是寂台閣的某位大人。」

    「我如何敢騙雲蕖。」五皇子笑道,「雲蕖若是不信,下次遮幕法會時,我到時說個約定的暗語,我自然就可以證明我沒有說謊。只是不知雲蕖在遮幕法會之中叫什麼諢號?」

    裴雲蕖虎着臉道:「我不想告訴你。」

    「??」五皇子頓時無言。

    顧留白差點笑出聲來。

    別人不敢在五皇子面前用蠻橫不講理的法子,但裴雲蕖敢啊。

    她現在是河東孤兒,可橫了。

    五皇子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雖好,但遇到裴雲蕖也是秀才遇到兵,講理的怕遇到橫的。

    不過這五皇子居然真的是老麻雀,看來他演戲能力也是一流。

    裴雲蕖兀自氣呼呼的。

    她原本想在遮幕法會之中混成老香客,再設法帶顧留白進去玩,在顧留白面前好生炫耀一番的,結果遇到這老麻雀,這炫耀是炫耀不起來了。

    顧留白憋着笑,喝茶問正事,「五殿下,剛說這寂台閣…」

    五皇子嘆了口氣,道:「那是我父皇的私器,碰不得,我知道這寂台閣的人手眼通天,無論在官家還是在江湖人物,販夫走卒之中都到處布有暗線,但身為皇子,若是想觸碰寂台閣,想與之結交,便無異於找死。所以我對寂台閣是敬而遠之,和裏面任何一個人都不熟。」

    顧留白道,「挺好,要做就做徹底,要不碰就是連裏面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要接觸。」

    五皇子點頭,只覺得顧留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顧留白道:「那遇到事情,和寂台閣作對一下,或者提出足夠的證據,證明寂台閣冤枉了人,那應該可以?」

    五皇子狂傲一下,「那罵死他們都可以,只要不想招攬他們用就行,父皇這點還是分得清楚的,他也生怕寂台閣沒個約束,或是瞎辦事啊。」

    「先生你應該是想幫那麗平劍院的王若虛出頭?」五皇子具有大智慧,先前裴雲蕖提及上官昭儀的事情,他現在就已經反應了過來,「無需先生操心,我差人送封信過去,罵他們一通,讓他們好好查證,他們就自然不敢隨意了。這些人笨倒是不笨,略微提點一下,他們自然能夠查到王若虛和墮落觀並無關係。」

    說完他忍不住又大笑起來,「雲蕖,我猜這王若虛就是借你人頭那倒霉蛋。」

    裴雲蕖虎着臉並不作聲,心中卻是不自覺的收了小覷天下英雄的心。

    就從這五皇子見面給顧十五塞個金蟾,接下來這納頭便拜的手段來看,這人聰明得要命,估計要整死她裴雲蕖是綽綽有餘。

    「其實我叫河東孤兒。」

    她突然改了主意,對着五皇子輕聲說道,「我也可以在法會上驗證。」

    五皇子一愣,「新人香客?」

    裴雲蕖這次倒是沒有生氣。

    裝逼不成可以,被上官昭儀搶走顧十五絕對不成。

    五皇子這人對付她都綽綽有餘,那幫她對付上官昭儀也應該不成問題。

    五皇子甚欣慰。

    看來裴雲蕖是真正將他視為這小團體之中的一員了。

    顧留白原本想故意問一句遮幕法會是啥,但想着若是最終某一天被裴雲蕖發現真相,那到時候這條魚會氣炸了,所以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要這麼裝了。

    蘭陵劍坊劍魁段紅杏已然站定。

    陰十娘手裏提着一柄劍,是從藍玉鳳手裏借來的黑蛟劍。

    段紅杏看了一眼陰十娘手中的黑蛟劍,「這並非你的劍。」

    陰十娘點了點頭,「有人撿來的。」

    段紅杏眉梢微挑,「我也想撿這種好劍。」

    陰十娘想了想,道:「贏了我這柄劍送給你。」

    「??」段紅杏發現自己輕易就被帶歪了,自己的意思豈是想要這柄劍?

    「你師出何門,為何特地要找我比劍?」她看着陰十娘,有些無奈的問道。

    陰十娘平靜道:「師從撿到的古舊劍譜,找你比劍是想看看蘭陵劍坊的大醉仙劍。」

    「師從古舊劍譜,和我比劍只是想看看大醉仙劍?」段紅杏頓時杏眼含煞。

    她也是她這個年齡段的修行者之中的佼佼者,在她的認知之中,有資格在她面前擺譜的,以前滄浪劍宗的郭北溪可以,皇宮裏頭的那個劍師可以,除了他們之外,其餘在劍道修為上勝過她的,那都是修行的時間比她長出很多。

    她平日裏都是俯視看人,結果今日這對手比她還倨傲?

    「你出劍吧。」

    她也懶得廢話,只是冷冷的看着陰十娘,說道。

    豈料陰十娘看着她,面上沒什麼表情,「我要看你的劍法,應該是你出劍。」

    段紅杏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些年她很少動怒,面前這女子的淡漠反應和言語,卻是輕易的燃起了她的怒意。

    「你很好!」

    聲音響起的剎那,她劍鞘已經往後飛出,她提劍向前,體內的真元以一種獨特的飛旋之勢瞬間湧入她劍身上的符紋。

    她的劍驟然彎曲至不可思議的程度,明明還提着劍,劍尖卻是已經彎折到了前方。

    杏黃色的劍身上不見任何明亮的焰光,反而往外沁出一種濃厚的酒香。

    唰!

    隨着段紅杏的手真正的往前伸出,劍尖陡然從另外一個角度抖刺出來,劍尖前方一蓬透明的劍氣潑灑,倒像是一蓬酒液灑向了陰十娘的胸口。

    這一招劍招原本應該刺向陰十娘的面目,但段紅杏生怕陰十娘萬一一劍都接不住,那即便不直接害了她的姓名,這兩個眼睛也肯定是要瞎的。

    陰十娘手中的黑蛟劍作勢抬起,劍身上黑沉沉的劍氣如黑色的細蛟盤旋飛舞,卻似反而要擊向段紅杏的面目。

    段紅杏腦袋往下一縮,卻只見對方並不真正出劍,只是往左側斜跨了一步,將她的劍氣盡數躲開。

    這一個試探,頓時讓她明白對方絕對不弱,絕對可以讓她放手施為。

    只是對方直接說明想看大醉仙劍,她卻偏偏不讓。

    我蘭陵劍坊悠悠數百載,厲害的何止一門大醉仙劍?

    且看我劍向天吟!

    她並未急着劍追陰十娘的身影,反而是後退一步。

    劍身彎曲橫於胸前,劍身上卻是抖出一片江潮般的劍氣,滾滾朝着陰十娘流去,與此同時,她的左手食指在自己的劍身上一彈。

    當的一聲輕鳴。

    劍身上真氣四溢,天空之中竟如有天籟回應,如有仙人撫曲。

    劍身被她一彈,劍尖陡然詭異的繞了個劍花,朝着陰十娘的腰側刺去。

    嗤嗤數響,劍尖之前,湧出數道針尖般的劍芒。

    陰十娘腰肢一扭避開劍芒,黑蛟劍上流轉的黑色細蛟攔住江潮般橫着湧來的劍氣,也是往後退出一步。

    段紅杏直覺她應付得十分輕鬆,便自然順暢的將天吟劍經最厲害的一招使了出來。

    劍身倏然直立,伴隨着一聲厲嘯,她體內真氣狂涌而出,帶着一種獨特的節奏,就像是彈奏樂曲般衝擊在劍身的符紋之中。

    剎那之間,明晃晃的數十道不同的劍氣,大的小的,寬的細的,尖的圓的,忽前忽後朝着陰十娘籠去。

    陰十娘搖了搖頭,她負劍在身後,腳尖一點便如蜻蜓點水般往後飛掠出去,劍氣紛紛落於她的身前。

    「這種劍法不能近身便不入流,用來打底子都不行。」

    她面無表情的對着段紅杏說道。

    顧留白雖然沒笑出聲音,但真的笑茬了氣。

    這倒好,這麼精妙的劍招用來打底子都不行了。

    段紅杏滿臉通紅!

    她體內的氣血都湧上了臉。

    上頭了!

    腦子裏面哪裏還有不用大醉仙劍的想法。

    她的腳步突然晃蕩起來。

    整個人宛如醉漢,但身影快得驚人,一個起落就追到陰十娘的身前。

    她手中的劍也如同毫無章法般狂舞。

    那劍尖就像是醉漢的頭顱一樣直不起來,但東倒西歪卻毫無軌跡可循。

    陰十娘的眼睛頓時亮起來了。

    這劍法可以。

    光是劍氣和劍身的運行倒是也就那樣,但配合着腳步身法,卻是千變萬化,劍身劍尖乃至劍上飛灑出來的劍氣,都是看似毫無章法,卻都牢牢的鎖定她的身位。

    這劍法一出,倒像是一個人被七八個醉漢團團圍住了。

    陰十娘依舊背負着黑蛟劍,她身體一個旋轉,黑蛟劍散出一圈黑光,她朝着一處一撞,輕易破開劍氣跳了出去。

    「什麼!」

    段紅杏差點尖叫出聲。

    「她這算不算給我上的又一課?」

    顧留白看得眯起了眼睛。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陰十娘的快,不只是劍快,身法也快。


    她的身法快,不光指閃避的快,她的身法,也同樣帶着惑亂對方感知之能,這點郭北溪也曾經反覆鍛煉過他。

    唯有用己身帶動對方的劍招,才能夠真正的料敵先機。

    道理是一樣的,但陰十娘的運氣和一些血肉的細微變化,可能還有她那門可以改變身形的法門,卻讓她的身法更具這種能耐。

    陰十娘一跳出包裹周身的劍團,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朝着樓上的顧留白點了點頭,就徑直往外走。

    段紅杏不了解她的性情,看到她這副模樣頓時一呆,「你做什麼?」

    陰十娘道:「比完了啊。」

    段紅杏瞬間腦門嗡的一響,「這就比完了?」

    「對啊,比完了,不分伯仲。」陰十娘沉吟了一下,似乎覺得對方或許不信,便又謙虛的補充了一句,「你沒刺中我,我也沒刺中你,差不多。」

    「什麼?」段紅杏的眼都紅了,她覺得深受侮辱。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男的在她身上趴了一下,然後說爽了。

    你是爽了,但我他媽沒爽啊!

    你看過了我的大醉仙劍,我連你什麼路數都沒看到,你竟說比完了,結束了?

    段紅杏提起劍就想追砍,這時陰十娘卻是無比認真的對她點了點頭,道:「是的,比完了!」

    下一剎那,她嗖的一下出了門,那身法比任何兔子都快。

    段紅杏下意識跨出一步,但見了這陰十娘的身法,她瞬間僵住,這種速度,她提着劍怎麼都不可能追上。

    「咳咳…」

    五皇子用最快的速度從樓上跳了下來,到了她的身旁。

    「別追了,人家遠來是客,給人家點面子。」

    「是我不給她面子?」

    段紅杏氣得渾身發抖,她轉頭看着五皇子,胸部劇烈的起伏,「你也別給我臉上貼金,你趕緊給我將此人找回來,即便我不是她的對手,也不准她如此敷衍。」

    五皇子苦笑起來,猶豫了一會,道:「可能她並沒有敷衍呢?」

    段紅杏連連吸氣才漸漸控制住身體的顫抖,只是聲音依舊是發顫的,「她還沒有敷衍,我問她師承,她說她師承撿到的古舊劍譜,這是人話嗎?」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她並沒有說謊呢?」

    「什麼?」

    段紅杏一下子震驚無言。

    她周圍一下子安靜了,就像是整個世界都突然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五皇子平時雖然看似荒誕,但絕對不亂開玩笑。

    如果這人並非長安洛陽的修行地所出,那她難道真的沒有個正經的師門?

    一個沒有正經師承的劍修,可以輕易的破開蘭陵劍坊的大醉仙劍?

    在下一剎那,她豁然抬首,看向二樓的裴雲蕖和顧留白,「此人真的沒有個正經師門?」

    顧留白倒是還不了解陰十娘最初是怎麼學劍的,但按他對陰十娘氣性的了解,他覺得陰十娘靠一本撿來的古劍譜入門也極有可能是真的。

    但他沒有親口問過,所以也不敢打包票,所以沉吟了一下之後,只是認真道:「我只能告訴你,她的確並非什麼修行地的修士。」

    他是力求精準。

    但這話落在段紅杏耳中,卻是猶如雷鳴,對於她而言,已經是一個樣的了。

    一個厲害的宗門,能夠給一名天資卓絕的劍師多少支持,她自然十分清楚。

    沒有厲害的修行地提供各種方便,提供各種修行資源的修士,竟然想看她什麼劍招,就能看什麼劍招,而且輕鬆自如。

    她的劍心都破碎了。

    「糾結什麼呀。」裴雲蕖看着她異常氣苦的樣子,卻忍不住默默搖頭。

    她覺得要是這段紅杏知道陰十娘打馮束青也跟打着玩一樣,她就不會這麼氣苦了。

    謝氏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無數的資源投下去,才終於孕育出馮束青這樣一個八品大劍師。

    但馮束青那麼強,卻連陰十娘一劍都抵擋不住。

    「我去問她些事情,等到我忙完,便再與五殿下一敘。」

    顧留白也不矯情,很直接的說道。

    「先生盡可去忙,要找我的話,便差人到這若離坊三個修所晃一圈便是。」五皇子見了陰十娘的手段,更是覺得自己納頭便拜的決定堪稱史上第一英明,他說了這幾句,送顧留白出門之前,還生怕顧留白覺得自己太過平庸,忍不住又低聲解釋了幾句,「這裏是幽州,我在這邊沒有什麼底子,等先生到了長安,我埋伏十來個暗線僅供先生差遣,先生要見我,我隨時就到。」

    「對了,寂高閣那邊,你先不要傳信過去,我還有些安排。」顧留白出門之前,突然又特意交代了幾句。

    「好。」五皇子原本也不太敢和寂高閣打交道,顧留白這麼說簡直正中下懷。

    「顧十五,真厲害,人家鄉紳富豪是縣令隨喊隨到,你倒好,皇子你都能隨喊隨到。」裴雲蕖除了永寧修所的門,便忍不住看着顧留白說道,「我覺着你到了長安,或許幾個公主都能隨喊隨到。」

    顧留白對裴雲蕖拿捏得極准,他頓時微笑道:「這些公主,能提着劍和我一起在黑沙瓦搏命嗎?」

    裴雲蕖頓時驕傲,「那估計得尿裙子。」

    顧留白莞爾一笑,才走了幾步,卻看到陰十娘就坐在道邊的一個石凳上。

    「你求人和你比劍,你好歹給人家留點臉面啊。」看着陰十娘毫無高手風範的樣子,顧留白覺得段紅杏要是跟出門來看見,估計要氣得吐血。

    陰十娘皺眉,道:「我主動說了不分伯仲,難道還不給她臉面?」

    「你思路太清奇了。」

    顧留白知道和陰十娘說話就得爽利,所以他也直來直去,「你看完人家的絕招就走,好歹你也象徵性的攻她一劍,讓她自覺不敵不就完了?」

    「她連最厲害的劍招使完,我都沒還手,她還不知道差距?」陰十娘覺得段紅杏有些不知好歹,「我怎麼對她攻一劍,我若是出一劍,她不就死了?」

    「哈哈哈!」裴雲蕖爆笑。

    這倒的確是事實,若是陰十娘尊重一些段紅杏,真的動用實力,那段紅杏現在不就是沒氣了?

    七品巔峰和陰十娘這種八品之中的佼佼者,差距實在不是一點半點,而且陰十娘的神通很特殊,真氣似乎能夠直接凍結氣血。

    街角有個人朝着陰十娘眨了眨眼睛。

    陰十娘低聲道:「喬黃雲。」

    顧留白點了點頭,他知道肯定是寂台閣的人過來若離坊了。

    高英傑還未真正進若離坊,就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廓,「五殿下要見你。」

    高英傑駭然。

    他轉頭四顧,卻發現不了傳音入耳之人。

    這聲音十分飄忽,無法分辨遠近,也根本無法斷定從哪個方位傳來。

    這五殿下手下的暗衛如此厲害?

    「五殿下在和裴雲蕖交談,不希望你們打擾,你在旁邊那胡同里等待片刻,他正好有事要和你們寂台閣說一下。」

    這聲音連連響起,倒像是有六七個人分別在不同的地方說話,高英傑聽到裴雲蕖三字便是心中一震,也不想去探究這名暗衛到底在何處,當下快步走入旁邊一條胡同。

    說是讓他等待片刻,但足足等了有半個時辰,只見身穿黑貂毛袍子的五皇子才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胡同,他的身後,跟着一名少女。

    只是偷眼看了那一名少女,高英傑的心臟就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線報果然沒有問題,裴雲蕖的確到了幽州,那是否意味着那名綠眸少年也到了幽州?

    「卑職高英傑,見過五殿下。」

    高英傑對着「五殿下」認真行了一禮。

    顧留白樂了,且不說這喬黃雲的易容手段是何等高明,關鍵這高英傑都不敢正眼看他。

    「你們這群混賬東西!」

    他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讓高英傑渾身一僵。

    「你們查的什麼狗屁東西,差點害得我大唐損失了一名未來可期的強大修行者,王若虛和墮落觀你們都能聯想到一起,什麼腦子。」

    高英傑聽着這些話,剛想開口說些證據,只聽顧留白冷笑道:「你別覺着我罵錯了,這事情到底誰對誰錯,你們去問一問上官昭儀便清楚了。那王若虛在遮幕法會上接了那活,只是想保住齊愈,你們倒好,以為他和墮落觀修士勾連,要不是我查到了些線索救得快,萬一王若虛死了,你這輩子還能有前程可言嗎?」

    高英傑渾身冷汗直流。

    聽到這「五皇子」直接將上官昭儀的名字都直接點了出來,他知道肯定是已經有了確切的線索,那這意味着一開始他們的猜測方向就已經錯了。

    若是真冤屈了王若虛,那他接下來根本不可能去弘養別院修行。

    「你們這邊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在做主?」顧留白冷笑起來。

    高英傑想都沒想,道:「是韓義玄大人。」

    顧留白哼了一聲,道:「我並不想故意對你示好,但我知道你做這位置不容易,而且我也不和他打交道,所以此事我不會告知於他,權當你是自己追查出來的。」

    高英傑差點直接給顧留白跪下。

    若是在平時,他心中的感激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但眼下正值他能否前去弘養別院的節骨眼上。

    弘養別院乃是現今皇親國戚修行之地,進了弘養別院,將來註定能夠在大唐帝國的真正統治階級之中辦事,若是運氣足夠好,那很有可能成為真正的三品大員!

    這一步登天路若是斷了,真的此生全無前程可言。

    像他這樣的出身,除開和那些皇親國戚攀上關係,不管在哪搏命,都絕對不可能成為朝中的三品大員。

    高英傑也知道這五殿下為了保住頭顱,不能也不願意和寂台閣有牽扯,但所受恩惠太大,無以報答,他心中權衡再三,還是輕聲道:「五殿下的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我最近收到一些確切的情報,謝晚極有可能也來了幽州,且突厥人似乎在通過大食人運送東西,所以最近幽州可能會比較亂,五殿下出行必須注意安全。」

    「這麼危險?」

    顧留白哈哈一笑,道:「只是你這情報到底準不準,突厥人不是剛砍了一批大食人,怎麼又和大食人打交道?」

    「這些胡人最擅長窩裏鬥,誰知道他們窩裏生出幾窩人。或者他們越是覺得我們想不到,才越是這麼做。」高英傑認真道,「這消息確鑿的很。」

    「那我出門一定帶着紅杏。」顧留白隨口又補了一句,「你們離我遠點,不然被我父皇知道了,我腦袋不保。」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

    高英傑身為寂台閣高層,不敢堂而皇之公為私用,給五皇子透露重要信息,所以借着關懷皇子安危的說法,提點了一下。

    但顧留白心裏也是雪亮。

    這高英傑肯定也知道那次遮幕法會的內容,那突厥人運送大食人的東西,不就是運送他要的那塊天鐵?

    至於謝晚,他倒是沒有想到會到幽州來。

    「難道說…」

    顧留白和裴雲蕖目光一對,便知道對方和自己存了同樣的心思。

    十分不解。

    按理黑沙瓦一役之後,謝晚應該知道自己和陰山一窩蜂到底何等樣的實力。

    既然如此,謝晚又如何敢主動尋上門來?

    憑什麼?

    謝晚雖瘋,但他的算計是頂級的,差點都讓他和裴雲蕖完犢子。

    那再怎麼冒險,按照常理來說,要想對付顧留白和陰山一窩蜂,至少也得準備兩個八品。

    哪裏來兩個八品?

    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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