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屏幽 五月(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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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捉蟲)

    等了不知多久, 門外終於傳來響動。

    只見謝一提着男子的領口,將人拽進書房中, 周良玉緊隨其後, 三人衣衫俱濕,每走一步,地上都會留下濕淋淋的腳印。

    被謝一鉗制住的人正是年仲, 這人雖陰狠跋扈, 但卻十分愛惜自己的小命,方才落入水中, 好懸沒將三魂七魄嚇出去, 此刻哆哆嗦嗦, 面色青白, 倒顯得非常老實。

    周清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只要年仲還活着, 哥哥就不會有事,周家也不會如前世一般,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侍衛手腕一抖, 年仲便跪在地上, 他雖駭的肝膽欲裂, 卻也知道自己進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府邸。

    那位謝大人有惡鬼的稱號, 此處便與閻羅殿無甚差別, 越想越懼,他砰砰磕着響頭, 口中連道, 「大人, 都是草民的錯,草民不該趁焦氏酒醉, 讓她簽了賣身契。」

    現下年仲悔的腸子都青了,若早知道周家人這麼本事,都能搭上錦衣衛,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焦茹下手。

    周清坐在木椅上,耳中聽到男人的討饒聲,粉嫩的唇瓣微微勾起,眼底浮起一絲譏誚。女人的相貌本就極為明艷,這麼一笑,如同開得正盛的玫瑰,生滿倒刺的同時,卻也深深吸引了他人了目光。

    謝崇餘光瞥見這一幕,心跳陡然加快,他定了定神,冷厲道,「朝廷明令禁止,不准逼良為賤,你犯此大罪,還敢傷人,當真是膽大包天。」掃也不掃男人肝膽欲裂的驚駭模樣,他繼續說,「將人送到鎮撫司。」

    謝一抱拳應聲,將年仲拖拽出去。

    目送着二人離開,周清蒼白的唇上終於多了幾分血色,她站起身,欲要磕頭行禮,哪曾想剛剛屈膝,手腕便被謝崇用力攥住。

    劍眉緊皺,那張俊美的面龐上帶着絲絲薄怒,啞聲開口,「周小姐,你我相識許久,完全不必拘泥於這些俗禮。」

    即使隔着幾層衣料,滾燙的熱度依舊源源不斷印在周清腕上,如同燒紅了的烙鐵,她低着頭,眼睫微微顫抖,「此等大恩,小婦人無以為報,若大人用得上,妾身甘願」

    話沒說完,站在一旁的周良玉便快步衝上前,一把將妹妹扯到身後,朗聲道,「指揮使,此事與舍妹無關,您若有什麼吩咐,周某任憑差遣。」

    低頭掃見自己空蕩蕩的掌心,謝崇眸中划過一絲不虞,他道,「周公子放心便是,本官之所以出手,全然是因為令妹調香的技藝,安神香與宣爐都在謝府,這份恩情你們可以慢慢償還。」

    自小在鎮撫司長大,謝崇很清楚何種選擇對自己更為有利,今日他救了周良玉,以周清的性子,一輩子都會惦念着此事,屆時他說不準可以挾恩圖報,反正他根本不是君子,卑鄙又有何妨?

    坐着馬車從謝府離開,一路上周清並未吭聲,周良玉眉頭緊皺,眼底閃過懊悔,擔憂等情緒。

    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肯定是瞞不住的,周父得知此事後,直接請了家法,拿着藤條狠狠抽在周良玉身上。

    「逆子,似逼良為娼這等大事,你居然不去報官,反而獨身一人去找了年仲,若非錦衣衛及時趕到,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平日裏周父性情和善,輕易不會與人爭執,此刻他動了真火,嘴唇泛起淡淡青色,將周清駭了一跳。

    「爹爹,您本就有心胸痞滿之症,萬萬不能動怒,今日一事雖危急,但哥哥已經化險為夷,您莫要擔憂」

    周良玉滿臉愧色,他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竟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眼見父親滿臉痛苦,他仿佛被人緊緊扼住喉嚨,根本喘不上氣。

    重新點燃了一爐安神香,周父口中含着丁沉煎圓,無法開口,周清緩步走到周良玉跟前,神情冰冷無比。

    「哥哥,先前我曾告誡過你,焦茹看似可憐,心肝卻黑透了,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被逼良為娼,說句不中聽的,跟你有何干係?你又何必做這等割肉餵鷹、以身伺虎的蠢事?」


    周良玉啞口無言,半濕的衣袍上還沾着血,可見周父下手多重,多狠。

    「況且年仲親口說了,焦茹是因飲酒作樂才被他算計,你別忘了,她還在孝期,這等連血脈至親都不顧的人,就算是死了也與人無尤!」

    好半晌,周良玉才艱澀開口,「清兒,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指揮使那裏你莫要多管,聽見沒有?」

    方才身在謝府,他親眼看到了那位謝指揮使,此人渾身充滿血氣,令人膽寒,但對清兒卻十分和緩,如春風拂面,要說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周良玉根本不信。就算清兒馬上就要跟羅豫和離,也不能嫁給一個錦衣衛,若有一朝情誼斷絕,家裏根本護不住她。

    兄妹兩個自小一起長大,看到周良玉的眼神,周清立刻明白了哥哥的想法,兩手無意識的護住小腹,她面色不變,頷首道:

    「哥哥放心,我絕不會像你一樣衝動。」

    時間可以抹去一切,即使此刻謝崇對自己生出了幾分妄念,但天長日久,只要與那人保持距離,再濃厚的情意也會逐漸磨滅,更何況謝崇本就不是情深之人,如今不過是稍動了些心思而已,若說早已深陷,全無半點可能。

    *

    焦茹從沒有這麼害怕的時候,她只覺得骨縫裏滲出無盡的寒意。

    原以為年仲會是如意郎君,哪想到此人尤為無恥,接近她只是為了換取銀錢,若周良玉沒把身契拿回來,難道自己真要去青樓中當妓子嗎?

    正當心慌意亂之際,周清扶着席氏走進正堂,聽到動靜,焦茹趕忙福身行禮,上前想要攙住席氏的胳膊,卻被她一把甩開。

    「焦茹,我周家從未虧待過你,但你卻險些害了良玉,念你父母雙亡,我也不同你計較,日後不許你再來此處,那座宅子我也會收回來。」席氏冷聲道。

    一開始她對焦茹十分憐惜,儘可能的想要幫她一把,哪想到此女半點不念恩不承情,還差點置良玉於死地,要不是清兒去求了指揮使,後果不堪設想。

    焦茹面上血色盡褪,她怎麼也沒想到向來和軟的席氏竟會如此狠心,將她從宅子裏趕出去,那她豈不是無路可走、無處可歸了?

    越想越是驚慌,女人抓住席氏的袖襟,還沒等開口哀求,就見蔣前吳柏快步走過來,一人扯着一隻胳膊,生生將焦茹扔了出去。

    劉凝雪恰巧從對面的沉香亭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女人清麗的面龐帶着一絲訝異,衝着身畔的丫鬟道,「將她帶回府,說不準還有用呢。」

    對於小姐的吩咐,丫鬟根本不敢違抗,她吶吶點頭,小跑着上前追趕焦茹,柔聲道,「我家主人姓劉,請小姐過府一敘。」

    焦茹深恨周家人的狠心,但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什麼都做不了,眼下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聽到丫鬟的話,她只想先找個地方留宿,也顧不得別的。

    五個月時間一晃而過,周清馬上就要臨盆,她肚腹高高聳起,但四肢依舊纖細靈活,反差極大。

    懷孕的女子與閻王爺只隔了薄薄一層輕紗,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因此,謝崇根本不敢再讓周清奔波,若他需要安神香、藒車香時,便會親自來到香鋪,看着溫柔沉靜的女子焚香。

    如今剛過了年節,外頭寒風凜冽,車馬難行,但謝崇卻全然不懼,他推門走進香房時,肩頭落了薄薄一層雪花,身上也帶着一股涼氣。

    周清調香時不喜別人嘮擾,此刻房中除了一男一女外,再無他人。素白小手緊握木杵,將堅硬的香料慢慢碾碎,感受到一陣冷風,她抬了抬眼,立刻起身,恭敬道,「小婦人見過指揮使。」

    謝崇眸色幽深,坐在香几旁的蒲團上,與女人面對着面。自從發生了年仲的事情,周清的態度就變了,變得十分恭敬而又疏離,整個人仿佛一尊玉雕,冰冷清淡,拒人於千里之外。

    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謝崇也不是蠢鈍之人,他很清楚周清為何如此,不過是發現了自己的邪念,避之唯恐不及罷了。

    修長指節輕叩桌面,發出聲聲悶響。他心中暗自思忖:眼前的女人已經下定決心要跟羅豫和離,甚至近半年都沒有踏入過羅家大門,既如此,不如早些分開,省的讓濁臭的爛泥污了他最珍貴的寶物。。

    「周小姐身子不便,快些坐下。」

    說實話,每當看到周清聳起的小腹,謝崇心中便充斥着無盡的嫉妒與怒火,恨自己為何不早些出現,若能先羅豫一步,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將清兒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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