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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捉蟲)
聽到昭禾的話, 周清面頰微微泛紅,拉着女人的手不讓她亂動, 柔柔道, 「昨日我又做了些竹香,不過還得窨上一段時日,上回剩下的那些綢緞莊可還夠用?」
先前在雲夢裏點燃了竹香, 那種清冽的香氣甫一四散開來, 便引來了無數的客人,不止有年輕生嫩的小娘子, 還有不少舞文弄墨的男客, 他們覺得這種混合着橘葉的微酸的竹香, 不同於以往厚重霸道的香料, 特別而又不落俗套, 因此想要採買的人委實不少。
只可惜除了周家香鋪以外, 再也沒有別的地方賣竹香,周清親手做出來的香料還都送到了雲夢裏,客人們自然買不到。
眼下雲夢裏熏制的香帕, 在京城可是頭一份兒的, 再加上昭禾郡主的身份, 無比尊貴, 籠絡住老客的同時, 也吸引了不少新客。
想起錦繡園門可羅雀的場景,昭禾心裏頭甭提多痛快了, 在她看來, 柳家人無論是主支還是旁支, 沒有一個好東西。先有柳賀年利用返魂梅殺妻,後有柳老闆放話收購雲夢裏, 種種舉動,就跟渾身長滿膿包的癩蛤.蟆一樣,令人無比噁心。
「竹香肯定是不夠用的,所以才讓你多做一些,等清兒成了謝夫人,若是再勞煩你做這些瑣事,指揮使恐怕會不高興。」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說昭禾跟謝崇的接觸不多,但她卻能感受到那人真實的心意,知道他對清兒的感情萬分炙熱,全然不摻假,就算他聲名狼藉,昭禾也相信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髮妻,不讓清兒受到半點委屈。
「即便我跟指揮使成親了,也會繼續調香。哥哥入了翰林院,日後肯定不能承繼家業,父親準備讓我接手香鋪,省得開了幾十年的鋪子就這麼閉店了。」周清將胳膊抬起來,方便昭禾動作。
等尺寸量好後,昭禾衝着雁回努努嘴,女官手裏捧着一隻木匣,並不算大,也不知裝的什麼。
「這是何物?」周清有些不解。
昭禾背着手,抿唇笑道,「你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此物是我給你準備的新婚賀禮,成親那日千萬得用上,否則辜負了我一番苦心,那可如何是好?」
木匣沉甸甸的,周清拿着它走到桌前,伸手將盒蓋打開,待看到盛放在黑色香雲綢上的琉璃瓶時,她心有所感,紅唇輕啟,「大食水?」
產自大食國的薔薇水並不多,能完好無損運到大周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每一瓶大食水都價值不菲,裝在色澤深濃、做工精緻的琉璃瓶中。要是儉省着些,一瓶能用上足足半年,這股味道馥郁香甜,如同醇厚粘稠的花蜜,實在是讓人難忘。
「郡主,大食水太貴重了。」
「再貴重也比不上你,我雖對調香一竅不通,卻也知道這薔薇花露的用法,沐浴時水溫頗高,在裏面滴上幾滴大食水,馥郁花香便會一直停留在身上,經久不散,綿延不絕。而且我聽說,宮妃侍寢之前都會用這個,說不定還有別的妙處呢......」
說到後來,昭禾的聲音壓得極低,柔柔的氣息噴灑在周清耳廓,其中毫不遮掩的調侃讓她面頰酡紅,杏眼裏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轉眼就到了十八那日,三天前雲夢裏便將嫁衣送來了,但不知是怎麼回事,胸口處有些勒得慌,穿上太過貼身,讓周清窘迫的很。無奈之下,只能將衣裳送回了綢緞莊,讓繡娘幫忙松一松,這才合體了。
成親當天有不少繁雜瑣碎的事情,天不亮周清便被席氏叫起來了,坐在妝匣前任由全福人梳發上妝。
看着銅鏡中嬌艷瑩白面龐,她不免有些怔愣,同時心中也升起幾分期待。先前跟羅豫成親時,她對自己以後的人生一片茫然,說不忐忑肯定是假話,但謝崇卻不同,這個男人雖不似羅豫那般斯文,但卻是個表裏如一,重信重諾的性情,就算看起來再是兇狠,名聲再是不堪,周清也不在乎。
只因為她相信自己的心。
隔着衣裳按了按頸間墜着玉雁,她抿唇輕笑,杏眼微微彎起,如掛在漆黑天幕上新月,銀輝淡淡,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全福人心裏暗暗贊了一聲,原以為周氏嫁過人,還生下一子,就算姿容生的再漂亮,也比不過二八年華的嬌妍女子。哪想到今日一見卻徹底改變了她的想法,此女不施脂粉就艷麗逼人,稍作修飾後,更像盛放在枝頭的牡丹花,微微一顫,都有透明露水滴四濺飛揚。
外面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花轎已經來到香鋪門口了,自然不能耽擱。周良玉彎腰將妹妹背起來,快步往外走。
「清兒,你一定要過得好。」
聽到這話,周清眼眶略有些發熱,輕輕應了一聲,隨後她糊裏糊塗被送到花轎中,搖搖晃晃往謝府的方向趕去。
因謝嶺也在今日成親,侯氏可以不在乎謝崇,但對於唯一的兒子她卻萬分上心,將婚禮籌備的妥妥噹噹,幾乎挑不出半點差錯。畢竟此刻生出事端的話,丟的不止是謝崇的臉面,嶺兒也討不着好。
偌大的謝府熱鬧極了,張燈結綵,賓客盈門。
蓋頭遮住了周清的視線,除了那雙皂靴以外,她什麼也看不見,即便如此,她並不覺得心慌,畢竟謝崇就在身邊,二人分別攥着喜綢的兩端,在滿堂賓客的見證下拜了天地。
周清只覺得有些不真實,此時此刻,她仿佛在做夢一樣,直到被送到新房,依舊沒緩過神來。
金桂作為陪嫁丫頭,這會兒就站在床榻邊上,屋裏除她以外,還有兩個清秀的丫鬟,看着大概二十上下,恭恭敬敬的跟周清行禮。
「奴婢豆蔻/丁香見過夫人。」
「這名字不錯,是誰給取的?」周清來了興趣,忍不住問了一嘴。
個頭高挑的丫鬟叫丁香,脆生生答道,「指揮使知道夫人喜歡香料,便將我們姐妹的名字給改了,說這樣您能叫的順口些。」
周清沒想到謝崇竟會這般細心,光潔瑩潤的玉雁被女人握在手中,指腹一下下摩挲着,金桂端着茶盞走到近前,她將蓋頭掀起一角,塗了口脂的唇瓣露在外,沾了些水光後更顯柔嫩。
豆蔻丁香即使沒看到夫人的全貌,但管中窺豹之下,她倆也能確定,主子肯定是難得的美人兒。
等了不知多久,天已經黑透了,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屋裏的丫鬟紛紛行禮問安。
黑眸緊緊盯着那道穿着鳳冠霞帔的倩影,謝崇心間湧起濃烈的渴望,他幾步衝到床沿邊上,修長手指顫抖地掀開蓋頭,待看到令他魂牽夢繞的嬌美面龐時,男人的呼吸陡然急促不少。
「你們先下去。」謝崇擺手吩咐。
轉眼間房中只剩下他們兩個,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炙熱目光,周清一顆心砰砰直跳,面頰緋紅,時而抬眸看上一眼,時而垂首靜默不語。
深藏在心中的綺念終於成真,謝崇既是激盪又是歡喜,兀自走到桌邊,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隻酒盞塞進周清手裏,啞聲道,「夫人,該喝合卺酒了。」
女人輕輕頷首,手臂如同靈活的小蛇纏繞着謝崇的胳膊,她甫一靠近,身上香氣如同罌.粟一般,簡直要將所有人的神智都給摧毀殆盡,明明往日是清淺的蘭香,為何現在會變得如此甜蜜?如此誘人?
周清的酒量並不算好,嗆辣的酒液湧入喉間,她吞咽的十分艱難,嘴角也帶着點點水漬,謝崇看的心火旺盛,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將人壓倒在床榻上,用力吮.吸着柔嫩香甜的唇瓣。
高挺的鼻尖觸到了下顎處細膩的肌膚,謝崇仿佛正在端量獵物的野獸,身上的氣勢極為危險,「清兒,你好香。」
今早沐浴的時候,周清想起昭禾的話,特地在水中滴了些大食水,她以前沒有接觸過這種薔薇花露,只以為此香有芬芳養身之效,卻忘了最關鍵的一點——薔薇可以催.情,這、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周清悔的腸子都青了,卻沒有半點法子,她力氣本就不大,與武人相比更是天差地別。炙熱的視線在身上來回巡視,讓她不由自主輕輕顫抖......
這一夜對於謝崇來說,過的既愉悅又滿足,他覺得自己的神魂都被徹徹底底滌盪了一次,活了二十多年,他從未嘗到過如此激盪的情緒,那種滋味兒尤為難忘,想着想着,男人唇角勾起一絲淺笑,剛毅俊美的輪廓也柔和些許,煞氣消減之後,看上去更添俊美,周清一時間竟看得呆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羞窘的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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