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封城裏到處都是眼線,趙德昭深夜進宮拜見趙匡胤這樣的大事,當然不可能瞞得過趙光義的耳目,而且還僅僅只是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趙光義準備去參加早朝的時候,這個消息就已經稟報到了趙光義的面前,同時讓趙光義得知的是,那就是趙德昭在時隔數年之後,終於又在皇宮裏住了一夜。
趙德昭得以在皇宮過夜趙光義並不羨慕,讓趙光義惱怒的是趙德昭深夜進宮的用意和目的,才剛聽完陳從信轉奏來的消息,趙光義就大怒道:「這個小混帳沒完了是不是?為了拍兄長的馬屁,居然能在深夜之中冒雨進宮,目的還僅僅就是為了懺悔請罪,這是鐵了心要把本王比下去啊!」
「更麻煩的是,官家還偏偏就吃這套。」陳從信臉色陰沉的說道:「宮裏的消息,官家昨天晚上還和大王一起吃了夜宵,交談到深夜才各自休息,父慈子孝,感情親密。」
趙光義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臉色更加陰沉的說道:「這個小混帳對本王的威脅越來越大了,不趕緊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遲早會成為本王的頭號心腹大患。」
陳從信默默點頭,認同趙光義的這個辦法,再接着,陳從信突然靈機一動,忙問道:「王爺,以你之見,昨天晚上大王虛情假意的跑到官家面前懺悔,主動請纓參與北伐,官家會不會真的答應讓他去?」
趙光義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說不準,按理來說這個小混帳年齡太輕,還不到進軍隊歷練的時候,又剛剛開始嘗試替皇兄發行紙幣,暫時也脫不開身,但是皇兄如果鐵了心要大力培養他,說不定就會真的讓他去參與北伐。」
「王爺,既然如此,那你何不來一個順水推舟,設法讓官家真的同意大王去參與北伐?」陳從信突發奇想的建議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什麼作用?」趙光義不解的反問道。
「當然是讓大王原形畢露,顏面掃地。」陳從信奸笑說道:「請王爺想一想,大王今年才多少歲,能在軍務上有什麼建樹?而且他還從來沒有學過什麼兵法武藝,到了戰場上除了丟臉出醜以外,還能有什麼下場?兩軍相交刀箭無眼,運氣如果不好一點,直接丟掉這條性命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如果換成在以前,趙光義肯定是馬上就贊同這個意見,然而已經多次吃虧,心裏都快有陰影的趙光義這次卻不敢大意,說道:「不要小看了這個小混帳,昨天他在文德殿上提出的圍城打援和逐步削弱北漢契丹的主張,就連皇兄都拍手叫好。」
陳從信一聽笑了,說道:「王爺,難道你忘了大名鼎鼎的趙括趙將軍,紙上談兵,就連他的名將父馬服君趙奢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真正到了戰場上呢?他又是一個什麼樣的表現和下場?」
陳從信這話提醒了趙光義,讓趙光義忍不住心道:「對啊,我怎麼把趙括給忘了?紙上談兵,他爹也不是他的對手,本王這個混帳侄子雖然也能口若懸河,讓皇兄都拍案叫絕,真正到了戰場上,會不會象趙括一樣的蠢笨無能?」
察言觀色,發現趙光義已經聽進了自己的話,陳從信又趕緊補充道:「王爺,這也是我們目前打壓大王勢頭的最好機會,如果不乘着這個機會讓大王去丟臉出醜,讓他繼續留在開封城裏,我們不僅拿他毫無辦法,還隨時都得防着他的暗算啊。」
想想自己這幾個月來連續吃的各種大虧,還有自己缺德侄子的精明狡詐,滴水不漏並且擅長挖坑,趙光義終於點了點頭,說道:「也罷,那本王就試一試吧。」
還是在拿定了這個主意後,趙光義才匆匆趕到宮城參加早朝,結果在這一天的朝會上,趙匡胤也正式宣佈了乘喪出兵攻打北漢的決定,準備讓自己的結義兄弟昭化軍節度使李繼勛擔任主帥,出兵攻打國中突然出現巨變的北漢,還準備安排一名大將率軍從開封北上,去增援手中兵力不足的李繼勛。
宋朝也的確是文人的天堂,儘管趙匡胤已經親自決定了這個出兵計劃,然而還是有幾名言官諫臣站了出來唱反調,覺得宋廷這麼做太不地道,乘喪伐吊過於缺德,容易招人非議,力勸趙匡胤收回成命,取消這次軍事行動。
知道兄長的決心已定,趙光義當然馬上站出來幫趙匡胤說話,呵斥道:「腐儒之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大宋官家決定何時出兵,還用得着拘束於這些繁文縟節?」
金鑾殿上大部分都是比猴還精的主,揣摩聖意發現趙匡胤決心已定,其他的臣子當然也紛紛站了出來指責那幾個書呆子,那幾個唱反調的言官勢單力薄,也只好是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繼續自討沒趣。
不過在這一天的朝會上,趙匡胤卻並沒有宣佈由誰率領援軍北上增援李繼勛,熟悉趙匡胤脾氣的趙光義也馬上猜到是兄長還沒有拿定主意,所以在散朝之後,趙光義就再一次故意逗足,趙匡胤也心領神會,伸手向趙光義招了一招,早已和兄長形成默契的趙光義便趕緊跟上,隨着趙匡胤進到了後宮。
雨過天晴,空氣新鮮,趙匡胤便沒有急着返回自己辦公的文德殿,在皇宮裏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然後直接問道:「什麼事?」
「皇兄,你今天怎麼沒決定由誰率軍北上增援李使相?」趙光義明知故問道:「難道說,皇兄你還沒有拿定主意派誰去?」
趙匡胤坦然點頭,還輕嘆了一聲,說道:「雖然這汴梁城裏能征善戰的大將數量不少,但是真正能讓朕放心,朕一時之間還真的找不出來?」
「你還不是怕別人學伱,拿到兵權就乘機謀反?不然的話,石守信那幫人那個不能大用?」
趙光義心中腹誹,嘴上則嘆息道:「臣弟真的是深恨自己無能,對軍務幾乎是一竅不通,不能在這方面為皇兄分憂,臣弟真的是慚愧之至啊。」
「不必如此內疚,這種事要看天賦。」趙匡胤安慰道:「你在軍務之上確實沒有太好的天分,但你擅長政務,在施政安民方面幫了朕的大忙,朕已經很滿意了。」
「謝皇兄謬讚。」趙光義道謝,又乘機說道:「皇兄,臣弟愚見,覺得你應該在我們趙家人裏面挑一個人出來大力培養了,尤其是培養他的軍務經驗,也只有這樣,關鍵時刻,皇兄你才可以有信得過的人託付兵權啊。」
趙匡胤盤算着不吭聲,趙光義則接着說道:「眼下就是一個大好機會,北漢國小民少,實力孱弱,正好給我們趙家人拿來練手,所以臣弟認為,兄長你這次不妨考慮一下讓三弟光美或者德昭賢侄隨軍北上,積累軍務經驗,以便將來能夠大用。」
考慮到趙光義的這個建議其實有道理,趙匡胤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趙光義見了暗笑,心道:「兄長,就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估計你腦袋進水才會考慮三弟吧?趕緊把你的寶貝兒子派去吧,他對我的威脅依靠越來越大了。」
被趙光義料中,又經過了一天時間的深思熟慮,到了第二天早朝上,趙匡胤除了決定讓西川巡檢使丁德裕統兵北上增援李繼勛之外,又決定讓自己長子趙德昭擔任監軍,跟隨丁德裕北上給李繼勛幫忙。
讓趙匡胤和趙光義都多少有些意外,趙匡胤決定讓年僅十七歲的趙德昭擔任監軍之後,竟然沒有一個言官諫臣站出來反對,趙光義在錯愕之餘,也心下益發警惕,暗道:「想不到竟然沒有人覺得那個小混帳太年輕了,過早擔起監軍重任有些拔苗助長,看來朝廷里的文武百官也全部對他刮目相看了。」
沒資格參加早朝,趙德昭還是到了當天的下午,才知道趙匡胤真的決定讓自己去軍隊歷練歷練,心情也不由得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因為缺乏經驗到了軍隊裏出醜。
還好,梁周翰馬上就給趙德昭餵了一顆定心丸,除了賀喜趙德昭又得重用之外,梁周翰又神情興奮的說道:「大王放心,這次官家任命的全軍主帥李繼勛不僅也是義社兄弟,還和下官的父親情同手足,下官這就回家請父親給李繼勛寫一道書信,請李叔父對你多加照拂,擔保你們一定能合作愉快。」
「不行,我得親自去拜見元褒兄你的父親,請他幫我在李使相多多美言。」
趙德昭一聽自然大喜,還要親自去梁周翰家裏拜會梁彥溫,當面向他了解關於李繼勛的各種情況,然而就在梁周翰答應的時候,一名下人突然快步來到了趙德昭的面前,稟報道:「稟大王,門外來了一位老者,自稱名叫徐鉉,是南唐派來汴梁的國使,請求與你見面。」
「徐鉉?他怎麼來了?」
趙德昭大感意外,然而徐鉉既是名滿天下的當世大儒,又曾經在七夕宴會上立場堅定的支持過自己,所以趙德昭也不敢怠慢,暫時放棄立即去見梁周翰父親的念頭,改為領着梁周翰到自家門前去迎接徐鉉。
徐鉉是以一身儒生打扮再次出現在趙德昭面前的,見面後,徐鉉還趕緊向趙德昭下拜行禮,趙德昭忙攔住他,說道:「鼎臣公不必如此多禮,你是前輩,用不着這麼客氣。哦,對了,你怎麼還在汴梁?你的公務還沒辦完?」
「回稟大王,正是如此。」徐鉉點頭,解釋道:「中秋將近,老夫要代表我南唐國主道賀了中秋佳節,然後再返回江南。」
「原來是這樣,鼎臣公,快裏面請,到裏面坐下來說話。」
很有禮貌的把徐鉉請進了自家客廳落座,寒暄客氣了一通之後,徐鉉主動說起了自己的來意,說道:「大王,老朽今天冒昧登門拜訪,是來打聽一件事,聽說大宋朝廷決定出兵晉陽,大王你還將隨軍北上擔任監軍,敢問是否真有此事?」
「鼎臣公的消息好靈通,是有這件事。」
趙德昭微笑着給出了肯定答案,徐鉉則是面露猶豫,但還是堅持開口說道:「大王,外臣斗膽,能否請大王在大宋官家面前進一下言,勸官家重新考慮一下這件事?」
「為什麼?」趙德昭不解的問道。
「原因有二。」徐鉉也犯起了書呆子脾氣,說道:「首先第一,乘喪伐吊,是為不義,北漢皇帝剛剛過世,貴國就馬上出兵趁火打劫,有違春秋大義。」
趙德昭一聽笑了,又問道:「鼎臣公,那你說的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戰火一起,生靈塗炭,還請大王悲天憫人,多為那些被戰火波及的無辜百姓着想。」徐鉉滿面愁容,又接着說道:「老朽也不敢欺瞞大王,其實我們南唐和北漢、契丹早就締結了盟約,一旦遭到貴國進攻,都有義務出兵援助,所以老朽擔心,貴國如果執意討伐北漢,只怕我們南唐與貴國之間也將燃起戰火啊。」
趙德昭又笑了笑,然後才說道:「鼎臣公,你關心百姓的一片好意,晚輩佩服,但是晚輩想問鼎臣公一句,不知道你聽過這句話沒有——寧做太平犬,莫做亂世人?」
這句話最早出現在元代,徐鉉當然沒有聽說過,所以聽了趙德昭這句話後,徐鉉便忍不住複述了一遍,疑惑念道:「寧做太平犬,莫做亂世人?」
「正是如此。」趙德昭坦然點頭,理直氣壯的說道:「請鼎臣公仔細想想,自唐朝滅亡之後,五代紛爭,有多少無辜百姓慘遭戰亂荼毒,又有多少生靈被戰火塗炭,在這天下大亂的年代,又有多少平民百姓希望能夠早日天下一統,世間太平,讓他們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
頓了一頓後,趙德昭又說道:「鼎臣公,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值此亂世,就算我們大宋朝廷不出兵攻打他國,其他的國家也遲早會對我們大宋下手,既然如此,我父皇出兵北漢,撥亂反正,救晉地百姓於水深火熱,還三晉子民以太平盛世,又如何能算不義?」
「一統天下,結束戰亂,還天下蒼生一個太平盛世,這才是真正的大義!」總結了這句話後,趙德昭又頗為誠懇的說道:「鼎臣公,晚輩的話,希望你能明白,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早一點結束這個戰火紛飛的亂世,才是天下蒼生共同的心愿啊。」
還別說,趙德昭的強詞奪理還真的說服了徐鉉,閉目沉思許久之後,徐鉉終於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嘆息道:「大王所言極是,老朽受教了。的確,與其讓這亂世繼續下去,還不如暫忍一時痛苦,早些結束戰亂,這樣才能真正的造福天下蒼生。」
「鼎臣公悲天憫人,菩薩心腸,晚輩佩服。」
趙德昭又恭維了一句,徐鉉則是重重的長嘆了一句,自言自語的說道:「大王的話雖然是人間至理,但是老朽還是為那些晉地的百姓心疼啊,可憐他們今年先是遭遇洪水,然後又出現瘟疫,現在還得面臨戰亂,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流離失所,露骨荒野了。」
「瘟疫?!」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徐鉉無意中提到了這個名詞,穿越前是在醫院上班的趙德昭馬上就來了興趣,趕緊問道:「鼎臣公,你剛才說的瘟疫是什麼意思?北漢那邊鬧瘟疫了?」
徐鉉點頭,聲音無力的說道:「前幾天聽到的消息,北漢的石州那邊,出現了不小的疫情。」
「鼎臣公,那你可知道是什麼瘟疫?」趙德昭趕緊追問道。
「天花。」
頭頂長瘡腳底流膿,聽到了天花這個可怕的名詞,趙德昭不但沒有恐懼,反而眼睛頓時一亮,肚子裏也立即晃蕩起了一些世界級的名水——比方說什麼有益身心的福島電廠水,集齊元素周期表的三哥家恆河水,還有偉哥含量超標的棒子國漢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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