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三過去是什麼樣的人,鄒傑心知肚明。
發生王秀娟大鬧高老三這樣的事,鄒傑沒有料到,既然發生了,也在情理之中。
高老三能惹神不能送神,除了動粗,恐怕沒有什麼辦法,弄不好失手惹出禍端。
事關自己,不能坐視不管。況且,自己是公社婦女主任,遇到這種事,也沒有逃避的道理。
鄒傑還有另外的想法,這是很好的機會。
鄒傑有孕在身,將來與高老三結婚之後,高家知道真相,是早早晚晚的事。這不光彩的把柄與其攥在人家手裏,不如主動出擊,先把高老三的把柄牢牢攥在自己手裏。
鄒傑想到去找高老三的父母,既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又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大度。
眼下,王秀娟不依不饒,大吵大鬧,如果高老三父母出面,或許能解決問題,否則,萬一高老三不理智,走極端,那樣對於鄒傑來說,得不償失。
主意已定,鄒傑首先來到公社人民醫院,經過詢問,得知不是馮大夫值班,馮大夫已經下班回家。
高主任和馮大夫的家就在公社大院附近,與高老三確定關係以後,這些天鄒傑沒少到高家吃飯。再說,都是熟人,對高家並不陌生。
鄒傑一個人走進高家,高老三的母親馮大夫開門熱情迎接。
「小傑,這麼晚你怎麼來了?老三呢?怎麼沒陪着你?」馮大夫拉起鄒傑的手進了屋子。
「高主任好。」鄒傑與正在看書的高主任打招呼。
「鄒傑,來,坐、坐。」高主任放下手中的書。
「我不坐了,高主任,馮阿姨,有人到招待所鬧事,我擔心老三控制不住情緒,惹出是非來,想請馮阿姨出面去一趟。」
「是誰鬧事,要不要通知派出所?」高主任嚴肅起來。
「最好別通過派出所,是以前招待所的一個女服務員。」
鄒傑沒說是誰,高主任和馮大夫猜得出來,頓時覺得沒了臉面。
高主任對馮大夫說:「這個混蛋,丟人現眼,你去把事處理好,把根給他拔了。」
「還沒完了,」馮大夫說,「小傑,也就是你大度,放心,阿姨為你做主,以後肯定讓老三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否則,我讓他進不了家門。」
「阿姨,過去的事就不提了,老三年輕,難免做些糊塗事,改了就好。」
鄒傑說是這樣說,臉上故意流露出怨氣來。
「我們高家能娶你進門,真是修來的福分。」馮大夫一邊說,一邊拉着鄒傑往外走。
高主任站起身說道:「處理不了,找兩個民兵,趕緊把她弄走。」
「我知道怎麼做,你就當不知道,」馮大夫嘴裏嘀咕着,「不知好歹的東西,活得不耐煩了,有再一再二,我看你還有沒有再三再四?」
鄒傑不明白馮大夫要怎樣做,但她預感到那位王秀娟不會有好下場。
馮大夫背後的手段在鹿山是出了名的,她不會容忍有人壞她高家的名聲,毀她高家的聲譽,但願王秀娟適可而止,不要有什麼閃失。
王秀娟到招待所大吵大鬧,招來了很多人圍觀,這女人破罐子破摔,不顧廉恥,坐在走廊里大罵高老三始亂終棄,捎帶指責鄒傑有所企圖。
公眾場所有人鬧事,招待所的人勸不走王秀娟,高老三在氣頭上,怕他干出傻事,被幾個人暫時勉強按在辦公室里。無奈之下,有人報告給了派出所。
鄒傑和馮大夫趕來的時候,派出所公安人員也趕來處置。公安要帶高老三和王秀娟到派出所,馮大夫冷冷地對公安說:「就不勞你們了,這事交給我處理吧,我和小王談談。」
幾位公安面面相覷,不得不應允。鄒傑請公安到她的房間裏靜候。
「小王,有什麼委屈你起來跟我說,老三哪裏對不住你,阿姨給你做主。」馮大夫面帶煞氣,但話語溫和。
鄒傑安排招待所管理員打開一個閒置的房間,請馮大夫和王秀娟到房間裏。
王秀娟知道不能無休止地鬧下去,高老三母親既然親自出馬,她要抓住這個機會破釜沉舟,要挾高家。
王秀娟被馮大夫扶起,鄒傑陪着,一起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小王,我不管你對我有什麼成見,論公,我是公社婦女主任,論私,我們都熟悉,以前都是好姐妹,我和你也沒什麼恩怨,至於今天你說什麼,我不計較,你有什麼委屈和訴求,可以跟我說,正好馮阿姨在場,我有責任和義務幫你解決。」
這不是鄒傑的目的,鄒傑的目的是想當着馮大夫的面,讓王秀娟把高老三乾的醜事抖露出來,她要的是把柄。
「小王,聽到了吧,小鄒大度,不跟你計較,過去你和老三勾勾搭搭,我早有耳聞,上次你來鬧,老三打了你,過後,我沒讓你吃虧,你心裏知道,」馮大夫忍不住說道,「你答應過我,不再找老三麻煩,我不明白了,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你幹嘛老是糾纏他不放,還有完沒完?」
「我答應你,那時候,我丈夫還沒死呢,現在他死了,你問你家高老三,是我糾纏他,還是他糾纏我?他少找過我嗎?他說過,只要我懷上他的孩子,他就娶我。」王秀娟哭着說,「為了他,我家都沒了,孩子都不管了,我死心塌地跟着他,他可倒好,明目張胆地要和鄒主任結婚,那我呢,我怎麼辦?」
「你懷上他的孩子了?」鄒傑問道。
「還沒有,懷不懷得上,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王秀娟似乎沒有了底氣。
「既然你沒懷上老三的孩子,恐怕老三跟你結婚不可能。」馮大夫說,「都是女人,阿姨知道你不容易,你說說,除了不能跟老三結婚,你還有啥想法?」
「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不娶我,我就去告他,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王秀娟情緒激動。
「小傑,你先出去,我和小王單獨聊聊。」馮大夫對鄒傑說。
鄒傑走出房間,猜不透馮大夫想跟王秀娟聊什麼。
鄒傑離開後,房間裏只剩下高老三的母親馮大夫和王秀娟。
馮大夫對王秀娟說道:「剛才有鄒傑在場,有些話不方便說,小王,其實,你年輕漂亮,配得上我家老三,而且跟老三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於情於理也應該有個名分,否則,外面風言風語,這對誰都不好。
「以前你有丈夫,這事難辦,現在你丈夫走了,聽說孩子交給他爺爺奶奶撫養了,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這事就好辦了,既然你有嫁給老三的想法,我不反對,老三是個男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這樣吧,你不用再來鬧了,信我的,先回去等信兒,我勸勸老三,至於他和鄒傑的事,沒關係,畢竟還沒走到一起,通過這次事,鄒傑肯定有想法,反不反悔,答不答應都很難說,還不如順水推舟,成全你和老三。」
「阿姨,你說話當真?」王秀娟聽馮大夫這樣說,立馬來了精神。
「我沒必要騙你,只要你們將來好好過日子,讓我少操點心就行了。」馮大夫說,「你也不用着急,老三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給我點時間,也給他點時間。」
「對不起,阿姨,讓你為我和老三操心了。」王秀娟抹乾了眼淚,臉上帶着高老三大巴掌的血印。
「小王,讓你受委屈了,老三這混蛋也太狠了,看我回家不教訓他。」馮大夫起身說,「這不是咱娘倆說話的地方,走吧,回去,在這兒讓人家笑話,剛才咱娘倆說的話千萬不要對外人說,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放心,事在人為,阿姨保證給你一個交代。」
房門打開,馮大夫和王秀娟攜手走出房間,這一幕讓外面的人誰也沒有料到。
「大夥都散了吧,該幹啥幹啥去,沒事了,謝謝大夥,讓你們費心了。」馮大夫邊走邊對大夥說。
送走了王秀娟,馮大夫返回招待所,狠狠地教訓了高老三一頓,讓高老三這段時間少接觸鄒傑,更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
王秀娟大鬧高老三的事,暫時就這樣平靜下來。知道這事的人誰也沒有猜到馮大夫用了什麼高招辦法,包括鄒傑和小梅。
莫不是答應給王秀娟一筆足以讓她改變主意的補償?除此似乎沒有別的辦法,除非高家改變主意,答應王秀娟,這怎麼可能?只有時間才能驗證一切。
且說,沒過幾天,鹿山人民公社爆出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大新聞。
鹿山供銷社倉庫,大白天,突然遭到一夥蒙面劫匪搶劫,作為倉庫保管員的王秀娟為了保護國家財產不受損失,不顧個人安危,與劫匪展開殊死搏鬥,劫匪沒有得逞,但王秀娟頭部遭到重創,身負重傷。
事件發生後,王秀娟被及時送往醫院,經搶救沒有生命危險,但因開放性腦損傷,可能導致失憶或身體癱瘓。
一名普普通通的公社女社員,在國家財產遭受侵害面前,臨危不懼,捨己為公,這是什麼精神?這是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大無畏的革命犧牲主義精神!
王秀娟的所作所為是鹿山人民的驕傲,王秀娟是鹿山人民群眾學習的榜樣。
為此,鹿山人民公社在積極救治王秀娟的同時,專門召開學習表彰大會,授予王秀娟「三八」紅旗手的光榮稱號,並在全公社範圍內掀起向王秀娟學習的熱潮。
至於那伙蒙面歹徒,搶劫沒有得逞,傷了人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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