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到孟婆家拜年並看望父親和弟弟小百家,意外獲知小百家的身世,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十有八九可能。
牤子和孟婆、孟娜以及牤子的父親大倔子都非常感慨。
小百家非常仁義,既懂事又勤快,而且知道感恩,孟婆和孟娜非常喜歡他,情願收他為徒,準備把祖傳的醫術和秘製藥方傳授給他。
小百家雙喜臨門,可謂時來運轉,至此算是徹底為苦難的童年畫上了句號,可喜可賀。
至於,孟婆開玩笑讓牤子與孟娜一起磕頭的事,牤子多少覺察出了孟婆的意思,但他並沒有當真,也沒有往心裏去。
這段時間,牤子的父親大倔子在孟婆家,經過孟婆和孟娜的精心治療,腳病和心腦病療效顯著。大倔子的左腳雖然暫時還沒有知覺,但是已經溫熱,不像剛來時那樣涼,說明血脈已經通了。
他的心腦病症狀也明顯改善,吃得香睡得好了,不再經常頭暈了,感覺大腦清醒了許多。
這些都得益於孟婆和孟娜的對症治療和精心呵護。
孟婆家的很多中藥都是自己配製的,有些藥材可以就地獲取,但多數藥材都需要購買。
孟婆家現有的中藥材已經捉襟見肘,需要及時補充。
牤子來了,孟婆列出了一個藥方,需要到縣城的國營中藥房購買。
孟婆和孟娜儘管出身中醫世家,但是由於家庭出身問題,早已被剝奪了行醫資格,開具的藥方不被認可,牤子拿着這個藥方恐怕抓不來藥,需要到種畜場開一張介紹信,並且要換成衛生所的藥方。
這事不難,牤子準備明日一早找場長王寶庫幫忙。
孟婆說:「牤子,明天你和娜娜一起去縣城中藥房,讓娜娜找她舅舅幫忙,她舅舅是縣城中藥房管事的,否則有些中藥沒有特批不隨便賣,藥方里有砒石、硃砂、生附子,這些藥屬於劇毒類,你買不來。」
「噢,有介紹信也不賣嗎?」牤子問道。
孟婆不耐煩了:「別說廢話,介紹信介紹你去買藥,賣不賣人家說的算,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萬一吃死人了怎麼辦?」
「那好,只能辛苦娜娜了。」牤子問娜娜,「平時你去買藥是怎麼去縣城的?」
娜娜道:「搭乘場裏去縣城的馬車,一年也去不了幾趟。」
牤子問道:「你會騎馬嗎?」
娜娜搖頭:「不會,沒騎過。」
「你不是有馬嗎?狍子野雞能馱,娜娜一個姑娘能有多重,男女授受不親呀?我家沒那麼多說道。」「婆婆,我沒事,」牤子道,「我是怕娜娜不好意思。」
孟婆道;「你問娜娜,從小治病救人,脫衣服光屁股的男男女女的什麼病人沒見過?」
「讓你咋辦你就咋辦,怎麼這麼囉嗦?!」大倔子一旁教訓牤子。
孟娜看着牤子有些難為情道:「哥,沒事的,你騎馬馱我去,給大伯治病要緊。」
「行,那我明早來接你。」
「你有錢嗎?」
「大約需要多少?」
「一個療程的藥大概三十元左右,最好一次買三個療程的。」
「我帶錢了,足夠的。」
「那就好。」孟娜道,「明早你來接我,咱倆先找王場長開介紹信,再到場部衛生所換藥方,然後才能去縣城。」
「知道了,」牤子道,「天不早了,你們休息吧。」
牤子與孟婆和孟娜告辭,繼續把弟弟小百家留在爹爹身邊照顧,他騎馬趕回種畜場場部,安頓好馬匹,回宿舍休息。
場長王寶庫很有心,已經安排好了餵馬和為宿舍生火暖炕。
宿舍外屋有柴火,牤子燒了半鍋水,在宿舍里痛痛快快洗個澡,很晚才安然入睡。
第二日一早,牤子來到孟婆家,孟娜早早就蒸好了一鍋玉米面發糕,又做了一道枸杞大棗木耳白菜湯。
牤子沒客氣,吃罷早飯,把孟娜抱上馬,兩人出發奔場部開介紹信、換藥方。
兩人騎在馬上,孟娜在前牤子在後,孟娜很坦然靠在牤子的懷裏,沒有牤子想像中的難為情,牤子倒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哥,我感覺你的心臟跳得撲騰撲騰的,」孟娜回頭看一眼牤子微笑道,「你緊張啥呀?」
「我沒緊張。」牤子不敢承認。
「說謊,你忘了我是幹啥的,從你心跳的節奏看,你還是很強大的,肌肉還有些發抖,肯定是胡思亂想了,真丟人!」
「哪個大男人懷裏抱着大姑娘不緊張,不胡思亂想?!」牤子開始反擊。
孟娜終於兩耳發燒,被牤子的話戳中了要害,咬着嘴唇,閉上了眼睛。
兩人來到場部,一切順利,很快就開完介紹信換了藥方。
牤子和孟娜準備去往縣城,王寶庫道:「牤子兄弟,等你從縣城回來,今晚哥盡地主之誼咱們聚一聚,好好樂呵樂呵。」
牤子想婉言謝絕:「謝謝王哥,你的盛情我心領了,從縣城回來我準備馬上返回工地,大夥都在出力幹活,我在外遊蕩說不過去。」
「那可不中,再忙也不差一個晚上,不瞞你說,我昨晚就和幾位同事打過招呼,現在豬都殺了,血腸都灌上了,你不留下來就是不給面子。」
話說到這份上,牤子無奈,只好答應下來。
「那好,又讓王哥破費。」
「不是破費,你是不知道,我們種畜場有個規矩,每年正月十六場部都邀請有威望的老同志和場部的頭頭腦腦一起聚一聚,只不過你來了,時間提前幾天。」
「謝謝王哥,那咱們晚上見。」
說完,牤子和孟娜騎馬奔赴縣城。
路過東遼河畔,牤子遠遠就看到一隻狍子,很像昨日見到的另一隻,估計在這裏尋找失去的伴侶。
難怪孟娜說他殘忍,是夠殘忍的,是他毀了這對狍子相親相愛的幸福生活。
牤子今天沒有帶槍,帶槍也不會去打那隻狍子,心裏祈禱它化悲痛為力量,再去尋個新的伴侶,重新開始吧。
「哥,你看,那是什麼?」孟娜也看見了那隻狍子。
牤子道:「傻狍子。」
「怎麼單着?」
「可能還沒有遇到伴侶。」
「你看它跑來跑去很焦急的樣子,」孟娜道,「它的伴侶是不是被你打死的那隻?」
「有可能。」
「你真壞,心太狠了。」
牤子不說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公平和正義從來都掌握在強者手中,能說誰是誰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只能且行且珍惜。
牤子調侃道:「我在你心裏是個壞人?」
「至少在那隻狍子心裏你肯定不是好人。」孟娜道,「至於我嗎,你只是病人的家屬,感覺你表現得還可以,算是正常人。」
「這評價夠可以的。」
牤子夾蹬,駿馬加快了奔馳的步伐,很快就進入了縣城。
縣城裏到處洋溢着春節的氣息,大紅燈籠高高掛,彩旗飄飄迎風揚,街道兩側的樓宇和商店貼着對聯和大紅福字,偶爾也有鑼鼓喧天的秧歌隊和雜耍表演。
牤子和孟娜騎在馬上,放慢了腳步,因為是青春年少一男一女,招來很多人的目光。
「哥,你好招風呀。」孟娜逗牤子,她是在故意挑起話題。
「不是我招風,招風的是你,」牤子道,「我一個臭男人誰看我呀?」
孟娜道:「那我有什麼好看的?」
「我和你混搭騎一匹馬就好看了,」牤子道,「我猜他們肯定好奇怎麼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你真壞,誰插在你牛糞上了?」夢娜臉紅了。
「我是沒有這樣想,他們肯定是這樣想的。」牤子道,「要不咱倆下馬步行,免得被別人誤會。」
「不嗎,路還挺遠呢,我就要騎在馬上,他們又不認識咱倆,誤會就誤會,我不在乎,你在乎呀?」
「你都不在乎,我一個大男人在乎啥?騎馬摟着美女誰不願意呀?」
「不許胡說。」
孟娜又被牤子說不好意思了。
牤子並非有意撩妹,他只是覺得孟娜端莊淑女的背後有些調皮,順勢而為,不想太尷尬罷了。
其實,在牤子的內心深處,從孟娜上馬的那一刻,他所想到的是當初與小梅一起騎馬的畫面,仿佛就像眼前一樣,只是花相似人不同。
昨天,孟婆和他開玩笑,讓他和孟娜一起磕頭,牤子雖然沒有在意,但是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時候,腦海里也曾閃過一個念頭。
自己雖然是地主家庭出身,但也不可能光棍一輩子,早晚要成個家,娶妻生子。
孟娜的家庭出身與自己相比有過之無不及,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必然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或許這就是緣分。
穿過北街,兩人來到了地處小什街的源濟堂中醫大藥房。
這是西安縣城最大一家國營中藥藥店,有中醫大夫坐診,孟娜的舅舅蘇軒就是這家中藥店坐診大夫,也是藥店的主任。
孟娜來了,蘇軒對這位外甥女很客氣,相比之下,孟娜是中醫世家的嫡傳,蘇軒只不過是跟着沾光的外戚,師承孟娜的祖父,雖然醫術高明,畢竟是半路出家。
孟娜不止一次到這裏找舅舅買藥,因為避嫌,兩人見面只是點頭示意,蘇軒馬上拿着藥方安排人抓藥,幾樣限制的中藥,他親自取來。
送到藥房門外,蘇軒才與外甥女對話,互致問候拜年。蘇軒見孟娜與牤子同乘一匹馬而來,以為牤子是她的男友,向孟娜求證,孟娜羞紅着臉道:「你問他。」
牤子本想否認,卻見孟娜向他擠眉弄眼,牤子只好點頭道:「舅舅好,我爹病了,婆婆和娜娜在為他治療。」
「這就對了,我說呢,這藥怎麼會給外人用,」蘇軒道,「對娜娜要好,不然我當舅舅的可是不答應。」
「請放心,舅舅,」牤子道,「您快忙吧,我和娜娜這就回去了,謝謝舅舅幫忙。」
牤子把孟娜抱上馬,孟娜紅着臉閉着眼,不敢看牤子。
孟娜坐在馬上道:「舅舅再見!」
蘇軒擺手道:「好,慢走,需要啥藥只管來。」
兩人離開了藥店,孟娜向牤子解釋道:「哥,多虧你機靈,不然這藥給別人用,舅舅肯定不高興。」
「我得了便宜,讓你為我背黑鍋了。」
牤子心裏萬分感激,知道孟婆和孟娜是用最好的也是非常短缺的藥為他的父親治病。
「那你就對我負責。」孟娜臉更紅了,「我開玩笑的。」
兩人說笑着在街上騎馬漫步,仿佛羅馬帝國的爵士和公主。
前面是工人俱樂部,俱樂部前面的廣場上有雜耍表演,牤子從小几對雜耍感興趣,孟娜也想看熱鬧。
時間還早,牤子索性跳下馬,孟娜騎在馬上,兩人饒有興致地駐足觀看。
「哥,你看,李時珍。」
孟娜指着俱樂部牆上一張大大的海報讓牤子看。
兩人都仔細看去,海報上寫着:
電影:《李時珍》(歷史傳記片)
導演:沈浮 主演:趙丹
票價:0.2元
上映時間:2月11日上午9時、下午1:30、晚上6時。
「哥,下午一點半有一場。」孟娜歡喜道,「我想看。」
「好,正好適合你看,」牤子扶孟娜下馬道,「那咱倆先去買票,然後把馬送到工地去,工地離這兒不遠,你在這看雜耍,我一會兒就回來,回來我請你下館子,吃完飯再陪你一起看電影。」
「太好了,哥,你想得可真周到。」
兩人說着,高高興興去買電影票,買了兩張票,牤子去送馬,孟娜在俱樂部前等候。
沒過多久,牤子回來,兩人下飯館,吃包子喝豆腐湯,飽餐一頓後,逛了一會兒街,一起去看電影。
《李時珍》電影,牤子在四平火車站當搬運工的時候室外露天看過,但是,與在俱樂部里的感覺截然不同,何況身邊還有孟娜。
孟娜心無雜念,不似小梅那樣拘謹,黑暗中年輕男女坐在一起,像情侶一般,牤子有些不自然。
既然孟娜像個妹妹似的什麼都不想,牤子倒覺得自己心裏長草有些可笑。
孟娜坐累了,學着別人,頭靠着牤子的肩膀,看得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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