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等我消化完她這句話後,我低頭說:「那你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學姐。」
她年紀比我大一些,叫女同學不合適,還是叫學姐吧。
聽完話,她嘴角一翹,道:「誰都一樣。」
&吧。」我說。
&才那女孩兒是你對象?」
&我點頭道,她說的一定是段可了。
&前認識還是後來認識的?」
&後。」
&可要好好珍惜了呀。」她放下披肩斗篷說,雙手也藏進了斗篷里。
&當然了。」我看到段可和陳莉姍騎着馬往回走來。
&了,」我又問她,「這馬平時都吃什麼?」
&麼都吃,」她道,「不過你們住在城裏邊不方便,裝幾袋飼料回去吧,還有不少。」
&飼料?」
&等會兒我帶你們去。」她穩了穩頭頂的帽子說。
&到住的地方,你就準備一直在這荒郊里住着?」我有些好奇,只擔心這裏的環境會硬生生的把她逼成李清照。
&她點頭。
&什麼打算?」
&時沒有。」
&吧,要是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到城區來找我們,我們就住在機場附近。」我說,「而且,我們有一個大目標,準備搬走房子裏的死人,把城區換成以前的模樣,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就能搬過去住了。」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說:「好的。」
一陣對話後,雙方都沒再開口。低冷的溫度,既僵手,又凍臉,我這才想起那雙門將手套被段可拿去後,就沒有了音訊。回去後我一定找她要回來,這樣我騎馬的時候能有雙手套可以戴了。
我無意再去駕馬,便和李彧一起,靠在馬舍旁,默默的看着草場裏的人和馬。沒多久,就看到吳林禹踢踢踏踏的騎着馬奔了回來,回到馬舍。他下馬後,我看到他那發紫的嘴唇,能猜想到他也是被速度產生的風颳得不輕。
他搓着雙手,和我分享了幾句騎馬的心得。和我一樣,他也決定帶這匹馬回去養着,算作一個代步工具。
二十來分鐘的時間,馬背上的眾人,起初的那股興奮勁兒都消磨掉了,紛紛從馬背上下來。王張二叔兩人,也侃完了大山,帶着小黑狗走了回來。最後的結果是,只有我和吳林禹想帶馬回去,其他人的想法是,這馬偶爾來騎騎就行了。志娃倒是讓我很奇怪,我剛才不是見他在馬背上興奮得快掉褲襠了嗎,怎麼就不願意帶一匹馬兒回去?
志娃取下帽子說,其實他更願意騎摩托車,只是沒能找到。至於騎馬,他覺得偶爾能玩玩兒就行了,機車男才讓他覺得更帥。我說,好啊,我們剛好就丟掉過一輛摩托車,但是有三個輪胎。
興致一消,大家都有了想回去的想法。這種天氣,比起在郊外騎馬受冷風颳,大家還是更願意在家裏烤火取暖的。我是說,這種想法在騎完馬之後,滿足完好奇心後,總會湧現在每個人的心裏。
李彧說,放飼料的地方,就在馬舍後邊的一棟小屋裏。這棟小屋,是農村常見的土牆加木瓦結構,估計是以前的民房改裝的。感覺快要朽掉的木門上,除了歲月的痕跡外,還貼有一張鎮宅畫,不知道畫的是秦叔寶,還是尉遲恭。
門鎖處,有一個大口子。看那口子的痕跡,應該是有人用外力破掉的。而且鎖環也被破掉了。
破掉這種一個小鐵鎖加鐵片鎖環,倒不是太有難度,用個榔頭就能解決。
所以,李彧很輕鬆的就推開了木門。門裏漫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味兒,既不臭,但也不好聞,可能這就是飼料的味道吧。不太寬大的空間裏,堆着一袋袋李彧所說的飼料。飼料用白色的編織袋裝着,房子裏大概還有個三四十袋。
我和吳林禹走了進去,走進堆在最上邊的一袋仔細瞧了瞧。包裝很是簡陋,除了幾排藍色的字外,就沒有其他東西。藍色的字不必多說,就是寫的產品名稱,用途,生產廠家,以及訂購電話。
仔細讀了一遍才知道,原來豬、羊、牛、馬的飼料是可以通用的。
我提起一袋飼料拎了拎重量,雖然不重,但體積很大,光憑几個人來搬的話,恐怕搬不走多少。程佳華這個時候站出來說,他去把皮卡車開進來,幫我們運走。王叔便和他一道,快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回到馬舍前等車的過程中,我問段可手套放哪了。她說在包里,但是包沒有背出來。她又悄悄問我,我是不是要騎着馬回去,她想和我一起。我想了想回答說,今天還是算了吧,吳林禹肯定會和我一道,我倆坐在一匹馬上,他不僅會尷尬無聊,我們也不好說話。
我說下次,下次一定帶你騎馬,反正機會多的是。段可有些失望的點點頭,又笑了笑,沒再說話。
不一會兒,皮卡車就亮着車燈,碾着草場向我們開來。還在草場上走走停停的馬兒們,雖然見過不少人,但不認識這機械怪物,紛紛跑開了。我正想去拉住我想要的那匹馬,發現李彧已經將兩匹馬和她的馬栓在了磚牆旁的鐵杆上。
皮卡車開過來後,我們又走回那間飼料庫房,把一袋袋飼料搬往皮卡車的貨箱裏。飼料不重,所以搬起來很輕鬆。沒多久,我們就搬走了接近二十袋飼料。看着壘在貨箱最里的飼料袋,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便問李彧:「我們搬了一半的飼料走,那馬場的這些馬兒們怎麼辦?」
&們又不光吃飼料,只是吃飼料方便一些,等飼料吃完了,我就放走它們,讓它們自己出去找吃的。」李彧回答說。
&這樣的話,」我接着問,「你說它們從小就是被人騎大的,肯定習慣了飯來張口的生活,就這樣放它們出去能適應得了嗎?」
李彧彎下腰,解開系在鐵杆上的韁繩說:「那就不是我的事兒了,我也是在幾百萬人的城市裏長大的,現在不也習慣了嗎?」
&吧。」她這樣一說,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程佳華走過來,向李彧道了別,說有空會來找她。李彧沒說什麼,只是對程佳華微微一笑,就像她身份證上的笑容那樣。
搬完飼料後,除了吳林禹和我,其他人都進到皮卡車裏去了。車子的座位自然擠不下,張大叔和志娃,就坐到了貨箱裏的飼料上邊。
兩匹馬自然是沒辦法運回去了,只能親自騎走。商量決定,他們坐車,先回城區里,我和吳林禹在後邊騎馬跟上。皮卡車發動,段可從後座里探出頭,叫我快些回來。
我對她點頭,目送着皮卡車消失在草場裏,然後和吳林禹一起踩上了鐙子,坐到馬背上。
&我們就準備走了。」我低頭對李彧說。
吳林禹附和道:「謝謝你的馬。」
李彧撥開帽沿,探頭看向我:「行,再見。」
&年,」我調轉馬頭說,「等明年春天這裏的草變綠了,我們再回來。」
&的。」她說,然後伸出左手對我們做出一個告別的手勢。我展開目光,看了看草場裏的馬,又看了看李彧。只希望下次回這草場來時,草場能春意盎然,李彧的眼神,也不會再那麼冰冷。
吳林禹看向我道:「走吧。」
腳後跟輕輕一踢馬肚子,馬兒就走了出去。兩人兩馬,沿着車輪胎的軌跡,走出了草場。
天空中飄着零星的雨點,雖然有些冰涼,但滴在臉上的感覺正好。回到那棟房子,土壩子裏又只剩下之前那幾輛破舊的車了,張大叔已經先我們一步開走貨車。馬蹄子踏上那段碎石子路,緩緩向上越過山頭,又從那個坡度很大的下坡走了下去。
雖然不會開車,但坐在馬背上的我,至少擁有了自主代步權,想怎麼走就怎麼走,想停下來就停下來。這樣想,總算能安慰一下我這個沒有駕照的人了。
一路上很安靜,我跟吳林禹也沒有說話,只有馬蹄子踏在碎石子上的聲音。灌木里的霧氣也逐漸散開了,一陣左顧右盼,雖然有農家樓和度假村卡在其中,但仍不失為一片如畫的山野景色。
要是暖洋洋的太陽公公也探出頭的話,那就更好了。
半路上,突然有一群鴨子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它們也不是故意擋在路中間,而是剛好要從路中間穿過去。粗略的一數,從路面穿過的鴨子,大概能有二三十隻。估計這都是附近七村八舍里鴨群的一支。
鴨群慢悠悠的晃蕩着,仰頭從路中間穿過,有點無視我們的存在。
&東西呀!」吳林禹兩眼一放光,迅速滑下了馬,沖向鴨群。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才想起這東西能吃,也跟着下了馬。但是吳林禹動作更快,幾個箭步就跑到了鴨群里。鴨子們看到吳林禹衝來,紛紛放低了剛才的姿態,慌忙的扇着翅膀逃跑。
嘎,嘎,嘎!鴨群里響起了叫聲。吳林禹腰板一彎,同時雙手一伸,很快就捏住了兩隻鴨的長脖子。我追着往路邊逃跑的鴨群,也按住了一隻鴨子。這鴨子不知剛才去哪裏滾了一圈,滿身都是泥。它伸長脖子,向前邊奔跑的鴨群們哀叫着。
可惜沒人,不,沒有鴨子回來救它。
我抱起滿身泥濘的它,往回走去。這鴨子有些不甘心,拐着脖子向我的手咬來。雖然不疼,但總有些不舒服,我只好騰出一隻手捏住它的脖子。
&今天能開葷了。」吳林禹一手提着一隻鴨子,很是滿意的說。
鴨群嘎嘎嘎的叫着,消失在路邊的灌木叢里。坐回馬背上,我倆提着叫個不停的鴨子,繼續趕路。
&你剛才那速度,傷勢痊癒了吧?」我轉頭問他說。
&不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跑了?」吳林禹回想起剛才的捉鴨過程,有些意外。
&呀,幸好沒傷着骨頭。」我笑道,腦子裏卻不自覺的回憶起劉偉拿刀往上刺的畫面。
吳林禹用捏着鴨子的手捶了捶腿,滿意的笑了笑。可他手中的鴨子,難受得又叫了出來。
&實,有時候我還會夢見他。」笑了一陣,吳林禹突然收起了幾分笑容說。
&
&偉啊,你不記得他了?」他在馬背上轉過頭說。
&然記得了,只是......」我一時語塞住了。
吳林禹知道我沉默的原因,便說:「其實你們不必刻意迴避這件事,我心理素質沒那麼差,而且,那天的事要是再來一遍,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我轉頭看向他,點頭不語。
&說這個了,」我說,地勢變斜,我趕緊在馬背上往後移了移重心,「你跟陳莉姍怎麼樣了,自從告別了李工頭後,就沒見你倆怎麼說話了?」
&和她?」吳林禹問,「也就那樣吧,有事就說話啊。」
&前你不是對她有意思嗎?」
吳林禹哼氣一笑,說:「有是有,但其實我在她身上看到的都是前女友的影子。」
&長得像你前女友?」
&不是,只是感覺。」
&影子是好事,至少說明她對你胃口了。」我換了一隻手捏鴨子說,「那以後還有想法嗎?」
&想法,隨緣吧。」吳林禹別過頭道。( 筆硯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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