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錦簇抱着運運站在公堂之外向內張望。
運運剛才睡了一小會兒,現在醒來,正好奇。
待看到盛明一的方向,小臉上綻開笑容。
盛明一雙眸瞥了一眼,便向堂上師爺招手。
那師爺也算是氣度非凡,走向盛明一,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一副書生模樣。
隨後,二人低語片刻,盛錦簇便被人請到了堂內。
「此人,名為盛錦簇,是她報官送來的那個孩子。」
師爺朗聲向眾人言畢,掃了一眼堂上,又道:「念在盛錦簇剛剛生產,便坐下聽審。」
既然是剛剛生產,便無人反對。
李洪燁一直跟在盛錦簇身邊,見她此等待遇,想來順天府也是體恤產婦的,那麼柳寶寶應該也能受到照拂,想來今日之事,不會太過為難。
只是,看着盛明一端坐在側,自己堂堂一個大將軍,卻不得不站着,實在是惱人的不行。
柳寶寶也跟着盛錦簇二人到了公堂外面,與盛錦簇相比,她的待遇就格外的差,不但要和百姓們擠在一起,等下還要跪着聽審。
想到自己也是剛剛生產幾天,方才在路上經人推搡,已經摔了身子,便覺得自己不能再受磋磨,於是用眼神示意李洪燁也幫自己找一下師爺,尋個位置。
李洪燁與柳寶寶目光相對,隨後緊忙偷瞟盛明一。
【寶寶怎麼這麼不懂事?沒看見那個玉面閻王嗎?那可是我公爹,還是個聖上面前的紅人,連聖上都受他的氣,在這樣不忠不義的人面前,我哪裏敢造次?】
縱使害怕盛明一,李洪燁的狗嘴裏也吐不出一句象牙來。
【哼,這樣張狂之人,早晚是聖上的眼中釘,肉中刺,到時候我必然要大義滅親,將這一家子都下入打牢去!】
思及此,李洪燁的表情也傲然不少。
就知道李洪燁是靠不住的,柳寶寶只能認命,一雙狐狸眼滴溜溜地轉,將目光落在了方才給盛錦簇搬椅子的師爺身上。
那一身的書生氣,想來是好拿捏的。
片刻功夫,林大人已經命人將一嬰孩兒抱上來。
在順天府,雖然有奶娘暫時照顧,但到底不如在自己家裏照顧的盡興。
那孩子哭了一夜,已經啞得厲害。
李洪燁見此,心揪得厲害,他就算再蠢再壞,也是真心疼兒子的。
於是乎,李洪燁沒忍下性子,徑直質問出聲。
「你們是怎麼看孩子的?好好的孩子都哭成這樣了!」
說完,作勢就要去搶。
「肅靜!」
林大人手中驚堂木一拍,怒瞪了李洪燁一眼。
「李將軍好歹也是有官職在身的,怎麼也如此不守公堂規矩?」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洪燁一個當官的怎麼也這麼不懂禮數。
李洪燁面色一緊。
「林大人,這孩子才出生沒幾日,我瞧着可憐,所以才失態了。」
林大人不再和李洪燁多言,而是徑直宣佈案情。
無外乎是李洪燁妻子生下了個沒有呼吸的孩子,李洪燁擔心孩子妻子承受不住,就去外面撿了一個孩子,回來後發現自己妻子生的孩子完好無所,反倒是產婆有心要殺了嬰孩兒,已經被他妻子識破,並捉拿歸案。
這案子倒是清晰明了,只是任誰聽了都覺得不對勁兒。
一是產婆為什麼要殺剛出生的嬰孩兒?
二是怎麼就那麼巧,李將軍就能撿到孩子?
不過,這些暫時不是本案重點,本案重點是,那孩子並非親生,現在應當如何處置。
林大人只問了李洪燁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孩子在哪裏撿來的,可有什麼信物?
李洪燁早已經準備好了說辭:「是在城東的道觀門口撿來的孩子。想來這孩子也是與道法有緣,可憐他孤苦伶仃,我心生憐憫,有心養在府內。只是我夫人剛剛生產,一顆心都用在了剛出生的孩子身上,所以不願意接受這個孤苦的孩子。」
李洪燁說到這裏,一臉悲痛:「國師府乃至吾妻錦簇素來賦有善名。昨夜,吾妻生的孩子平安無事,吾又撿了這孩子,也算是我與這孩子有緣,便想着將兩個一起養了,也算是我將軍府積德行善!」
李洪燁說到動情處,雙手合十,一派虔誠,仿佛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圍觀百姓也有人開始悄悄議論。
「這倒也是,李將軍撿了個孩子,既然有緣,養了便是,又何必鬧到公堂上來?」
「難不成是夫人容不下那撿來的孩子?方才他們還為了給自己生的孩子積福,光散錢財,現在卻連一個小嬰兒都容不下,只怕那夫人的善事」
畢竟有盛明一在,他們還是十分信奉國師,是以有些話,還說不出口。
盛錦簇眸子犀利,自然清楚李洪燁這是在給自己潑髒水,不但意圖讓人以為自己容不下孩子,還希望能給國師府也抹黑。
果然,李洪燁一副委屈的模樣,堂堂七尺男人,竟然當眾淚灑公堂。
「林大人,您知道我素來愛重我夫人,夫人不願養那孩子,我不敢反駁。只是我也希望此舉能為我夫人增添福壽,能為國師再添善行啊!」
「夫人,為夫一番苦心,夫人可能感知得到?」
李洪燁說得情真意切,若非盛錦簇清清楚楚聽得他的心聲,根本無法從表面上看出他內里的一番狼子野心。
【不管怎麼樣,今日我都是必勝局,要麼國師府擔一個偽善的名聲,要麼他們接受我的兒子。】
【我要我兒子不但進府教養,還要承國師府的盛名,當盛明一的徒弟。我這兒子可不是一般的,說不定日後,還能取代了盛明一,也做一做那威風的國師!】
這些無恥的念頭,才是李洪燁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夫人,不若將這孩子記在你的名下,我們好生教養。來日與我們的女兒做個伴,也算互相有個照應。」
「況且,我瞧這孩子也是命格不錯的,他一來,我們的孩子便有氣兒了,都是這孩子的功勞啊!」
「劈劈死!」
運運聽得李洪燁的話,小嘴輕輕吐出幾個不成句子的音。
【劈死渣爹,天雷滾滾,劈死渣爹!】
【運運我是親親娘親救的,渣爹要害死運運,還顛倒黑白,渣爹壞死了!】
盛錦簇也覺得李洪燁無恥的厲害,正要反駁,卻見盛明一攔了她一下。
「李將軍所言差矣,即便李將軍想領養孩子,也得問問人家孩子的母親是否願意,否則你一廂情願養了這孩子,害得這孩子母子分離,非但不是行善,反而作惡!」
盛明一語氣清冷,短短几句話,聲音不大,卻自有威嚴,壓得人不得不低頭。
看席之上,柳寶寶只覺得笑話。
她昨夜就與李洪燁商量好,若是能賴上國師就賴上,賴不上她再出面將孩子接走。
不管怎麼說,這一局都是國師和蠢胖女人輸!
柳寶寶當即笑臉盈盈,忍不住向周圍人道:「若這孩子的母親想將孩子領走,便不會將孩子放在道觀中了,我看國師這話,就是為了給推脫故意找的藉口!」
「還國師呢,就這般沒有度量,連個小娃娃都容不下!」
一席話,引得周圍人連連皺眉。
「難不成?國師真的容不下一個孩子?」
「國師那些善名還可信?」
這些話都是小聲嘀咕,但奈何被鼓動的人多了,聲音也漸漸傳了出來。
有膽子大的,竟然朝着公堂上叫嚷。
「國師這意思,若是找不到這孩子的母親,就不管了嗎?」
這聲音一處,附和聲一句接着一句。
林大人連着拍了幾下驚堂木。
隨後,向盛明一投去難辦的眼神。
順天府審案講究一個公平公正,今日這孩子確實難審。
盛錦簇也憂心忡忡,垂眸去哄運運,就見運運表情優哉。
【大大爹厲害着呢,外室要有苦頭吃了!】
【哇,外室和渣爹頭上好大的紅光,卻不是氣運,而是血光之災啊!】
聽得運運心聲,盛錦簇稍稍放心,但面上依舊擔憂。
反觀盛明一仍舊胸有成竹。
「這孩子的母親,就在此地!」
柳寶寶聽此,面色一涼,莫非真的被盛明一看出來了?
【不行,絕不能承認!】
「國師大人怎能信口開河?若孩子母親真的在這兒,怎麼會不出面將孩子領走?」
柳寶寶下意識出聲。
「我看,國師大人就是容不下這個孩子!」
話落,柳寶寶心下暗暗給自己打氣【不論如何,都要逼國師認下這個孩子,如此才能為我兒謀一條富貴之路。】
「這位娘子此言可是發自真心?」
盛明一忽而向柳寶寶問話。
柳寶寶只覺得心頭顫了一下,從五臟六腑到四肢百骸皆慌亂不已。
這盛明一果然不容小覷。
與此同時,柳寶寶懷中的女嬰,又哭鬧起來,聲音悽厲,吵得人耳朵疼。
盛明一皺眉,顯然對那女嬰分外的不喜。
「自然,自然是真心的。」
柳寶寶一邊哄着女嬰,一邊應答。
雖然她不知盛明一是何用意,但心下明白,他們是想讓自己將孩子認回去的。
她絕不能如了他們意。
眼下,唯有咬定那孩子母親不在,才能逼得盛明一和盛錦簇不得不認下孩子!
打定主意,柳寶寶眼中閃過堅定之色。
「好!」
盛明一朗笑一聲。
柳寶寶下意識覺得心驚,總覺得自己算錯了什麼。
果然,下一瞬,公堂外有一婦人哭嚎聲傳來。
「兒子,我可憐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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