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紀 第三十七章 陳村

    山林無邊，大荒無垠，白雪飄絮，冷風拂面，兩米高的斑駁古碑屹立在山崖邊，已被風雪遮掩，只有半截透露在外。

    陳九帶着眾人降臨此處，撫去古碑上的積雪，一隻手按在古碑顯露的凹槽上，青光四溢，如游蛇般爬滿整塊古碑。

    緊接着山林晃動，前方懸崖底下衝上來一片熾盛的光，靈力旋渦湧現，開闢出一個空間通道，映照內部世界青山綠水的一隅。

    眾人皆驚，這種手段聞所未見，古書記載，上古聖人可開天闢地，他們高居九天之上，不現人間，常年棲居在一片獨特的聖界之中，執掌世間萬物。

    難道這陳村也是如此，開天闢地，建造出這樣一方淨土，不問世事，隱居世外。怪不得從未有人尋到過他們的根源地，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如何尋得？

    「哈哈哈，開天闢地，我等自然沒有那樣的手段，不過是陳氏上古神明以大法力在這方天地強行開闢的一片小空間而已，一場大劫過後，成為我們這一脈僅存之人最後的棲身之所。」陳九為眾人解釋道。

    「走吧。」

    眾人跟着陳九一同躍下懸崖，進入通道，來到一片小世界中。這裏和外界別無二致，同樣有日月星辰，四季更迭，讓人覺得這便是一片真實世界。

    其實這樣說也沒錯，這裏的確為一方真實世界，在現實與虛無間開闢出的小天地，隔絕外界，但還是與外界相連的，並不是真的超脫出去，屹立世外了，始終還是存在同一方天地，等於虛空世界。

    實際上，這樣的虛空世界有一個很大的缺陷，無法長存下去，不像真正的開天闢地，大世界衍生，可永恆不滅，它似生靈萬物，擁有生命論。漫長歲月後，空間本源枯竭，失去了可支撐的力量，世界就會走向終點，最後湮滅！

    按理來說，陳村的虛空小世界若是從上古開闢，時至今日，千百年過去，應該早就湮滅了才對，為何能維持到現在？

    果不其然，在小北地仔細觀察中，發現了些許痕跡，這個世界已經不完整了，天空的上日月星辰明顯比外界要模糊很多，及其暗淡，更像是某種物質被人以大法力加持所演化成的發光體，久經歲月沖刷，開始虛化。

    而且，天地之間出現很多暗處，那是虛空裂縫，有些地方快坍塌了，空間之力滲透進來，不斷消磨此方世界的本源。

    天空之上，群山萬壑，都有這樣的裂縫，那些地方的生機被摧毀，成為絕地，如果有生靈靠近，可能瞬間會被撕裂。

    小北猜測，這個世界真的要到盡頭了，恐怕撐不了多少年月就要走向毀滅，屆時，這天地間所存在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小傢伙好眼力，果真天賦異稟，一瞬間便發現問題所在。」陳九極為讚嘆的說道。

    「你猜測非假，這片天地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數十年來多次面臨崩潰的險境，為此，我陳村還搭上了多位修行者的性命，若非有神器在穩固最後暗淡的本源之力，恐怕早已灰飛煙滅。」陳九道出真相。

    「除非有神明降世，或者有與之相媲美的本源力量，重新構造這方世界，方可阻止其最後的湮滅。無妨，這方天地護佑陳村足夠久遠了，最終無法改變，我們遷移出去便好，不過是損失一方淨土，若是後來者崛起，再造一個比之現在更燦爛輝煌的天地。」

    眾人跟隨陳九一路前行數百里，終是到達了目的地，陳村輪廓顯現，及其壯闊，與其說是一個村，倒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城池。

    「這是村？」李猴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同為神明後代，差距未免太大了。」徐熊咋舌。

    「說是一個世外國度我都信！！」白熊亦大吃一驚。

    李華與李銘也驚嘆，「真要比起來，莫說北荒山附近的小村落，恐怕齊名的其餘六大村加起來都沒這般壯闊。」

    如此龐大的村落，屹立在青山綠水間，似沉睡的洪荒猛獸，無形存在着一種神道法則，讓人心悸。

    古樸的石牆，充滿歲月風霜，門匾陳村二字尤為顯眼，以某種大妖精血所勾勒，散發出一層淡淡光輝。

    整個陳村建築佔據了百里地，上千人生活在當中，除中心一片瓊樓玉宇外，大多和外界差不了太多。

    一座黑色古塔矗立瓊樓玉宇最中心，高大恢宏，環繞着許多古老符文，哪怕相隔甚遠也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塔尖青色光柱直衝雲霄，那是最純粹的本源之力，也是支撐此方天地的全部力量！

    連小北都動容，自己的本源力量在此被壓制了，神識之力局限在一定範圍後便無法寸進半步！

    「村內有殘缺的神道法陣，非我族人，無論實力多麼強大都會被壓制。」陳九解釋道。

    這着實驚人，如此說來，立身在此，陳村可先天不敗？

    「九爺爺，你回來啦。」此時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女跑了出來，滿臉天真的笑容，約莫十五六歲，那雙明亮大眼睛倒是與徐清兒有幾分相似。

    「是啊，依依，九爺爺言而有信，說去去就回那就是去去就回。」陳九摸了摸少女那粉嘟嘟的小臉蛋，看上去對她十分溺愛。

    名為依依的少女將臉偏了過去，撇了陳九一眼，「你也就這一次可信。」

    「老四爺爺沒跟着一起回來嗎。咦，他們是誰？」少女在眾人身上看了又看，旋即問道。

    「你老四爺爺有事先離開了，他們，算是你的遠房親戚。」陳九笑道，又對眾人言，「這是我孫女，陳依依。」

    「遠房親戚，怎麼沒聽說過？」陳依依食指放在嘴唇上，喃喃了一句。

    眾人紛紛笑臉，一陣相互稱謂後便隨着陳九離開。

    桃柳相配，湖水清淨，幾間木屋，紫檀所鑄，暖風吹來，發出陣陣清香，涼亭上的燈籠輕輕搖曳，一片幽靜之地。

    「諸位傷勢不輕，便且暫住此地，一會我派人送點靈藥過來，好好療傷。」陳九說道。

    「那就謝過陳兄了。」李華施禮言謝。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李陳兩村的關係，用不着說謝，那我就先走了，晚點再過來。」說罷，陳九便離開了此地。

    不一會兒，幾個壯丁送來一大把上品靈藥，雖不是什麼極品靈藥，但也為上品，在外村絕對極為稀有，而現在居然送來了一大堆。

    「各位，靈藥儘管用，不夠了再說。」幾個壯丁很熱心的問候了幾句便也離去了。

    眾人也不再耽誤，紛紛進入了療傷狀態，幾間小木屋頓時衝出各種光華。

    小溪奔騰，鳥語花香，一處岩洞內，黑衣老人奄奄一息，整個人都陷入了垂死狀態，旁邊三位老人停下運功，一個個面色難看。

    「不行，情況太糟糕，心脈枯竭，精氣全逝，本源都徹底黯淡，再難重新點燃生命之火，恐怕」

    陳九來了，看着黑衣老人那模樣，長嘆道：「老四，你是何苦呢。」

    黑衣老人笑了笑，又咳出兩口血，道：「好了，別費力了，我已身之將死，又何需再為我耗費精氣。」

    「一切都是我虧欠李村的，昔年若不是我極力反對陳村相助李村，他們又豈會衰敗至此，因為我，才導致當年斷送了李氏血脈。快兩百年了，我一直活在自慚中，如今終是得以解脫，臨死之前能減輕我所犯下的罪過，也不算是太過抱憾九泉。」

    「這份因果由我而起，自然由我來承擔主要，可惜技不如人，未能如願以償。」

    「咳～咳～咳！」陳老四哇的一聲，咳出大口血，他抬了抬手臂，示意幾人不要上前。

    「聽聞李村這一脈又有人覺醒了神明血，好，好啊，傳承不息，定要好生留意，能幫則幫，切勿如我，再釀大錯。」

    「你能醒悟，自然是好，不過如今先穩住傷勢，保得性命，否則，你活不了幾天了。」幾人很是心急。

    「不必了，我傷勢如何，心裏清楚，強行續命只會耗損你們的壽元，到頭來我也活不了幾年，得不償失。」

    「人總要死的，何必眷念於世俗之間，就此離去，塵歸天地，甚好」說完之後，陳老四慢悠悠的換了個舒坦姿勢，靠在石頭邊，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看着你死，能續一天是一天，管他耗不耗損壽元！」陳九嚴詞厲色，不顧陳老四的反對，以自身精元為其續命。

    三人一同，護其心脈，穩其神源，強燃生命火光。

    「你們這是何必啊。」陳老四滿臉苦色，有老淚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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