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司徒元那處出來,走了一小段路,楚亦心便被暗處冒出來的陳言潤攔住了。
陳言潤神情瞧着有些惱怒,他緊抿雙唇,瞧着楚亦心,一言不發。
見狀,楚亦心不知為何便有些心虛,可她分明何事都未曾做過,「言潤,你怎會在此處?」
聞言,陳言潤方才語氣有些冰冷道:「我在此處,乃是因着憂心你,故而從你帶着食盒往司徒元房間去,我便在此處了。」
楚亦心有些訝異,陳言潤竟等她如此久,且是因着憂心她的安危。
「此處並非書院,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自當多留心你才是。」陳言潤說着,便將自己的外衫批到了楚亦心身上,「天涼了,你若是日後入夜再出門,定要帶上外衫才是。」
「是我疏忽了,倒未曾想起這兩日比前些時日涼了許多。」楚亦心本以為事情便這樣過去了。
哪知道陳言潤話鋒一轉,皺眉問道:「你與那司徒元待了如此之久,是為何?若只是應約送些吃食,早早便應當出來了。若不是聽着沒動靜,我便要直接去到那賊……那司徒元的房中瞧你了。」
陳言潤險些便將心裏話講了出來,在他心中,司徒元可不正是賊人?對楚亦心不知有何用心,這些時日無論言語還是行徑,未免都太過親密了些。
楚亦心自然聽出了陳言潤的言下之意,只是她未曾留意這些,反而有些急着解釋:「我與司徒將軍不過是談論些事情罷了,他明日便要下山,我便提出與他假扮……」
話到此便停了,楚亦心意識到自己險些說了不該說的,頃刻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僅僅是多留了會兒,陳言潤便如此不滿,若是再將明日要假扮司徒元夫人之事告知了他,豈不是更加……
可為時已晚,陳言潤已然聽到了話頭,當即便道:「假扮什麼?」
「這……言潤,天色已晚,明日還要送司徒將軍下山,便先回房歇息吧。」楚亦心一笑,打算用此藉口走人。
陳言潤思索片刻,便更加有些壓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你與他,明日是要扮做夫妻?」
聞言,楚亦心一時失語,陳言潤有時候太過聰明,倒讓她覺着有些壓力了,「言潤,你莫要胡思亂想,快些歇息才是。」
「我如何胡思亂想?」正當要與楚亦心論個清楚明白時,陳言潤卻親眼看着楚亦心抓住身上披着的外衫便跑了。
諸多言語無從傾瀉,陳言潤忍了許久,方才沒讓自己轉回司徒元房內,與之一決死戰。
他緩步回了房中,心裏不斷的思索着楚亦心與司徒元會是商議了些什麼,待到有了些想法,陳言潤當即洗漱入寢。
第二日一早,趕在楚亦心之前,陳言潤便起了床,他洗漱後立即下山,打算在山腳處與返回的楚亦心回合。
與司徒元假扮夫婦下山一事,變數太大,不知何時便會遇到危險,陳言潤如何想都覺着此事太過於將自己的性命不放在心上。
可楚亦心顯然不願與他再度談論,便只好先斬後奏了。
而尚且在靈應寺中的楚亦心,亦是趕在寺廟中眾人起床以前與司徒元回合。
「你這般早便起來了?」司徒元明知故問,還佯裝一臉震驚,「我以為憑你這性子,定然要日曬三竿時方才……」
「趁我此時還未改變主意,司徒大將軍,你定然要管住口舌才是。」楚亦心面無表情將司徒元即將出口調侃扼殺,隨後將自己拿來的素燒餅遞了過去,「下山可是個力氣活兒,當先填飽肚子才是。」
司徒元便接過去,幾口將那一個燒餅吃的乾乾淨淨,還有些意猶未盡,「你未曾給我準備些乾糧?」
楚亦心聞言有些疑惑,她想了想,回道:「你那乾糧,昨日不是吃了個乾淨?」
此話一出,司徒元反而不知如何回應了。
他未曾想到楚亦心腦子竟轉的這般快,輕輕鬆鬆便將這問題給自己丟了回來,於是便咧嘴笑了起來,楚亦心見狀,也配合一般揚唇皮笑肉不笑。
二人收拾了會兒行李,且扮成了農家夫妻模樣,司徒元方才帶着楚亦心往徐文秉為二人選好的路而去。
實則昨夜徐文秉便來了靈應寺,提出要將司徒元護送下山,哪知道司徒元一口回絕,並表示自己有美嬌人相送,無須他這糙漢子。
那幾壺酒,亦是徐文秉與司徒元一併喝完。
徐文秉將這些時日軍中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司徒元聽聞不少衛兵都在李監軍的手段之下,選擇了所謂的「棄暗投明」,便冷笑不已。
那些風往哪邊吹便往哪邊倒的傢伙,他司徒元不需要,且他們一定未曾想過,這麼早他司徒元便能回到軍中,看着還毫髮無傷。
一旦想到自己這般回去,那些人與暗中動手腳的李監軍,都會是如何的神情,司徒元便覺着渾身暢快。
直至徐文秉與他提起府中的妾室。
那些妾室,也並非全都是司徒元自己納的,不少都是有心人為了在他身邊留下眼線,方才刻意安插。
司徒元怎會看不出?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收下這安插的人手,且將其放在眼皮底下,有任何手腳便能瞧的一清二楚,也好做應對。
徐文秉與他提起的事情,並非哪位妾室與幕後之人聯繫,而是……此時的司徒將軍府中,竟是平日裏最不顯山露水的胡姨娘做主,且散了不少府中的妾室,儼然一副自己是府中主子的模樣。
司徒元並未因此覺着氣惱,反而覺着十分好笑。
那胡姨娘便是李監軍安插進來的,平日除了偶爾與李監軍遞信,並不敢做些什麼逾越之事,此時一看,倒不是個簡單的。僅僅一個姨娘罷了,便能把將軍府攪成一灘渾水,可謂是有手段極了。
也不知為何,但凡與楚亦心待在一塊兒,司徒元便會時不時想起府中那群鶯鶯燕燕,心中對於她們便也越發厭煩起來。
那將軍府中如此多的女子,可卻一人都比不上楚亦心。
與楚亦心這一路,司徒元未曾言語。
他知曉有人在暗中監視着他們,若是此時開口言語,被聽了出來,必然會給二人都引來麻煩,便越發沉默。
可這一沉默,便怎麼也打不住腦子裏那些往事。
其實他司徒元,還是真心喜歡過姑娘的。
只是那姑娘高高在上,當年他司徒元雖已是如此英勇的大將軍,可正因着如此,出於忌憚,方才與那姑娘失之交臂。
從那日起司徒元便覺着自己不會再動心,哪知時隔多年,卻覺着心中可以裝下個楚亦心了。
一個接一個的念頭往外冒,司徒元便在如此胡思亂想中,與楚亦心下到了山腳,二人刻意往人堆里去,待到司徒元確認無人監視他們了,方才道:「你且回去吧,我這便往將軍府去了。」
楚亦心點點頭,只道:「還望你一路順風。」
司徒元便掛起了笑容,轉身消失在人堆中。
在人堆中茫無目的逛了會兒,楚亦心方才往山腳回去,哪知走到一半,便見一旁茶攤子上那熟悉的身影,「言潤?!」
陳言潤早早便瞧見楚亦心了,只是她身側站着司徒元,陳言潤便忍住了未曾上前招呼,怕被那些暗處躲着的人瞧見。
此時見楚亦心一個人緩步走過來,那目光便直直落在她身上了。
楚亦心快步朝茶攤子來,坐在了陳言潤身側,而陳言潤則是遞了個包子給她,「肉包子。」
聞言,本打算推拒,楚亦心當機立斷接過,便往嘴裏塞,說出口的話含糊不清,「你跟着我來作何?」
「我未曾跟着你,今日一早我便下了山,在此等候你許久了。」陳言潤語氣淡然答道,說出口的那些話卻讓楚亦心有些哽咽。
因着憂心她的安危,陳言潤將一切揣摩個明白後,竟不阻攔她,只是自己到了山腳下,等着將她護送回寺中。
「言潤,我不該瞞你,我不過是……」楚亦心正打算懺悔,陳言潤卻搖搖頭。
眼前裝着肉包子的碟子朝楚亦心一推,陳言潤溫和道:「無須與我致歉,你做了便做了,若是做的不夠好,我自會給你收尾,也不會責怪於你。這麼些時日未曾吃過肉食了,你便再吃些,待吃夠了,還可悄悄帶幾個回去,我裝着便是。衣裳我也給你帶了一身,稍後先將衣裳換了,免得被瞧出來。」
楚亦心未曾思慮如此周到,便咬着包子連連點頭。
待包子吃了個乾淨,楚亦心便躲着去換衣裳,陳言潤將打包的包子往包袱中一塞,替楚亦心放風。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二人才踏上回寺的路。
還未走出多長的距離,便聽得身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近,陳言潤眉頭一皺,旋即轉身看去。
幾個身着黑衣之人正朝着他們奔來,陳言潤當即喊道:「快跑!」
與此同時,他將自己衣袖中藏着的那些麵粉,朝着來人猛地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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