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嬌妻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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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

    許家廚房裏正忙活得熱火朝天, 外頭大廳里許晚松也沒在閒着。妹妹妹夫上門來吃飯,他總得好好收拾下, 拿着抹布彎身在擦飯桌椅子, 又把大廳里坐的木製沙發給擦乾淨了。

    這套木製沙發還是當年他爹在的時候,親自去後山砍了木頭回來自己打的。那時候大傢伙都窮,好不容易建起一戶房子, 裏頭的家具都是自己打的。

    現在過了二十幾年, 木製沙發的邊緣已經泛黑,至於那飯桌去年已經用不了了, 許晚松給重新打了新的。

    小兒子放在擦乾淨的沙發上躺着, 任由他自己玩着, 大兒子許元弘小朋友則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乖乖地守在那看着弟弟, 別讓他摔下來。

    他仰着頭笑嘻嘻問:「爹, 你怎麼今天突然要擦這些啊?是因為小姑和姑父要來嗎?」

    因為許母這兩天一直在他耳邊念叨着小姑和姑父要來自己家,許元弘也就一直記到現在。他年紀小,很多都不懂, 不懂為什麼他爹今天突然在擦桌子, 不懂今天爹娘這麼早就回來, 娘還和奶在廚房裏煮菜。但是他很高興就是了!

    孩童這個年紀正是好奇問題多的時候, 許晚松一邊忙着, 把最後一張椅子給擦好,這才邊回道:「嗯, 你小姑和姑父過來, 咱擦乾淨些, 他們坐着也舒服。」

    他說話間眼睛一直在轉悠着,尋找着看起來比較髒亂的地方, 打算全都給收拾乾淨。

    很快,外頭傳來熟悉的喊聲「娘,哥,我和國強過來了」,許晚松聽了不由得扔下手裏的抹布衝出去開門,還不忘喊着,「小弘你不要亂跑,乖乖看好你弟。」

    都說知子莫若父,許晚松慌亂間還是想着這大兒子的性子,最是愛湊熱鬧,到時候要是留着小兒子在那摔着碰着了,他媳婦非得罵死他不可。

    大廳內許元弘小朋友都已經站起身了,正想跟着衝出去,聽到他爹這交代只好又蹲回去,看到沙發上的小娃娃笑得歡樂,手沒輕沒重地伸過去捏他的臉。

    小娃娃皮膚最是嬌嫩,那麼一碰臉就紅了,癟了癟嘴就想哭,嚇得許元弘小朋友又趕緊伸手在他趴着向上的背部輕拍哄着:「乖啊不哭,哭了我又得被罵了。」

    外頭許晚秀和趙國強提着東西站在門口等着開門,她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許母她是已經見過的了,原主的哥她還是頭次見。在原主的記憶中,大哥許晚松算是一個憨厚疼妹妹的人,也是他和許母下地幹活賺工分,才能支撐着讓原主讀完高中。

    因為之前家裏的重擔都壓在許母身上,許晚松幾乎是小學一畢業就不讀書,直接下地幹活去了,他想去幫他娘分擔些壓力。但對於唯一的這個妹妹,他是從小到大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更是一直支持着她上學。

    這樣想着,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頭一個長得憨厚,皮膚曬得偏黑的寸頭男子走出來,有點拘束地喊道:「妹、妹夫你們來了,快進來。」他看了趙國強一眼,又順勢看了許晚秀一眼,頓了一會又轉身走在前頭帶路。

    大概是這個時代的人表達情緒都這麼內斂含蓄吧,許晚秀突然又不緊張了,她笑着和趙國強說:「走吧進去。」

    兩人跟在許晚松後頭走進屋,好在他也不是太過於含蓄,一邊走着還一邊和妹妹夫妻倆說,「娘和小萍都在廚房裏頭忙活,很快就可以吃的了。」

    「好,我們過來真是辛苦娘和大嫂了。」許晚秀笑着說道,趙國強在一旁也是跟着點頭,他還是頭次去部隊家屬樓外的人家裏受到如此歡迎。

    許晚松一聽連忙憨厚笑道:「瞎說啥呢,妹你回這就跟回家似的,咱高興都來不及,哪裏算得上是辛苦呢。」臉上那掩在黑皮下的小酒窩還是和許晚秀挺相像的。

    一進客廳,許元弘小朋友雖然不能跑動移位,見到有人進來還是聲音響亮地喊:「小姑,姑父,你們來啦!」孩童的聲音稚嫩無比,又透着明顯的高興和歡迎。

    「哎,小弘可真乖。」許晚秀對這嘴甜的孩子還是挺喜歡的,在學校處久了之後對孩子也更加有耐心,她摸摸許元弘小朋友的柔軟細發,「還學會照顧弟弟了呢。」她也是看出他沒有衝過來的原因,是為了照看沙發上趴着正緩慢移動的小娃娃。

    男人之間自然更聊得來,許晚松和趙國強已經坐下在那聊天了,許晚秀走過去說,「哥你們兩個先聊,我進廚房去看看。」得到回應後,她走到一旁從自己提過來的包裹中拿出一斤豬肉,走到廚房裏去。

    許家的佈局和他們住着的家差不多,或者說是整個許家屯、趙家屯的家佈局都相差無幾,只不過許家這房子年份久些,看起來也破舊一點。許晚秀走進廚房,就見許母和許大嫂李小萍在裏頭忙活着。

    她笑着出聲喊:「娘,大嫂,我過來了。」兩人聞言頓住手中的動作,齊齊轉過身,許母是已經見過許晚秀好幾回了,此時滿是驚喜,「秀秀你來了,我剛還在和你大嫂念叨呢。」

    李小萍猛地看到許晚秀現在的模樣,還有點驚訝。倒不是她的容貌有太大的變化,就是那精神狀態和說話語氣,好像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下來了,說話也正常起來了,不像之前那樣帶刺,她笑了下打招呼:「晚秀回來了,你快坐着,我們這很快就做好飯菜了。」

    「沒事,我過來給你們打下手好了。」許晚秀晃了晃手裏提着的一斤豬肉說,「國強今天進縣城裏買了一斤豬肉提過來,說是孝敬娘您的。」她說着把那一斤肉放到灶台上。

    「這孩子,這麼客氣做啥呢!」許母一聽頓時笑了,女婿上門提着斤豬肉,這在村里也是少見的。她倒不是高興有肉吃,而是在意這背後的意頭,說明女婿對自家閨女很是滿意呢。

    李小萍就是單純地高興有肉吃了,今天煮了三兩肉本來還有些捨不得,現在又多了一斤肉,可以吃好幾頓了。她當然也知道這背後的含義,看着眼前笑得柔和的小姑子,當下讚嘆:這小姑子別看平時不靠譜,沒想到和她家男人相處還挺有一套的。

    「也不是客氣,咱這過年過節上門的,平時也很少回來,提着一斤肉過來也是一點心意。」許晚秀笑道,她直接擼起袖子就要上手幫忙。

    李小萍見小姑子這架勢,知道剛剛說要幫忙的話語真不是花架子,有點為難地看向許母。她嫁進許家四五年了,還是知道婆婆和丈夫有多疼愛這個小姑子的,不敢輕易地去安排她。

    許母今日高興,見女兒是真的想來幫忙,她點頭道,「行,你想幫忙的話就過來幫我把這白菜給摘了。」又是望向媳婦交代,「小萍啊,你也在這忙活好一陣了,先去歇會吧,看看小朗需不需要換布條子。」許元朗就是小孫子。

    「行,那娘我先出去看看孩子。」李小萍秒悟婆婆的意思,知道她這是要和小姑子說貼心話,也沒有去多想些什麼,只當是能夠去休息了,笑着離開廚房。

    許晚秀站在灶台旁幫忙摘菜,許母則在爐灶前拿着鍋鏟炒菜。她開口和許晚秀說:「秀秀啊,你這是肯和女婿過日子了?」她說這話時很小聲,生怕傳到外面去,湮沒在油煙翻滾中。

    如果不是許晚秀心神老定注意着她那邊的情況,怕是還聽不到這句話。她沒有抬頭,只是低頭繼續摘菜,回了句:「他人其實挺不錯的,我挺喜歡。」許母可以說是最了解原主的人,關於情感上的事情,她就怕說多了錯多。

    「哎好,你能喜歡就好。」許母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頓時笑道,連連點頭,老臉重新煥發出光芒,「我之前就說這女婿瞧着靠譜,只要你願意,這日子肯定能過得好。」

    她之前知道閨女喜歡上那男同學,也是去了解過的。老人眼睛毒辣,許母經歷了那麼多事,看人一眼一個準。她悄悄去看過那男同學,不是個能過日子的人。這女婿不管是身份還是為人處事,一看就是穩妥的。

    「嗯嗯,我知道的。」許晚秀點頭應下,她大概能體會到許母的良苦用心,只是可惜她那個疼愛的女兒已經不在了,她會盡到原主的責任孝敬許母的。

    許母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之前去閨女家說話也不方便,有些體己話母女倆說就好了,如果讓旁人知道了反倒是不好。所以她才抓住今天這個機會,和自家閨女說說。

    許晚秀也都耐心聽着,說起在家屬樓里的生活時,她笑着說,「我現在在學校裏頭當老師,平時給孩子上課,周末還能休息一天,工資待遇也不錯。這一切還是多虧了娘和哥你們當時堅持讓我去上學呢。」

    許母聽了也是高興,連連點頭:「當老師好啊,不用下地幹活,有工資還有票,加上女婿也是個能幹的,你們夫妻倆好好打理着,這日子自然是越過越紅火。」說着說着,她眼尾甚至是沾了點淚珠,因為對着爐灶那頭,許晚秀也沒有看到。

    就聽她說:「當時家裏就我一個人擔着,你哥是家裏唯一的男人了,讀書也不太行,他也是心疼我,索性也就不讀了,直接回家裏幫忙種地。你會讀書,都說婦女能頂半邊頭,女孩子只有讀書才能找到個好工作,我和你哥咬咬牙就把你供出來了。」

    「現在就挺好的,你能在學校里當老師,這麼多年的書也沒有白讀。」許母瞧着眼前閨女長得周正,笑起來自信又好看,心裏那是一個順暢痛快。她年輕時一個人扛起這個家,每天在地里忙前忙後要死要活的,可不就是為了賺幾個公分年底換糧換錢嗎?

    她當時就特別羨慕,有一個強烈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自己能認識點字,是不是能去縣城裏找點輕鬆的活干,也就不用這麼辛苦。這份念想在看到女兒讀書成績不錯時愈發強烈,哪怕自己咬牙再辛苦,只要閨女願意讀書也能讀書,她就一定要供着。

    好在兒子和自己是一條心的,同樣支持着妹妹去念書。

    如今聽到許晚秀這麼一說,現在的這份好工作源自於那些年她們的咬牙堅持,許母是最感動的,最欣慰的,甚至是喉嚨都有些哽咽。

    很快忙活完,許晚秀幫忙把炒好的菜端出來放飯桌上,李小萍瞧見了也趕緊進去幫忙拿碗筷裝飯,許母跟在後頭出來。趙國強主動站起身打招呼:「娘,您辛苦了。」

    「嗐有啥好辛苦的,你和秀秀願意過來我們這吃飯,我這心底才叫高興。坐,快坐下。」許母笑着,指着椅子招呼着。

    趙國強站着,等許母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他才跟着坐下,許晚松帶着許元弘小朋友坐下,小娃娃則被李小萍抱在懷裏,許晚秀坐在趙國強的旁邊。許母見大伙兒都坐好了,這才開口,「咱今兒能一起吃飯還是很少有的,國強你也不要太客氣,咱今兒敞開了吃。」

    農村裏的大家庭里吃飯,一般都是由當家的女主人來分飯的。既是體現了一種權威,也是為了讓分飯這活兒做得更公平公正,畢竟誰家的飯菜都是勉強夠吃的。

    許家人口簡單,也沒有這麼多規矩,但平時吃飯也是控制着,精打細算着,很少有敞開吃的時候。

    大伙兒動筷,飯桌上有四五道菜,炒肉片、蒸水蛋、蒸紅薯、炒青菜,以及一鍋瓜湯,也是少有的豐盛了。許元弘小朋友話多,也不畏生,是頭個開口的人,說話奶聲奶氣地,「今天的飯好軟,肉也好吃,菜也香。」

    大夥頓時被逗笑了,許晚秀開口說:「我也覺得今兒的飯特別香,娘和大嫂在廚房裏忙活這麼久,真的是辛苦了。」趙國強也跟着附和。

    許母當下佯裝生氣說道:「秀秀你這話就太見外了,這娘家也是家,和我們這麼客氣做啥?」

    「娘我這可是最不客氣的好嘛,直接和國強上門來吃團圓飯了。」許晚秀笑着打趣道。

    許晚松沉默吃着飯,他不是個多話的,只會在暗裏觀察。瞧小妹這樣子,就知道是在部隊裏過得不錯了,當下對趙國強這個妹夫也更加滿意上幾分。

    聽着婆婆和小姑子的對話,李小萍臉上也在笑着,她還是頭次覺得兩人說話這般有趣。至於兒子說的飯好軟,那也是真的。平時里煮的飯都是精米摻和着糙米來的,糙米還要佔上大頭,今天煮的飯可都是用精米煮的。

    李小萍吃着飯,軟糯香甜,只覺得今年的中秋過得很幸福。她懷裏的小娃娃眼睛咕嚕地轉動着,望着飯桌上的每個人神情,似乎很是好奇,一個看過一個。也是他肚子還沒餓,這才沒鬧,李小萍也才能安心吃個好飯。

    一家子邊吃飯邊聊天,倒還真有點過年的意味了,許母感嘆道:「要是你們過年還能回來就好了,咱也能人多熱鬧。」

    「娘,正好今年是國強值班,等回頭放假了我們就回來看您。」許晚秀笑着說道,她其實也知道這個幾率很小。且不說趙國強休的假少,哪怕攢着一起休,她學校那邊也未必能放假。什麼時候能再回來,也只能看情況了。

    吃過飯後,許晚秀幫忙和李小萍一起把碗筷都給收進去廚房裏放着,見李小萍擼起袖子就要上手洗,她連忙阻止:「大嫂,這碗筷不急,可以放着待會再洗,我們先出去外頭坐會吧。」

    李小萍一想也是,小姑子一家難得來一趟,自己一直在廚房裏幹活也不像話,就點頭道:「嗯行,那我們出去坐坐。」

    外頭許母正和趙國強聊天說到高興處,嗓門也跟着有點提高。李小萍走到客廳那坐着,許晚秀在半路頓住腳步,提起帶來的包裹一起走過去。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她那,只有知道內情的趙國強淺笑着。


    許晚秀望着許母開口道;「娘,我和國強回來時,在那邊的供銷社買了好些東西給你們。」她說着拿出放在最上頭的棉大衣,「我在那看到這件棉大衣時,立刻就想到了你。今年過年我也沒能回來,天寒地凍的,您穿着這件棉大衣就當是女兒在您身邊陪着您了。」

    這話說得暖心,隻字未提許母多年沒有換棉大衣的事情。饒是許晚松和李小萍聽了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許母更是心底樂開了花,面上卻是嫌棄道:「你這孩子真是,好好地費這個錢給我這老婆子買衣服做啥,我這棉大衣家裏也還有呢,天寒地凍也凍不着我。」

    許晚秀拿着那棉大衣走到許母面前給她看,「那哪能一樣,娘我這可是用頭個月的工資給買來孝敬您的,是女兒的一點心意。」

    她吃飯前和許母在廚房裏透露了下在學校里當老師的工資,還刻意說少了點。許母聽了也高興,她是真的沒有一點異樣的心思,所以這會許晚秀才會這麼說。

    許母見閨女把那棉大衣遞過來,早已忍不住伸手去摸那衣服,布料柔軟,還很厚實,穿起來肯定暖,她樂道:「哎秀秀對娘真好,要不我試試?」說着老太太就站起身要試穿一下。

    要知道現在哪怕是到了八月,天氣也還是悶熱的,不過許母正在興頭上,也沒人會說「不」。許晚秀幫她套上那棉大衣,衣擺那長了點,袖口那倒是剛剛好,就聽見許母問:「秀秀,你看娘穿這身衣服好看不?」

    她只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爐中,暖烘烘的,冬天裏穿肯定暖和,就是現在熱乎乎地腦袋瓜門快出汗了。

    「好看,娘穿上這身衣服整個人都年輕了五歲。」許晚秀笑着誇讚,她這說得也是實話。許母當下樂乎,她又望着兒子媳婦女婿,見他們也笑着說好看,許母愈發高興。

    許晚秀見她額頭間都有點冒汗了,笑着說道:「娘,咱這衣服可以先洗了放着,等一入冬冷些了就可以穿了。現在先脫下來吧,你看你這都已經冒汗了。」

    許母也是感覺到熱意的,她順着閨女的動作脫下那衣服,然後抱在手裏不捨得放開,就等着明天早上拿去洗了放着。

    許晚秀這才又去包裹里拿出那一斤紅糖,遞給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小萍,「大嫂,你這生小朗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沒拿點什麼東西給你坐月子的時候補補。我在那邊買了一斤紅糖,你有空就拿着泡水喝,咱們女子多喝紅糖水還是很有用的。」

    「小姑子你這太客氣了。」李小萍見到婆婆收到小姑子送的新大衣也是羨慕,她冬天裏也是只有一件不知道補了多少回的棉大衣,裏頭的棉絮早就變得硬邦邦的,也不保暖,但要重新買棉花回來自己做衣服的話,也是貴的。

    正想着這些事時,猛地聽見小姑子也有東西要送給自己,還是紅糖水,李小萍驚了。高興之餘她也不敢收下,連忙擺擺手說:「小姑你這紅糖水還是拿回去自己喝吧,你這身子骨還是得多喝紅糖水好,我這都已經出月子好久了,用不着這些。」

    「嫂子你和我客氣啥呢,之前我沒結婚前在家都是你幫着照顧我的,這紅糖水也是我特意買給你的。」見李小萍還要拒絕,許晚秀笑道,「嫂子你就放心好了,我這家裏也還放着一斤紅糖呢,有得喝。」

    許母聽到閨女這麼說,也開口道:「小萍,既然是秀秀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前這丫頭還真是多虧了你的照顧。」

    她也是心底有成算的,既是閨女開竅了,她也得給閨女謀後路。以後等她走了,娘家就剩下哥哥嫂子。現在和嫂子打好關係,以後有什麼事情也還能有娘家在後頭撐腰。

    李小萍聽婆婆這麼說,頓時笑了,接過那一斤紅糖,「那行,我就收下這紅糖了,以後一定多泡點紅糖水喝,多謝小姑子啊。」她心底也是暖暖的,沒想到頭回收到這麼多紅糖是自家小姑子給的。

    要知道這紅糖水對女孩子來例假時,或者是女子懷孕和生孩子後喝都是很好的。只是一般家庭的話,女孩子來例假時是不捨得喝這紅糖水的,也就是女子生孩子後能喝點。

    要是婆家沒去買兩三兩紅糖回來,女子的娘家也會買些。這紅糖精貴,貴在不頂飽,價錢貴還要票。

    李小萍生兩個孩子時都有紅糖水喝,是許母讓兒子去買的,只是數量也不多,就二三兩,省着點喝,坐月子那一個月也就過去了。她還是頭回在出月子後收到這麼多紅糖水,以後累了可以泡點喝,還可以泡點給婆婆和孩子喝,甜甜的滋味最是幸福了。

    她們本來以為這些東西已經夠了,誰知道許晚秀又從包裹里拿出兩罐東西來,李小萍眼睛好高呼道:「這是雪花膏?」

    「嫂子好眼力。」許晚秀分別遞了一罐給許母,剩下的一罐給李小萍,「我那回去供銷社買東西,這雪花膏冬天擦手好,不怕被風吹得爆皮,手還能變得光滑些。娘你和嫂子可要多用,好好保養着。」

    其實一開始許晚秀是沒有準備李小萍的份的,她只打算拿給許母一盒。

    都說姑嫂之間難相處,但今天的相處中她卻出乎意料地發現,李小萍這嫂子還不錯。索性系統空間裏上回獲得了三十罐雪花膏的獎勵,她剛在拿東西的時候意念一動,也就多放了一罐雪花膏進去。

    李小萍看着手頭的這罐雪花膏,是熟悉的模樣。這個時代的女子哪能不愛雪花膏啊,沒嫁人的姑娘都以能擁有一罐子雪花膏為榮,她沒結婚之前盼着,結婚之後更是捨不得買。一罐子雪花膏五塊錢,省省的話都夠家裏吃好一陣子了。倒沒想到小姑子這回給她買了罐雪花膏。

    比起李小萍,許母那個年代根本就還沒有雪花膏這玩意,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成日裏就是幹活,嫁人以後做家務照顧孩子,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等到有了雪花膏這玩意後,女孩子都比較喜歡這東西,以前秀秀也鬧着要買雪花膏,但許母是真的拿不出錢來了,就給拒絕了。

    這孩子當時還和自己生了好一陣悶氣呢,沒想到現在會賺錢了,竟然還會反過來給娘和嫂子買雪花膏,許母替閨女心疼錢包里的錢的同時,也是高興着,她說,「你這孩子真是,這回娘和你嫂子也就收下了,下回可不許再費這個錢。」

    「是啊是啊,嫂子以前照顧你也是應該的。」李小萍見婆婆發話了,她也連忙附和道,「這說起來啊,嫂子還是託了你的福,這還是頭次用上這雪花膏呢。」

    她說這話不僅不會引起婆婆和丈夫的不滿,相反他們還很是喜歡聽這種話。李小萍很明顯地注意到婆婆和她家男人嘴角的笑愈發明顯。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說了這麼久,一直在旁邊坐着的許元弘忍不住了,一蹦一跳地跑到許晚秀面前,扒拉住她的膝蓋瞪大小眼睛問:「小姑,你有東西要給我嗎?」他掐着手指頭數着,「我奶,我娘,接着就到我了。」

    在座的人都被他的話語逗笑,李小萍伸手拽過他,忍不住戳弄他的小臉頰,佯裝怒道,「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呢?」她怕小姑子尷尬,剛想抬頭和她說,就看見小姑子當真從包裹里又掏出一樣東西來。

    「小弘真是聰明,你看小姑給你帶了啥?」許晚秀從那包大白兔裏頭拿了一顆遞給許元弘小朋友,他是不認得的,但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反手遞迴給許晚秀賣萌求,「小姑你幫我拆開吧,我嘗過就知道是什麼了。」

    兒子認不出這些,李小萍坐在一旁一眼就瞧見那一包糖,可不就是供銷社裏賣得貴的大白兔嗎?就見小姑子直接拆開其中一顆大白兔遞給兒子,許元弘小朋友二話不說就含在嘴裏,慢慢咀嚼着,他驚喜喊道:「是糖,是甜甜的味道。」

    「這叫大白兔,你看這頭上的紙是不是一隻毛髮雪白的兔子呀?來,再給你拿一顆。」許晚秀又拿了一顆大白兔給孩子,剩下的直接交給李小萍,「大嫂,這些糖你就先幫小弘和小朗收着,回頭怎麼吃你再安排就好了。」

    「哎秀秀你這也太客氣了。」李小萍見婆婆點頭後,這才伸手接過那包糖。心底也是再次認識到小姑子現在的生活有多好,這棉大衣,兩罐雪花膏,這包大白兔提着估計也有小一斤,隨隨便便可就拿出手來了。

    當然她也知道,小姑子日子過得多好都是她家的事情,能夠願意拿出錢來買這些東西給自己的娘是本分,能夠娘家嫂子買這麼多東西那可就是情分了。李小萍心底記下這些,只想着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對這小姑子好點。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小姑子人這麼好呢?

    許晚松在一旁瞧着也是熨帖,東西貴重是一回事,這其中的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妹子嫁出去了,也沒和娘家生疏,還願意親近着,這才是他這個當哥的最高興的事情。

    他望向自己身旁坐着的妹夫,兩人繼續交談着。趙國強的知識面廣,懂得也多,許晚松讀書少,最熟的不過是農田裏的事,兩人能聊什麼?

    不過是聊着許晚秀在部隊裏的生活罷了。聽趙國強說着她帶家屬樓後,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許晚松也是高興。

    像今天妹子能夠拿出這麼多貴重的東西到娘家,除了她自己有這心思外,還得妹夫願意,要不然這小夫妻倆也是不會太平的。當下許晚松對這個妹夫的神色態度也更好了些。

    把帶回來的禮物都送完之後,客廳里的氛圍顯然熱鬧許多,比過年還熱鬧。畢竟這過年也不一定能湊得這麼齊,許母和李小萍更是高興,她們還是頭次收到這麼多東西。許元弘小朋友更是高興地眯起了眼睛,是嘴裏的大白兔甜到發鼾。

    又聊了一會天,還是趙國強想起來一件事,提醒許晚秀,「晚秀,你不是特意做了那糕點要拿給娘她們吃嗎?」

    「哦對,我都差點忘了。」許晚秀聽趙國強說起,才想起那放在小籃子裏的冰皮月餅,連忙起身去拿。

    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是精神一振,糕點?這可是個精貴東西,還是許晚秀親自做的,更加讓人驚奇。就見許晚秀提着個小籃子過來,走到許母面前,打開上頭的籃子蓋,「娘,這裏頭有兩種餡料的,綠豆和紅豆,您看看喜歡哪種。」

    冰皮月餅表面都是將近透明的白色,只上面正中央那一點綠或一點紅標記着裏頭的餡料,她指了指解釋,「這上頭點了綠的事綠豆餡,點了紅的是紅豆餡。」

    許母還真想了一會,這才鄭重做了決定,「紅豆太甜,我試試這綠豆吧。」許晚秀拿了塊綠豆餡的冰皮月餅遞給她,接着又問了其他人,派發完後,最後輪到許元弘小朋友,她問:「小弘,你想吃紅豆的還是綠豆的呀?」

    這孩子會聽話,從小姑問他奶的時候就想着這個問題了,此時見小姑終於來到自己面前問的時候,他立即脆生生回道,「我要紅豆的,謝謝小姑。」

    「不客氣,小弘你拿着。」許晚秀從籃子裏拿出一塊紅豆餡料的給她。許晚松和趙國強和許母一樣,不想吃太甜的,都選了綠豆餡料的。李小萍愛吃甜的,拿的是紅豆餡料的,許晚秀自己也跟着拿了塊紅豆餡料的坐下嘗了起來。

    冰皮入口涼涼的,軟糯黏牙,還透着股牛奶的香甜味,裏頭的紅豆餡料足夠甜,一口咬下去格外地滿足。許晚秀吃着覺得不錯,許母也是如此,她剛剛試那棉大衣試得滿身熱,此時咬上一口外皮只覺得整個人涼了一點。

    她心想着閨女去了家屬樓日子過得不錯,還學會做這精貴的糕點了。許母也沒開口問,趙國強就一直以為許晚秀跟着許母學了點,自己又琢磨了下才做出這糕點的。這可真是個巧妙的誤會。

    最高興的還是許元弘小朋友,他今晚吃了太多東西,有軟軟的米飯,有香香的肉和菜,有甜甜的糖,還有冰涼冰涼的糕點,嘴角的笑容揚起格外燦爛。

    許晚秀也沒有特意解釋這是冰皮月餅而不是糕點,就由着他們去誤會好了。這個時候的月餅是精貴物,還是現代比較傳統的那種月餅,得條件特別好的才會去買來嘗嘗,冰皮月餅還沒研究出來呢。

    怕回到家太晚,趙國強和許晚秀吃過那冰皮月餅後又坐了會,就主動提出要先回去了。

    許母也沒攔着,外頭確實夜深了,把人送到家門時,她還不忘拉着許晚秀交代着,「秀秀啊,你一個人在外頭要多照顧好自己,女婿工作也累,你家裏的事多忙點,可別給我偷懶哈。」

    許母話說到最後的語氣和記憶中的格外相似,許晚秀忍不住笑了,她連連應道:「娘你就放心好了,我都知道的。」

    夜色漸濃,黑到連路都是朦朦朧朧的,趙國強主動牽起許晚秀的手十指相扣,隨口找了個理由,「我牽着你,免得待會踩到小石子摔倒。」

    「好,那我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千萬要看好路。」許晚秀看着夜色下兩人緊緊相扣的手,知道趙國強的小心思,忍不住逗弄他。

    今晚的月亮很圓,但聽說明晚八月十六的月亮才是最圓的。就像是這日子,今晚的一家子團圓是溫馨美好而又幸福的,相聚過後又期盼着下次,明天會更加美好的。

    就隔壁村的路程,兩人很快回到家裏。許晚秀和趙國強相繼洗過澡後,直接就躺床上準備休息了。但趙國強好像還不累,總覺得這麼美好的日子不做點什麼好像不行,就拉着許晚秀又一起折騰了一番。

    末了擁住她,趙國強悶聲開口問,「秀秀,咱明天沒什麼事的話,要不要進縣城看電影?」

    本來許晚秀都已經累得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聽他這麼一說,突然想到上回他出任務回來後,陪自己去縣城買東西時也是這樣問她要不要去看電影。

    她趴在溫暖的胸膛處,感受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忍不住問:「你好像一直都想帶我去看電影?」

    「嗯。」趙國強應道,過了一會又說,「聽說談對象時都愛帶對方去看電影。」這還是李衛國和他說的。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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