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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計
紀雨寧沒太將石景秀說的放心上, 她固然是有獨佔欲的,但, 就算要抓牢一個男人, 似乎也不必將其他女人都看成敵人。京城閨秀何止千萬,她若個個都跟防賊似的防去,豈不要忙壞了?
紀雨寧決定還是將心思用於整頓公務, 自從石景蘭去了封地, 石太后又臥病,宮中冗雜事情屬實多了不少。先前借着身孕尚可推脫, 如今連月子都做完, 再推辭便說不過去。
何況也不是該謙遜的時候, 楚珩封她做皇貴妃, 她自然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得承擔起分憂解勞的職能來, 否則石太后更有藉口選秀了。
第一件事自是盤點宮中歷年來的賬目,石景蘭這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每個宮的流入流出記得井井有條, 只一樁, 北苑的帳似乎管得格外疏鬆。
連太后和皇帝宮中每天幾斤肉幾兩油都記得清清楚楚, 沒道理北苑反而糊塗——記倒是記下了, 可大部分都是用約數含糊過去, 籠統得很。
紀雨寧不由得皺眉,賬目上的問題早幾年就有了, 石景蘭沒道理放到現在故意刁難她, 可見積弊難除, 但,究竟是何緣故呢?
玉珠兒輕輕為她打扇——因怕產後失於調養, 皇帝特意交代過短期內不許用冰,起初紀雨寧煩躁得很,還是郭勝想的法子,屋裏多放些剛打出的井水,再用風輪轉動汲取其涼意,連紗簾都換成冰晶石做的帘子,摸上去寒浸浸的,如此方覺得好過些了。
只是近處仍免不了微熱,故而玉珠兒手裏的扇子沒一刻停過,又見小姐看賬本看得心浮氣躁,她自然得設法提點,「娘娘,您忘記北苑住些什麼人了?」
紀雨寧驀然想起,剛進宮時跟皇帝去看那地龍構造,皇帝就說起過這群太妃娘娘有多難纏,讓她們住得近些還不願意,天高皇帝遠,可不就使勁折騰呢。石景蘭想必正因在她們手中吃了虧,才步步退讓到現在,以至於許多事不敢張揚,多要份例都還算輕的,甚至於私下酗酒縱飲,聚賭為樂,石景蘭還得幫忙瞞着,粉飾太平。
「橫豎入公家的帳,她自然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珠兒撇撇嘴,「如今德妃娘娘扔崩一走,倒把這爛攤子扔給您,想必她還更自在呢。」
還有一事玉珠兒未說,這回喜得皇子,各宮各處都送了賀禮來,皇帝和太后自然是頭一等的,北苑那些是先帝時候的老人,論理也不該多苛求些什麼,但送不起可以不送,心意盡到就可,偏偏其中有不少濫竽充數的,送來的綢緞生霉生蟲不說,連金子寶石都是假貨,一咬就裂開,是打量庫房裏的人不會盤點麼?
玉珠兒悻悻道:「這真叫倚老賣老,打量承乾宮該忍氣吞聲呢。」
紀雨寧聽着亦有薄怒,倒不是貪圖那點財物,實在此舉有些可惡,更有甚者,可能是在投石問路,試探她這位皇貴妃態度如何。若這回寬縱,只怕她們以後還會變本加厲,干出許多有違宮規的事來,且若只是銀錢上做點手腳倒罷了,如酗酒賭博這些,最易滋生罪孽,設若以後鬧出亂子,豈非還是她這位皇貴妃該擔的干係?
只是,縱使站住了理,這事也不容易解決,百善孝為先,到底她們也是皇帝庶母,皇帝都不能如何,紀雨寧這個名義上的兒媳婦就更不好轄制了,石景蘭就是前車之鑑。
貿貿然跑去興師問罪,討不着便宜不說,還容易打草驚蛇。
紀雨寧想了一頓晚膳的功夫,夜間皇帝過來,她就跟他說想請戲班子進宮奏樂,好好熱鬧幾天。
楚珩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這才剛協理六宮,就想着以權謀私了?」
紀雨寧打落那隻賊手,嗔道:「我要中飽私囊,還用得着借這個名頭,多的是機會。」
別人或許不懂,她可是這行子裏出來的,如何做賬,還做得不顯山露水,她可謂門兒清,何況如今皇帝寵她,太后又不管事,但凡她有這心,小金庫里都該富得流油了。
楚珩輕吻她的髮鬢,含笑道:「朕知道你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宮中諸事交給你,朕自然放心。」
紀雨寧發覺出月之後他更愛見縫插針與自己親近了,應該是憋狠了的緣故?早知道就不告訴他自己在練那套操了,倒無端多出許多遐想來。
這會子卻不是有空親熱的時候,紀雨寧偏了偏頭,正色道:「說真的,我也想讓母后她老人家散散心。」
紀雨寧自己其實不怎麼愛聽戲,嫌那些唱詞拖腔帶調又拗口,總以為上了年紀的人才有這份耐心,她說請戲班子自然不是為貪圖娛樂,這個楚珩也是知道的。
楚珩不免感慨,「我以為你在生母后的氣。」
畢竟這一個月石太后對紀雨寧的冷落是顯而易見的,連冊封盛典都未出席,若非為着孫子,只怕她連紀雨寧一面都不願見到。
紀雨寧微笑道:「我哪敢生太后娘娘的氣,且她畢竟是您母親,為了您,我願意一試。」
總不能就這樣僵持着吧,總得有人先邁出一步,關係才能有緩和的可能,否則,皇帝夾在其中只會兩頭為難。
楚珩擁着她柔弱無骨的肩膀,輕嘆道:「讓你受委屈了。」
紀雨寧其實並沒覺得多麼委屈,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石太后的特殊也不過在於其身份,並不見得比尋常人家的婆婆更難伺候,且她對自己的心結歸根結底在於石家——往常她看石太后是個明智的婦人,不會為家族榮辱爭得頭破血流,但,既入了外戚這條路,似乎就難以免俗,站得越高,摔下去的時候便會越失意,石太后之所以耿耿於懷,想必就是因為如此罷。
因這般,紀雨寧寧願兄嫂只當個商戶省事,儘管近來皇帝屢次旁敲側擊,要賞她娘家一個爵位,紀雨寧都推辭了。她並非不慕榮利,只是足夠警醒,人只有坐在適合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穩當,紀凌峰的才智,能把生意做成現在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實在無須要求更多。
戲班子招來之後,紀雨寧就讓人往北苑各處發帖子,請她們同樂。
其實比起紀雨寧來,北苑這陣子提心弔膽的人更多,雖然天下事再大大不過一個孝字,可據說那紀雨寧也不是好惹的,雖然家世淺薄了點,可誰叫皇帝寵她,石家都成了手下敗將,德妃還被趕出去了,可見此女心機頗深,不是人人都有和她叫板的底氣。
朱貴太妃聽着耳畔竊竊私語,嗤道:「怕什麼,皇貴妃也是人,還能吃了咱們不成?便是刀架在頭上,還有本宮頂着,要你們操什麼心?」
她是這群嬪妃中位分最高資歷最老的一個,雖然朱家早就大不如前,朱貴太妃卻不肯因此墮了氣勢,當初家裏將她送進宮來守活寡,熬到老皇帝死了才終於解脫,這點清福可不能容人破壞掉。先前正是她將北苑這群人糾結起來,給了石景蘭一個大大的沒臉,從此噤若寒蟬,再不敢管北苑的事。
紀雨寧再厲害,還能強過國公府出來的不成?左不過外強中乾,逞一逞威風罷了。
坐在下首的常太妃訕訕道:「但,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皇貴妃初初掌權,恐怕」
朱貴太妃就等着紀雨寧來挑釁呢,不來反倒不好收拾,只有一鼓作氣把敵人的氣焰給下去了,紀雨寧才會知道北苑的厲害,那些人是她惹不起的。
朱貴太妃已準備了數十個倒打一耙的計謀,就等瓮中捉鱉,此刻興頭上來,索性讓人將燭火都點亮,骰子也都找出來,準備來一場通宵達旦的豪賭。
可惜的是,紀雨寧並未抓住機會,朱貴太妃白輸了幾百兩銀子,也沒等到敵人,心裏不禁疑疑惑惑的:莫非紀雨寧真箇放棄了?這樣大的動靜,不至於聽不出來呀。
常太妃奉承道:「興許她是害怕姐姐您的威勢,不敢惹惱咱們吧。」
朱貴太妃也覺得如此,看來這紀氏倒是個機靈的,知道惹不起,就乾脆躲着,只可惜自己一番佈置白費功夫——還以為能大幹一場呢。
大伙兒各自稱願。
等承乾宮的帖子下來,眾人更是確信,皇貴妃的確有意示好,這不,還專程請她們去園中聽戲呢。
朱貴太妃雖對那班小戲興致缺缺,卻覺得不失為一個耀武揚威的機會,趁熱打鐵,挫一挫紀雨寧的脾氣,往後的日子才能過得舒服——論位份兩人雖相差不離,可到底佔了一個老字,想也知道小輩必須得尊崇長輩。
一行人興興頭頭來到約定的地點,果不其然看到高聳巍峨的戲台,四角插着顏色各異的旗幟,弄得光怪陸離,很有幾分味道。
紀雨寧果然已恭迎在此,聞言笑道:「還以為我的面子太薄,娘娘們都不肯賞光呢!」
朱貴太妃慷慨地一揮手,「怎麼會,皇貴妃難得相邀,咱們高興都來不及。」
說罷就要尋座位坐下,秉着地主之誼,應該以她為尊吧?
哪知到了台下,卻發現正中已坐着一個雲髻高聳的婦人——當然是摻了假髮的——裝飾雖不怎麼華麗,卻氣勢非凡。
朱貴太妃當即便有點惱火,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蹄子跟她打擂台,及至那人轉過臉來,她登時化為石像,「姐太后娘娘。」
石太后也有點納罕,原來紀雨寧把北苑也給叫來了,不過聽戲總是人越多越熱鬧,她便隨性道:「都坐吧,不必拘禮。」
眾嬪妃只得蝎蝎螫螫挨着她坐下,心中叫苦不迭。蓋因石太后是個省事的,往常極少召見她們,她們也早忘了還得在太后面前立規矩——嫡庶有別,當着紀雨寧她們敢擺長輩的架子,可誰叫石太后跟她們一樣長呢?還佔了個嫡字,光名分就能把她們壓死。
紀雨寧愉快地看着這群嘰嘰喳喳的老八哥頃刻變成縮手縮腳的鵪鶉,她自己只略說了兩句話就藉故離開了,石太后本來也不願她在眼前,要討論戲文,還是跟這群老姐妹更帶勁。
殊不知朱貴太妃壓根不想跟她做好姐妹,她自己在北苑稱王稱霸多好,到這裏反而得小心翼翼看人臉色。至於其餘嬪妃也稱不上輕鬆,石太后每每說一句話,她們就得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石太后要喝水,她們就得爭先恐後地起身效勞,這哪是聽戲,坐牢還差不多!
以至於紀雨寧離開時,這些人看她的眼神幾乎說得上懇請了,皇貴妃的「討好」簡直叫人消受不起,根本她們就不該答應嘛。
紀雨寧頭也不回來到勤政殿,楚珩正在任勞任怨地批摺子,見了她倒喘口氣,「你怎麼有空出來?」
紀雨寧含笑上前,一雙手在他肩上輕輕揉搓,力道軟硬適度,「母后自有人陪伴,哪裏需要我伺候?」
楚珩略一想就明白過來,失笑道:「你倒促狹,但,我想她們上一回當就夠了。」
太妃們畢竟不是傻子。
紀雨寧卻搖了搖頭,莞爾道:「誰說我的目標是她們?」
她再如何智計百出,對付北苑那群人終究是治標不治本,能降住她們的只有太后,紀雨寧的目的,就是讓石太后發現這群人的好處。
還是她從李老太太身上發現的經驗,李老太太自從兒子封官之後,就越發喜歡找親戚們聚會,看似聯絡感情,實則是一種變本加厲的炫耀。連李老太太這樣的愚婦都能被人眾星拱月捧着伺候,石太后憑什麼不行?
等她發覺這種模式令她更舒服時,用不着紀雨寧安排,石太后也會自動把這些人叫來點卯。那時,才是朱貴太妃等人真正的末日。
楚珩倒吸一口涼氣,想起從前每逢休沐,太傅們還要加班加點讓他背書的情景,真的很可怕。
他深深望了紀雨寧一眼,「阿寧,你太壞了。」
紀雨寧平心靜氣享受他的恭維,「過獎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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