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起見,蕭衍拿起那「點心」輕輕嗅了嗅。
而後便發現,他的確能聞到味道。
雖然微弱,但確實是有。
這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他又試着咬下一點——
牙齒間能感覺到酥脆。
他努力壓下昨晚的畫面,試着慢慢咀嚼,又驚訝的發現,居然能嘗出一點味道。
類似於昨晚的魚味?
沒錯,久遠的記憶告訴他,那應該是魚味。除此之外,還有有淡淡的微甜,間中還夾雜些許的咸。
這是怎麼回事???
他還是不敢輕易相信,謹慎起見,又試着喝了一口茶。
卻發現嘗不出茶的味道
他不甘心,於是又嘗了一下點心,又發現依然能嘗出那股奇怪味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陷入震驚之中,同時又忍不住狐疑——點心裏為何會有魚味?
尤其這味道跟昨夜的很像,又同出自那女子之手,該不會是他先入為主的錯覺吧?
就這般一邊想一邊吃,眼看着,他就把碟子裏的「魚」幾乎全都吃光。
一旁,侍膳的眾人看在眼中,除過震驚還是震驚。
——殿下這些年食慾寡淡,日常除過必要的三餐,已經不再吃任何零食,且三餐也吃的也很少,而眼下居然把這碟點心快吃完了!
可想而知,這點心是有多好吃啊!
只有方才先替攝政王嘗膳的小順子在心裏泛起嘀咕,待撤下杯碟,忍不住悄悄同張福道:「師父,我嘗着剛才那點心,也不是很好吃」
張福忙問:「怎麼說?」
小順子回憶道:「幾乎嘗不出什麼甜味,還有點咸,還有點魚的味道總之有點怪,殿下怎麼會一下吃那麼多?」
聞言張福先是一頓,而後卻道:「這有什麼奇怪,殿下喜歡自有殿下的道理,你只管老實伺候着,其餘不許多嘴。」
小順子只好應是,張福卻暗自在心裏笑起來——
傻瓜,殿下喜歡的,只是點心嗎?
~~
自打把點心送出去,趙拾夏便一直處在忐忑中,甚至把包袱都打好,以備隨時翻牆跑路。
謹慎起見,還派了只小狸花貓到前院去盯梢。
約摸半個時辰後,只見小狸花跑了回來,趙拾夏趕緊問:「如何?有人拿刀過來了嗎?」
小狸花努力喵喵,【有,有一個胖子,走得很快,臉上還笑。】
趙拾夏暗自琢磨,胖子想必是那位張公公,可「笑」是什麼意思?
笑裏藏刀?
猙獰奸笑?
出於對手藝的極度不自信,此時腦子裏冒出的都是不好的詞,且越想越覺得不妙。
就在她準備拎包袱跑路之際,門外傳來了張公公帶着笑意的聲音——
「趙姑娘?拾夏姑娘?」
話音才落,便見人進了點心房,趙拾夏只好硬着頭皮接待:「張公公怎麼來了?」
卻見那張公公一臉春風和煦道:「我給姑娘送碟子來了。」
趙拾夏察言觀色,覺得對方的表情似乎不像壞事?
她接過碟子道了聲謝,試着問道:「不知送去的點心可合殿下胃口?」
卻見那張公公笑道:「您瞧,這裏頭都空了,我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殿下胃口這麼好呢。」
趙拾夏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都吃了?」
張福點頭:「我在旁邊看着呢,可不是旁人吃的。」
看來真不是騙她!
趙拾夏立時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裏。她就說嘛,她做的點心全是營養,怎麼會難吃呢!
攝政王識貨!
高興之餘,她忙客氣道:「辛苦公公跑一趟,我給您泡茶喝吧。」
「姑娘不必麻煩」
張福笑着擺了擺手,目光無意瞥到裏屋一角,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點心房統共兩間屋子,外間放着點心爐子案板鍋碗瓢盆之類,平素做點心用,裏頭則堆了半屋子雜物,牆角還有一張木板與石頭搭的床,上頭簡單鋪了床褥子,看上去着實有些寒酸。
「姑娘就住在這裏?」他忙看向趙拾夏。
趙拾夏坦然點頭:「是啊,點心房離不了人,我一天到晚都得在這守着。」
聞言張福眉頭皺的更緊:「這怎麼能住人呢,這床也太簡陋了!」
且那裏屋連個門也沒有,年輕姑娘家家的在此起居,也太不方便了。
趙拾夏卻笑道:「不礙事的,這裏挺好的。」
——打工嘛,有工錢拿就行,一月七兩銀子,還不用幹活,這不比外頭強多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尤其冬天還有個爐子,她一天暖暖和和的,可比張大娘王大嬸她們好多了。
那位張公公卻臉色嚴肅起來:「這不成,」說着便吆喝一聲:「小貴!」
立時又有一個小太監進了來,道:「請師父吩咐。」
那張公公道:「那庫房裏不有的是床?叫人抬張像樣的來,再拿兩床被褥,要厚實些的。」說着又瞧了瞧趙拾夏,補充道:「趙姑娘這棉衣也太薄了,再做兩套新的送來。」
小貴應了聲是,趕緊走了。
剩下趙拾夏在原地瞠目結舌——
不至於吧,不過給攝政王做了道點心就要換床?
其實不用的,她真不介意啊
實在不行給點銀子唄
~~
不愧是張公公發話,下午的時候,點心房就換上了一張羅漢床,外加一套被褥兩套冬衣,都是新棉花做的,摸着很是鬆軟暖和。
眾人都將動靜看在眼裏,待到天一黑,王大嬸張大娘她們便趕緊湊了過來。
「聽說換了新傢伙事,我們過來開開眼!」
「喲,這還是好木頭的,能值不少錢呢!」
趙拾夏只能笑道,「這都是托張公公的福大娘嬸子媽媽快坐。」
這王府能有差東西嗎?
這要換成銀子給她多好嘖。
床也看過了,幾個人又圍着路子坐下暖和。
只是誰也不知,此時屋裏的情景正被他人收入耳目中。
——沒錯,此時蕭衍正將神思附在屋內壁櫥的一隻糖罐上,默默看着屋裏的情景。
他原本以為今日能嘗出那點心的味道,是出自心理作用,但眼看接下來的午飯沒有感覺,晚飯也沒有感覺,這便意味着他應是真的嘗出了那點心的味道。
所以他今夜再度來此,打算仔細查探這女子的底細。
——聽見幾人的話,他目光逡巡一番,也見到了與昨夜不同的地方。
一張床?
是張福給她的?
張福怎麼想起給她換床了?
烤爐上自有熱水,趙拾夏給幾人各自倒了一杯,卻聽王大嬸又打趣她,「還是人家小夏乾的這活計好吧,咱們累死累活半天,都比不上小夏做道點心。」
李媽媽哼笑,「這哪是活計的事,就是你給殿下做點心,也未必有這待遇!」
王大嬸又笑着說是,「拾夏福氣大着呢,往後要是發達了,可別忘提攜我們一把。」
趙拾夏好笑道,「哪有什麼福氣?不過是張公公人好,見我以前睡的那床太寒磣,可憐我罷了。」
卻見李媽媽挑眉,「天底下可憐人多了,張公公怎麼就單單管你了?就說那呂廚子,一天三頓給殿下做飯,也沒見張公公可憐可憐他呢。」
這叫趙拾夏一噎,「」
嘖,那呂廚子吃的腦滿腸肥的,其實也不需要可憐啊。
卻聽那李媽媽又語重心長與她道,「夏啊,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主子爺都二十好幾了,府里也沒個女主子,你生得漂亮,往後好好打扮打扮,用不了多久,估計連點心也不用做了」
趙拾夏,「」
蕭衍,「」
這婆子居然是這意思???
「您想多了。」
卻聽趙拾夏一口否定,「別說主子爺沒見過我,就算見過,他也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李媽媽不以為意,「主子爺不喜歡你這漂亮的,難道會喜歡我們這些那歪瓜裂棗的?」
這話惹得屋裏其他人都笑起來,只有蕭衍陷入無語中。
這幾個不能幹點正事?難道整日就這麼編排他?
趙拾夏也是無語,只是沒等說什麼,卻見有個小廝進門道,「李媽媽,吳管事找您呢?」
李媽媽便應了聲,起身出去了 。
王大嬸同張大娘道,「時候不早,咱也走吧。」
張大娘應好,只是才起身又想起一事,忙對趙拾夏道,「對了夏,你可得留點神,今兒你這安床的時候,我在膳房外頭打掃,聽見那呂廚子嘟囔,說要給你點厲害瞧瞧呢。」
——這呂廚子便是府里專門給攝政王做飯的的廚子,姓呂名富貴,是府里有名的老色鬼。
聽見張大娘這話,王大嬸也忙對趙拾夏道,「那老色胚心眼一向小,今次定然是嫉妒你了,你可小心些。」
趙拾夏點頭說好,把二人送出房去。
眼看時候不早,也該給貓們做飯了,她於是來到爐前,只是掀開爐蓋卻見裏頭的火快滅了。
這可是點心房的大忌,主子隨時會叫點心,若烤爐滅了耽誤了功夫,後果不堪設想。
她趕緊往裏加煤,哪知卻越發不對勁,爐膛里只冒濃煙不見旺火,還把她嗆得連連咳嗽。
蕭衍在旁冷眼旁觀。
一個做點心的,連爐子也生不好,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等一連串的咳嗽平復下來後,趙拾夏終於覺得不對,於是問爐子旁睡覺的小黑:「剛才我去打飯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小黑懶洋洋的喵了一聲:「伙房那個胖子來過。」
伙房那個胖子?
不就是做飯的呂廚子?
思及方才張大娘的話,趙拾夏越發覺得不對勁。
——上個月府里進了批煤塊,燒起來煙大火小,根本不能用,吳管事眼見不成,只得上報了內務府,又重新進了一批
她想了想,索性提着煤筐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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