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險些暈過去。
父子倆回來這些天,為了和吳家親密起來,她又是宰雞又是買肉,天天都能見着葷菜。為此,大兒媳都生出怨氣了。
同樣是兒媳,同樣是親家,偏要兩樣對待,誰能不怨?
若不是還盼着吳家父子拿銀子出來賠償自家,大媳婦早就鬧起來了。以為的好處沒能拿到,先前給出去的東西已經打了水漂,劉母心中痛極,又怒火衝天:「給我打死他們!」
這麼多人面前,不說村長在,就是村里人也不會允許劉家真的把人打出個好歹。眾人七手八腳的上前,將又要衝上前的劉家幾兄弟拉開。圍在中間的吳家父子倆已經被打得跟豬頭似的,躺在地上如爛泥一般。不知道是爬不起來,還是壓根不想爬。
吳香草先前就有猜到父親可能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富貴,但卻萬沒想到兩人只是偷了一身皮。此時心中一團亂麻,不知該如何應對。
「現在怎麼辦?」
眾人都看向村長。
村長也想問這話,這兩人是賊,按理說應該儘快扭送衙門,但他們又不是苦主,大家同村住着,總有些面子情在,反正自家沒吃虧,都不想得罪了這二人。
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嘛,萬一這倆人記恨在心,以後悄悄給自家添堵怎麼辦?
在問過楚雲梨,得知她暫時不想去城裏報官後,提議:「那就先把人拘在劉家,等苦主找來再說。」
村長也怕劉家氣憤之下下手太狠再將人弄死,囑咐道:「讓他們幫你們家幹活贖罪!」
劉母:「」
她簡直恨不能在這二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可咬了又能如何?
可若讓她放了這兩人,她又實在不甘心。關在自家院子,讓他們幫忙幹活,也算是個泄憤的法子,能撿回一點是一點。
隨着吳家父子被捆進劉家,這場鬧劇終於收了場。
從那天后,楚雲梨時常能在自家院子裏聽到劉母的咒罵,有時候是罵香草,大部分時候都是罵父子倆。
至於吃食楚雲梨沒去過劉家,卻聽說父子倆和劉家的豬一起吃。
村裏的人都不富裕,豬吃的只有地里的野菜,因為劉家人多,糠都是做了饃饃吃的。也就是說,豬吃的只有純野菜父子倆若是不吃,就只能餓死。
按理說,香草是劉家的兒媳,她怎麼也不至於去吃豬食,完全可以趁着劉家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接濟父子倆。
吳父就是這麼想的,這兩天他吃野菜吃得感覺自己渾身都綠了,眼看女兒從邊上路過,他急忙低聲道:「香草,給爹拿點好吃的!」
哪怕是個粗糧饃饃也好啊!
吳香草只看了他一眼,跟沒聽見這話似的。她真心覺得自己前半生會過得那麼苦,都是因為這個爹。小時候跟着父親到處蹭飯受人白眼,嫁去柴家本來可以好好過日子,又因為父子倆而弄丟了這門婚事,後來嫁到劉家這日子不能說好,但也勉強能過。婆婆雖然苛待她,可這村裏的兒媳都是這麼過的。
但是,本來不錯的日子,也被父子倆毀了。他們走就走了,為何又要回來?回來就算了,為何要騙劉家?
到得如今,全家人都看她不順眼,都在無視她。幹得最多,吃得最少。就連枕邊人,都不肯多瞧她一眼。
吳香草因柴家盛對她百依百順而生出的自信被摧毀得一乾二淨,都讓她懷疑起自己曾經拿捏男人的那些手段是否從未存在過。
「爹,你好好幹活吧!」
吳父要是願意好好幹活,也不會落到如今地步。眼看女兒不聽自己的,他頓時勃然大怒,張口就罵:「一個小白眼狼,早知道你這麼不孝順,小時候我就該把你丟到河裏去辛辛苦苦養你一場,你就這麼報答我?」
一疊聲的罵連個停頓都無,吳香草聽着,周身冰涼一片,冷冷道:「你以為我就願意被你養大?有你這樣的爹,我寧願沒有來過這世上!」
吳父知道自己被人嫌棄,但卻忍受不了自家孩子這樣說,頓時怒火衝天,抬手就要打人。
吳香草一聲尖叫,立刻引來了劉家兄弟,看到吳父要動手,他們哪裏能忍,頓時又撲了上去。
下一瞬,兄弟幾人中間就傳來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吳父沒多久,又想到了法子,他想讓女兒去找自己大哥,好歹籌點銀子先把他們父子贖出來但他想得挺美,吳大哥這些年簡直煩透了這個弟弟,父子倆走投無路時,他收留了弟弟許多次。可父子倆愈發出息,竟然跑去偷盜還回來騙吃騙喝,要是再接納父子倆,對他們家的名聲都有影響。
他對弟弟簡直失望透頂,加上有妻子威脅他,再幫助弟弟,就讓他和父子倆一起過他後來裝作不知道此事。
就在吳家父子的水深火熱中,一轉眼到了三月,天氣好轉,各家也快忙完了。而楚雲梨先前買來的母豬已經配種,肚子漸大。
也就是這個時候,村里來了陌生人。來人架着樸素的馬車,到了村口看到乘涼閒聊的眾人,先是禮貌的打了招呼,然後打聽:「你們村有沒有姓吳的父子倆喜歡偷東西的那種?」
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如今在劉家吃苦的父子倆。
父子倆這些日子頂着一身的傷從早忙到晚。本來身上的傷隨着日子過去應該能漸好,可父子倆習慣了偷懶,劉家人對他們有滿腹怨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有那心慈的人,就覺得父子倆有些可憐。眼見有人來尋,立刻有人道:「有。你是丟了東西嗎?」
來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眼看這般順利,滿臉不可置信:「你們村真的有這樣的賊?那老爹有點胖,肌膚挺白的,像個富家老爺」
「對對對,我帶你去。」其中一個大娘就看不慣劉家虐待人,父子倆無論去坐牢,還是被苦主帶走,都比留在那受活罪要好。
彼時,楚雲梨正在院子裏做衣,邊上妞妞蹲着在玩新買的木偶,看到有陌生人來,還是直奔劉家而去,她頓時來了興致。
年輕人自稱姓周,是隔壁縣城的人,家中只有父子倆,有一間鋪子。幾個月前,他父親崴了腳,家裏忙不過來,便想着招個短工。父子倆就是這時候上門的,表示不需工錢,只要包吃包住就行。
周培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以為父子倆只是走投無路想找個容身之處,結果,收留了人才知道。這兩人就是懶,跟癩□□似的,戳一下動一下。一開始他想着只包吃包住的話,太虧待着二人,還暗戳戳打算多少付一點工錢,幾天過去,他真心覺得,哪怕只是包吃包住自家都虧了。父子倆幹得不多,吃得不少,還好意思嫌棄他開的伙食不好。
這些都罷了,開門做生意,無論賣什麼,首要東家和夥計都得穿得乾乾淨淨,這父子倆一身衣裳能穿半個月不洗,身上帶着一股怪味。周培想讓二人洗一洗,兩人倒是洗了,換了一堆衣衫下來,找藉口說前面忙,想讓他這個東家幫忙洗衣請人是為了讓自己輕鬆,可不是給自己找麻煩的。左思右想後,周培決定辭退他們,再另找一個麻利的人來幫忙。
他寧願付工錢另請人,也不想再與這二人同處一屋檐下!
找來兩人說清楚,以為二人會糾纏,讓他意外的是,父子倆沒有死纏爛打非要留下,只說找到落腳地就走。
周培母親去得早,也是父子倆人相依為命,便沒有立刻攆二人走。或者說,他並不願意把事情做絕。
結果,他的善良並沒有換來父子倆的感激,兩日後,他去郊外接一批貨,回來發現自家鋪子門大開,裏面空無一人,他喊了兩聲,還是沒人出來接應,等他到了後院,發現自家父親躺在地上,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而先前收留的父子倆早已經不在。
地上一大灘血,周培腦子嗡地一聲,瞬間一片空白。他母親去得早,是父親將他養大,他急忙喊了幾聲,叫來了外面的行人幫忙請大夫。
好在他回來得及時,父親雖然受傷挺重,好歹撿回來一條命。至於受傷的緣由傷筋動骨都得養上兩三個月,他父親正在屋中睡覺,聽到外面動靜不對,一瘸一拐地跳出來就看到吳家父子收拾了兩箱東西,下意識上前阻止,就被慌忙逃跑的父子倆推倒在了地上。
周培這麼久才找來,也是因為要侍奉在父親跟前,眼見父親的傷情穩定了些,這才跑出來找人。他當初有打聽過父子倆的家鄉,一路過來還吃了些苦。不過,如今,總算找到了人。
聽着周培說着他的遭遇,本來還覺得父子倆可憐的眾人都覺得活該。村長見苦主這麼久不來,猜測父子倆偷的是大戶,有些大戶人家是不在乎這點東西的,也可能是那大度之人認為折財消災,不打算追究。
見人來了,他也聽到了周培訴苦,道:「你要報官嗎?」
「當然要!」周培毫不猶豫地道:「先前我沒騰出手來,如今找到了人,一定要將他們扭送到衙門,為我爹討個公道。」
聽到這話,被捆過來的父子倆面如死灰。
劉母面色也不太好,已經吃了虧,讓父子倆幹活多少能回點本,如今人被送進大牢。她先前的那些付出,可就再也找不回了。
她恨恨瞪着地上的父子倆:「我也要告!」
吳香草:「」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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