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刑偵] 13 紅舞鞋12

    紅舞鞋12

    秦飛章看着老婦指着自己,疑惑地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女人身邊,「找我?」

    老婦點點頭:「嗯,我找你。」

    秦飛章認不出來人,問道:「你是?」

    「紀紅。安燕的媽媽。」說話者的聲音發顫,眼眶微微濕潤。

    在場的人皆愣住。一直聯繫不上的人終於有了消息。

    秦飛章讓人拿來椅子,「您坐。您是怎麼找到這的?」

    紀紅:「我看到新聞了。」

    秦飛章:「您是因為看到我在電視上的發言,所以來找我,對嗎?」

    紀紅點頭:「是。」

    秦飛章接過谷曉倒過來水杯,遞到紀紅的手裏:「您有什麼訴求?」

    紀紅搖了搖頭,一雙滄桑褶皺的手放下水杯後慢慢摸進自己布袋子。雙手顫顫悠悠地拿出一個紙張發黃的筆記本。

    秦飛章:「這是?」

    紀紅:「這是燕子的日記本。」

    秦飛章接過筆記本,看了眼:「日記本?」

    在場的警察都愣住了,他們都看過卷宗,裏面根本沒有記錄過日記本的事宜。

    紀紅低下頭,道:「對不起。」

    秦飛章將日記本交給了一旁的奚琳琳,問:「為什麼?」

    紀紅:「當年是我藏起了這個日記本,是我害了梁老師。」

    秦飛章猜到了日記本里應該是隱藏了一些關鍵證據。

    紀紅:「我們家條件不好,所以沒錢給燕子補課,直到梁老師來了,知道我們家情況後,給燕子免費補習。燕子的成績才慢慢變好。」

    秦飛章:「所以你是不相信梁安老師是兇手的。」

    紀紅閉上了眼,半天才重新睜開:「我一開始不相信,但是梁老師認罪了。」

    秦飛章:「那當時你為什麼沒拿出筆記本?」

    紀紅羞愧,說不出話。

    「因為要保護安燕的名聲,對嗎?」奚琳琳手裏拿着打開的筆記本。

    紀紅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是,這也是梁老師的意思。」

    「什麼?」谷曉過于震驚,話出口就後悔了,立刻用手捂住嘴,「對不起。」

    紀紅:「我很抱歉,但我也沒辦法。」

    蔣昔聽不下去:「那你也不應該就沉默。那也是一條生命啊!」

    紀紅搖頭,帶着哭腔,無奈地說:「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他求我。」

    蔣昔:「什麼?」

    紀紅面色痛苦。

    回憶起二十年前,她見到梁安時,梁安說:「阿姨,什麼都不用說了。我不求您的原諒。是我對不起小燕子,是我害了她。地下太冷了,小燕子一個人會害怕。我想去陪她。」

    紀紅聽懂了梁安最後的祈求。他在保護一個少女最後的心事。紀紅還想說什麼,都被梁安阻止了。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說出最後的道別。

    在法院裏,紀紅最後一次見到梁安。兩人隔着數米,梁安雙目空洞,失魂落魄,整個人像個行屍走肉,沒有半點求生的欲望。

    宣判後,梁安當庭跪在她的面前承認罪行,一遍又一遍說道:「對不起。」

    在那一刻,紀紅心痛,明知道梁安是無辜的,但為了女兒的名譽答應了下來。因為她知道這是梁安的心愿,求她成全。她選擇將秘密咽下肚,一隱瞞,就隱瞞了二十年。

    真相打得人措手不及。

    原來不是梁安對安燕有非分之想,而是安燕先對梁安生出了曖昧情愫。

    「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決定拿出日記本,放棄你守護這麼多年的秘密。」秦飛章問道。

    紀紅沉着氣,緩緩開口解釋:「二十年了,我沒想到兇手會再次犯案。」她曾以為梁安的死為這件事畫上了句點,誰知道時隔二十年兇手會再次作案,又一個無辜女學生慘遭毒手。

    「我害怕還有更多像我女兒一樣的受害者出現。而且我也知道我女兒的秘密會決定警方的查案方向。」紀紅道。

    讓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親口說出逝去女兒的秘密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秦飛章作為一個有女兒的父親,指責埋怨的話說不出口,「謝謝你願意提供關鍵性的證據。」

    紀紅搖搖頭:「是我給的太遲了。秦隊長,拜託你們找到真正殺害我女兒的兇手,還梁老師一個清白。」

    秦飛章握住紀紅的手:「放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紀紅的到來完全打亂了專案組原有的破案節奏。

    安燕的日記本就像個炸彈一樣,粉碎了此前的很多猜想,讓本來混亂的案件,變了個模樣。

    紀紅離開後,專案組的幾人輪番查看了安燕的日記。

    ——

    「今天班上來了一位新的化學老師,姓梁。梁老師很高有一米八,長得好帥。。。」

    「梁老師今天提出為我免費補課,我真的好高興。。。」

    「梁老師今天誇我考試考得不錯。。。」

    「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溫柔,耐心,笑起來好溫暖,好陽光,我總是忍不住偷看他。。。」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十四歲的少女春心萌動,喜歡上了給自己補課的陽光老師。在眾人看來,一切合情合理。可換了年代,這份身份不對等的怦然心動卻被視為不齒。

    「你們相信安燕媽媽的話是真的嗎?」奚琳琳問道。

    「我相信,她沒說謊。」季時余回答,「我看得出她後悔了。」

    「哎,看這段。」奚琳琳念道:「我鼓起勇氣向他告白,我對他說『我喜歡你』,我滿心期待能得到一個回應,可是他卻只微微一笑說了句『謝謝』。他說我年紀太小了,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谷曉聽得心酸,同樣是女生,她懂安燕那種孤注一擲鼓起勇氣向喜歡人告白的心情,更懂被喜歡人拒絕後的心痛。

    奚琳琳繼續念道:「我問他如果我不是他的學生,他會不會喜歡我。他遲疑了,但最後還是搖頭說他不喜歡我。你們覺得梁安真的不喜歡安燕嗎?」

    谷曉:「我覺得是喜歡而不敢說。」


    蔣昔:「我也覺得。我猜測應該是兩人的師生關係,梁安不能回應安燕。資料里顯示兩個人差了快十歲。」

    十歲在現在來看並不算多,但過去這個數字無法讓人忽視,特別是女方當時還是未成年。

    谷曉:「同感。但是他最後為什麼認罪,我想不到。」

    傅有:「因為他認為自己是有罪的。」

    谷曉:「嗯?為什麼?」

    傅有:「聽剛剛安燕媽媽的話,梁安應該是把安燕的死歸到自己的身上,再結合日記發生的時間,安燕是在被拒絕後出了意外。」

    許學真接着傅有的思路分析:「他認為如果自己不拒絕,安燕不會遭受意外。是他的拒絕間接害死了安燕。」

    奚琳琳不解:「可這是意外啊!」

    傅有嘆了口氣:「事實上,當身邊人出現意外,有部分人的心理也會同時出現問題,將原因歸結在自己身上,會因此失去活着的希望。若我是梁安,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自己,家人又放棄了自己,而唯一在乎自己的人已經不在,不想活了很正常。」

    蔣昔頓悟:「所以他才會認罪。」

    傅有:「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才是解脫。」

    谷曉皺眉:「可是我還是不能理解,難道二十年前,紀紅就不想找到殺害女兒真正的兇手嗎?」

    許學真深吸一口氣。「想肯定想,但是有顧慮。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人思想禁錮嚴重,師生戀本來就不光彩。」

    全辦公室,除了秦飛章和周生,許學真年紀是最大的。二十年前其他人才幾歲的時候,他已經十六歲。

    相較於其他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更能理解二十年前人們的生活水平和思想狀態。

    谷曉反覆琢磨着,還是不懂:「可是這跟兇殺案無關。」

    許學真:「你想得太簡單了。原本安燕是被同情的受害者,但要是曝光了這段關係,安燕很可能會被人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雖然當時網絡不發達,但是紙媒和電視還是有的。沒人會在意安燕是怎麼死的,只會多出很多難聽的話。特別是身邊的鄰里,免不了對安燕指指點點。孩子已經沒了,若還要成為人們口中議論是非的對象,太殘忍了。有些事是解釋不清的,一個母親顧及這些並不奇怪。」

    奚琳琳:「不是可以選擇不公開處理嗎?」

    許學真:「再不公開也有知道的人,誰能保證這個秘密不會被暴露?二十年前很多法律法規都沒有完善。你剛剛也看到了安燕的媽媽是個樸實的勞動人民,她哪裏想得了那麼多,她能想到的就是保護女兒。從她的角度看,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谷曉:「還是不理解。我覺得我要是安燕,知道自己喜歡的人被污衊為害死自己的人,我肯定不能接受。」

    席荊放下卷宗,道:「你不是安燕,所以你沒必要理解。」

    感同深受這四個字在席荊看來就是扯蛋,因為無論是誰都永遠不會是當事人,又怎麼會有同感。

    席荊因為家裏的變故,從小到大聽到過太多「我理解」,「我懂」,但是沒有人真正理解他的心情,也沒有人懂他的處境。

    谷曉「哦」了聲,不再做無謂的假設。

    季時余沉默地盯着席荊的面部表情。席荊依舊是平靜的樣子,淡淡的一句話卻戳中所有人的心。此刻的他就像是獨自一人佇立在一座孤島上,和其他人隔岸相望。

    蔣昔回過頭看向席荊:「席荊你剛才一直都不發表意見,在想什麼?」

    席荊:「在看卷宗。」

    谷曉好奇:「有什麼問題?」

    席荊:「卷宗里記錄了梁安犯罪過程,所有的記錄都是梁安自己所述,整個作案過程說得很詳細,但更像是順着警方調查說的。」

    傅有聽出了問題:「你是懷疑?」

    席荊:「梁安很可能是通過警方詢問,自己猜測拼湊出了一套說辭。而這套說辭剛好是警方心裏的答案,所以才沒引起警方的懷疑。」

    奚琳琳難以置信:「這也太巧了吧?」

    許學真:「二十年前的大學生可比現在的研究生還值錢。他能考上足以說明他的智商不低。能做到這一點,我覺得不奇怪。」

    席荊點頭:「巧合是有的,但是能讓巧合出現才是厲害的。」

    梁安被認定成兇手,不是一兩個人造成的結果,而是多方有意無意導致的結果,而他自己就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谷曉惆悵:「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選這麼一條不歸路。」

    席荊苦笑,說出心裏最後一點猜想:「我想梁安最終下定決心認罪,或許也是為了給安燕的媽媽留一些補償。」

    谷曉:「嗯?補償?」

    席荊:「梁安生前雖然和父母關係不好,但是隔三差五會給父母一筆錢。這錢估計也是對方要的。他可能早就看透父母的本性,所以也為自己攢了點錢。」

    蔣昔:「那肯定。他父母就是吸血蟲。他那麼聰明肯定得長點心自己存點,以後娶老婆用。他父母才不會給他彩禮。」

    席荊:「梁安攢下的這筆錢雖然沒多少,在當時以他的年紀來算已經很不錯。這筆錢最後成為了賠償款全部給了紀紅。」

    蔣昔無奈搖頭:「也算是一種補償。」

    谷曉難以理解梁安的想法:「可他脫罪了,活着不是也能更好的照顧紀紅嗎?再說萬一抓到兇手,這賠償也會有。」

    許學真:「難!先說梁安自己,他和紀紅的關係很尷尬。梁安以什麼立場去照顧?你覺得紀紅會接受嗎?恐怕不會。再有他的一對父母會同意他把錢都留給一個陌生人嗎?若是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了。」

    大伙兒心照不宣。若是知道了,恐怕以梁安父母的性子,會鬧得兩方不可開交。

    許學真:「以我這兩天對梁安父母的觀察,干出什麼都不意外。紀紅是個喪女的獨居女性,傳出去這名聲要不要了?再說兇手,即便是抓到了你確定兇手會有錢賠償?」

    谷曉不確定。事實是誰都無法確定。

    席荊點頭:「梁安選擇認罪,是因為他想清楚了所有事。在他看來,他認罪,無論是活着的人還是死去的人都是最好的結局。至於兇手是誰,與他無關。」

    谷曉:「無關?」

    席荊:「無關。抓到又如何,能得到什麼?」

    谷曉:「得到真相,得到公正,安燕也可以死得瞑目,安心離開。」

    席荊笑了:「這是活着的人想要得到的安慰,死人可未必想這麼多。就算是抓到了,他愛的人也回不來。若非要揪着梁安的錯,那就是他在褻瀆法律。可一個沒有生念的人,還會在乎法律嗎?」

    谷曉:「這?」

    席荊:「梁安就是想通了這些,衡量了所有利弊才會下定認罪的決心。」

    生時不能言語的喜歡,死後終可永久的陪伴。

    梁安做出了他認為最好的選擇。

    屋內的人一個個沉默下來,無聲的現象持續了數分鐘。秦飛章看不下去,敲了敲桌子,開口道:「幹活兒。」

    眾人的屁股就像裝了彈簧瞬間彈起,紛紛起身幹活。

    「走了。」

    「走了。」

    「。。。」

    席荊走到秦飛章的面前:「秦隊。」

    秦飛章:「什麼事?」

    席荊:「我想見褚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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