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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帝後合婚乃大喜, 論理是該越隆重越好的,皇帝的意思也是如此。且剛平定諸藩王之亂, 可不得有所表示, 以定民心。
紀雨寧秉性不甚喜歡熱鬧,可她很清楚皇帝脾氣,若潦草敷衍過去, 必不會善罷甘休——且楚珩原就耿耿於懷失去的那六年, 雖是二婚,務必要比頭婚還風光, 這才合他的心意。
紀雨寧自是體諒他的, 但皇帝這回卻打錯主意, 宮裏就這麼點人, 想熱鬧也得熱鬧得起來, 且皇帝剛才削了一波宗室, 這會子又乘興請他們來喝喜酒,不知道,還以為皇帝存心給他們難堪呢。
要說楚珩實在是個「慈悲為懷」, 哪怕兄弟們不尊先帝遺命, 犯上作亂, 他也依舊寬以待之, 只將幾個罪魁圈禁了事, 並未禍延家人。非但如此,他還額外開恩, 頒下一道詔書, 規定從此封地王爵, 不但嫡長子可繼承,凡同脈所出之血親, 皆有權獲得一塊應屬於他的封地,因此罪犯的家屬不但不怨恨,反而感恩備至。
紀雨寧原本不解皇帝為何如何寬縱,直到聽楚珏講解了一番,方才明白其中關竅,所謂「推恩」推的可不是恩,封地就那麼點大,人越多,所分的可是越來越少的。如此一來,皇帝不費一兵一卒就消解了諸藩王的勢力,還籠絡了民心——往後諸侯王忙於內耗,要對付他們自然也就更容易了。
因了這道「喜出望外」的恩旨,子弟們自然得前來道賀。
難怪皇帝有恃無恐。
紀雨寧卻笑道:「我若是他們,必不肯來。」
畢竟不是人人都看得懂裏頭關竅,這天上掉餡餅的事,誰知道是喜是憂,萬一皇帝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怎麼好?他們若是稱病,紀雨寧也不好強邀他們過來。
然而皇帝打定主意要辦個普天最盛的婚禮,既然宗室子弟還不夠,他乾脆又傳下一道口諭,請京中百姓都來宮裏作客,若晚了沒趕上的,也能分得一盅美酒——宮中的酒自然都是上乘佳品。
消息一出,京中頓時鼎沸。起先還有人疑疑惑惑,覺得流言是誆人的,皇帝怎能大方至此,這得把整個酒窖都搬空了吧?然而總有第一個吃螃蟹的,等那人喝得醉醺醺的出來,滿面紅光,眾人方知消息不錯,於是一窩蜂地涌去,唯恐慢了就輪不到了。
紀家夫婦自然也得了請帖,因忙着置衣略晚了些,哪知一來就見到這副喧騰景象,跟下餃子似的,差點堵在門口進不去!
好在小黃門認出他倆,急忙放行。穆氏一面整理嶄新裙擺,一面嚕嚕囌蘇道:「皇后娘娘也太好性了,讓這些鹵人也來沾光,他們哪配?」
覺得自己身為皇后親眷的威嚴受到踐踏,說好的特權呢?
紀凌峰並未聽到她的埋怨,而是忙於計算那些水酒的價錢,乖乖,這得上萬銀子吧?
阮眉攙扶着自家婆婆的胳膊,也正姍姍從角門過來,心下萬般無奈,她本不欲來叨擾的,誰知李老太太不知着了什麼魔,聽說這回的宮宴許白身進去,她便非得瞧瞧——渾忘了兩條老腿已僵硬得不能動了。
要說李老太太本就是一副風燭殘年之相,兒子死後更是形容槁木,看去已是萬念俱灰,若非阮眉還肯照顧她,這把老骨頭早早該駕鶴西去。然而自從李家的墳塋失了火,李老太太卻奇蹟般清醒過來,疑心這是老天爺對李家的懲罰,讓她連親兒子的屍骨都保留不住,她更擔心孫子遭殃——阮眉忙於生意,本就非時常有空,因此李老太太說什麼也得從床上下來,耗盡這口氣將李悅養大,否則,死了也沒臉見列祖列宗。
到底年紀上來,老人家的記性已不太好,相熟的親戚都不大認得,更別提其他。直至皇后大婚的喜訊傳來,她才模糊想起,自己仿佛曾有位兒媳婦,後來和離了改嫁去宮中的。
這回過來到底是祝福還是賭氣,只怕李老太太自己都分不清楚。
然而紀雨寧對她的態度卻一如往昔,並沒有格外親熱,當然亦不存在怨恨。她看着眼前這張蒼老如橘子皮的面孔,忽然就只剩下憐憫——原來誰都敵不過時間。
李老太太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卻還是抖抖索索遞過去一方紅布,上頭繡着一對交頸鴛鴦。
她現在已做不得針線活,禮物當然是阮眉準備的,不過由她這位李家當家人的身份送出,其意味就有些微妙了。
紀雨寧只是含笑讓玉珠兒收下,繼而恭恭敬敬遞過去一盅佳釀,「老太太,您高壽?」
李老太太臉上的肌肉顫動起來,忽然間她明白過來,自己,或者說李家對紀雨寧來說已不過是陌路人,她不會報復,因為心裏早就忘光了。
李老太太勉強撐住發抖的手腕,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繼而由阮眉攙扶着默默回去——對雙方而言,或許這都是最好的結局。
紀雨寧滿宮裏轉了一圈,重點敬了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壽星——她自己也不是很有酒量——方才回承乾宮與皇帝匯合。
承乾宮已更名為鳳儀宮,加以整修,四壁都用花椒和泥,散發出溫暖的香氣,正合椒房之意。
楚珩亦穿着件深紅喜服,領口微敞,白皙有力的手腕從袖子裏伸出來。他方才去看了兄嫂,這會子便說起,「朕想給你哥哥封個一等侯的爵位。」
紀雨寧蹙眉,「定是哥哥醉中說些胡話,陛下別理會他就是。」
楚珩擺手,「不是他的意思,是朕自個兒想的。」
歷代帝王即位,雖不一定得加封皇后娘家,但楚珩總覺得自己得有所表示,不如此,怎能彰顯妻子的特殊?
紀雨寧看他已微露醉態,忍不住上手撫了兩把,果然臉上滾熱,她只得哄小孩兒一般萬分無奈地道:「您對我已經很好啦,用不着多做什麼,我扶您進去歇着。」
楚珩趁勢將兩條胳膊都掛到她頸子上,嬌嬌兒也喜歡做這個動作,父子倆果然一脈相承——好在今日嬌嬌兒早就被乳娘哄着睡下了,否則這樣熱鬧的氣氛,更加磨人。
紀雨寧卻支撐不住他那樣龐大的重量,只能半拖半抱,好容易搬回寢殿床上。看他睡得那樣酣甜,紀雨寧實在不忍心稱他為死豬,然而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想像中的洞房花燭夜並未發生,紀雨寧倒是鬆了口氣,新娘子光應酬賓客都累得半死,哪裏有工夫做其他事?
喝了點淡淡的果子酒舒緩神經,紀雨寧便準備寬衣入睡,哪知剛鑽進鬆軟的錦被,某人的雙臂就將她牢牢抱住。
橙紅的燭火下,楚珩一雙眸子亮若晨星,「難得新婚燕爾,夫人想讓為夫獨守空閨麼?」
紀雨寧挪了挪身子,哪知卻被他抱得更緊,這錦被也不知是誰織的,又密又厚,跟天羅地網般。
哦,是她自己織的,那沒事了。
紀雨寧扭頭望着他,似帶薄嗔,「昨兒是誰折騰大半宿,還嫌不夠?」
真虧這人怎麼有膽子胡鬧的,還好她機智,晨起讓玉珠兒幫忙多上了點粉,否則眼圈下的烏青一定會被瞧出來。
楚珩道:「你叫朕一聲好哥哥,朕便饒過你。」
這又是哪學來的惡趣味?紀雨寧沒好氣道:「胡唚!喊你做哥哥,那我哥成什麼,豈不全亂了套?」
楚珩輕咬她的耳垂,「你論你的,他論他的,又何妨礙?不過閨中情趣罷了。」
說罷,手已伸到她腋下來,作勢要撓。
紀雨寧是最怕癢的,偏偏這人皮糙肉厚,也不怕她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紀雨寧只得服軟,臉上卻冒出暈紅來,「說好的,不許往外頭瞎傳。」
楚珩重重點頭,滿懷期待地看着她。
紀雨寧聲如蚊吶,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將那兩個字喚出來,楚珩偏裝聾作啞,「你說什麼,朕聽不見?」
「不理你了!」紀雨寧用被子蒙住頭,作勢睡去。
結果可想而知,楚珩非逼着她念詩似的念了一大串才算完,紀雨寧覺得嗓子都有些使不上力了,「這都是你讓我遭的罪!」
楚珩道:「朕白天遭罪,你晚上遭罪,不是很公平?」
紀雨寧:好傢夥,一語雙關哪!
次早兩人穿得整整齊齊去慈安宮請安,紀雨寧仿照民間規矩向石太后敬茶,石太后自然注意到她嗓子的異樣,「怎麼了?」
紀雨寧只得說昨天酒喝多了,將息兩天便好,並不礙事,抽空卻狠瞪了皇帝兩眼。
楚珩眼觀鼻鼻觀心,默默面壁。
石太后只能裝作沒看見,年輕人胡鬧是常事,她原是經歷過的,要訓斥也沒底氣。只得輕咳了咳,囑咐兩人善加保重,不可醉酒誤事——相信言外之意都能聽明白。
楚珩趁機提起要給紀家加官進爵,石太后也沒什麼異議,區區一個虛銜而已,在京城這個貴族多如牛毛的地方實在不值一提,她倒是想恢復石家的爵位——因着石家父女參與諸王之亂,如今家族受到牽連,石父已於獄中自裁,石景蘭流放,不但家產被抄沒,連石景業的世子位也被擄去。
石太后可憐那些子弟,總想給他們留條後路,然而這個實在是她誤會。楚珩本來想讓石景煜降等襲爵,是石景煜自己不要的,他發誓要靠自己的雙手闖出一片天來,不能光憑祖宗蔭庇過日子。
石太后也無法了。
從慈安宮出來,楚珩便笑道:「這會子你該遣人向家中報知喜訊了。」
紀雨寧細想也知道他之前必做了不少功夫,否則石太后不會答應得如此輕易。受人之恩,她只好規規矩矩做了個揖,「那我便替兄長先謝過陛下。」
楚珩睨着她,「你兄長不就是朕,你替朕謝朕,朕聽着咋這麼繞呢?」
紀雨寧作勢要打,楚珩忙捂着頭,「你昨晚上親口承認的,這會子又抵賴,虧你還是個生意人呢,不講信用!」
這是在御花園裏紀雨寧實在耐不住了,非得給他個教訓,兩人一路打鬧進勤政殿去。
玉珠兒正在台階下賞花,零星幾句從耳邊飄過,她詫異抬頭,「娘娘為何跟陛下兄妹相稱?」
郭勝望着她剛摘下的臘梅,這姑娘懷裏抱着玉瓶,倒好像觀音座下的仙童一般,沒想到心思也純摯可人。
他自然不好去玷染的,只能含糊道:「這是一種親切的表示。」
「原來如此。」玉珠兒恍然點頭,旋即粲然抬眸,「那,我以後也認你當哥哥,好不好?」
郭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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