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考生的姓名糊住,然後再審閱考卷?」
畢竟都是能夠混到朝廷高官的人,雖說趙德昭提前幾十年提出的這個反作弊辦法石破天驚,是貨真價實得再不能貨真價實的前無來者,然而不管是趙光義和楊昭儉,還是趙普黨派出身的王貽孫,僅僅只是各自大感意外,然後就紛紛雙眼放光,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反作弊手段的高明之處。
這項制度也的確高明,雖然不敢說是徹底杜絕,卻也在最大程度上防範了考官與考生聯手作弊,從公元十世紀一直用到了二十一世紀都沒有過時,用歷經千年的時間,證明了這項制度的可靠性和公平性,是後世各種考試普遍採用的防作弊手段之一。
然而很可惜,雖說馬上就明白了這個辦法的高明之處,可是心懷鬼胎的趙光義轉念一想後,卻又馬上發現了其中的危險所在,暗道:「不行,這次省試不能用這種辦法,此前為了證明本王有伯樂之才,本王已經費了那麼多功夫吹捧柴成務,如果這次省試採用糊名閱卷的手段,萬一柴成務偶爾失手怎麼辦?」
不止是趙光義,肩負着搗亂使命的王貽孫也發現了情況不對,暗道:「不能糊名!糊了名字再看卷子,本官怎麼在柴成務的卷子上做手腳?做不了手腳,柴成務如果真拿下了頭名狀元怎麼辦?還有,這一科參加省試的考生中,不僅二王爺的門生多,趙相公的門生也不在少數,把名字全糊住了,我還怎麼幫趙相公剷除異己,提拔我們自己的人?」
史書上記載不多的王貽孫在心機和城府方面,自然遠遠不如歷史上笑到最後的趙光義,發現趙德昭的提議對己方不利後,應該算是趙德昭准盟友的王貽孫連氣都沉不住,竟然搶先說道:「大王,此舉恐怕不妥吧?這從古至今,幾時聽過有糊住了考生名字再看卷子的規矩?大王這麼決定,是否太別出心裁了?」
「之前是沒有這個規矩,但是從這一科開始,這個規矩就應該正式定下來了。」趙德昭十分自信的回答,又說道:「結束了本科省試後,本王還將奏請父皇恩准,讓將來的省試乃至州試全都採用糊名閱卷的辦法,讓我朝科舉變得更加公平公正。」
趙光義依然還是沒有開腔,只是向另一個考官王怙使了一個眼色,兒子有把柄在趙光義手裏的王怙心領神會,硬着頭皮開口說道:「大王,這麼做太突然了吧?倉促之間,我們上那裏調集這麼多可靠的人手,給這麼多的考卷糊名?還有,這事也沒有經過官家恩准啊?」
「人手方面不用擔心。」站在旁邊的賀懷浦突然開口,大模大樣的說道:「只要大王一聲令下,我手下那幫兔崽子一起動手,快了半個時辰,最遲不超過一個時辰,保證把所有考卷的名字全部糊上。」
強笑着看了賀懷浦一眼,王怙又梗着脖子繼續刁難道:「可是在此之前,我們並沒有向官家稟報這件事啊?倘若官家覺得麻煩,甚至覺得多此一舉,我們該如何交代?」
「如果王翰林擔心父皇不許,那也沒關係。」趙德昭不動聲色的回答道:「我們先把考卷封存,等待明天稟奏了父皇,徵得父皇恩准後再決定是否糊名閱卷。」
言罷,趙德昭還又微笑着補充了一句,說道:「還有,皇叔和各位前輩不要嫌麻煩,將來還有更麻煩的,向父皇奏報此事的同時,本王還將奏請父皇恩准,下一科要採取先糊住名字後,再謄抄答卷進行審卷的辦法防範作弊,以免考官和考生內外勾結,在試卷上故意留下什麼標誌記號?」
「先糊住名字,再謄抄試卷,最後才閱看卷子?」
趙光義和王貽孫等人個個倒吸了一口涼氣,也紛紛在心裏暗暗佩服趙德昭,各自心道:「為人該有多損,才能想得出這種防作弊的手段啊?官家如果真的同意了這種辦法,那以後這省試的考官也基本上沒有什麼意思了,別說是撈油水了,就是想順手提攜一下自己的親戚後輩也難如登天啊。」
公佈了自己更加缺德的一記損招後,趙德昭又轉向了自己的便宜二叔,假惺惺的求教道:「皇叔,不知道你怎麼看?要不要先封存考卷,徵求了父皇的意見再決定如何閱卷?」
趙德昭在這點上小看了自己的便宜二叔,很清楚不肖侄子的缺德辦法其實非常公平,自己那位正在拼命抬高文臣地位的皇兄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所以趙光義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說道:「不必了,糊名閱卷公平公正,對朝廷和考生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本王同意這麼做。將來皇兄如果過問,不管有什麼責任都由本王擔着。」
見趙光義都已經帶頭支持趙德昭的決定,王貽孫和楊昭儉等人也沒有膽量對抗趙家叔侄的難得聯手,全都表態同意了趙德昭的這個反作弊手法,趙光義也這才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又想去皇兄面前出風頭,做夢!」
順利逼迫幾個副主考同意了自己的主張後,趙德昭當然是馬上請自己的親舅舅賀懷浦幫忙,讓他率領禁軍士卒用白紙糊上考生名字,結果賀懷浦倒也沒有吹牛,雖然這一科的考生足足有一千多人,然而在禁軍士卒的共同努力下,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裏,所有的考卷還是全部糊上了名字,重新放到了趙德昭和趙光義等人面前。
儘管在此之前趙匡胤並沒有要求連夜審卷,事實上負責這次省試的趙德昭也沒要求其他的副主考繼續加班加點,然而在趙光義的親口要求下,房間裏還是馬上點起了數十支蠟燭,將房間照得亮如白晝,接着趙光義和楊昭儉等人不顧監考疲憊,又毫不猶豫的開始了審閱考卷。
事情關係到自己的伯樂美名,為了不給缺德侄子故意搗亂的機會,趙光義當然是強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邊大口喝着濃茶,一邊仔細閱讀手中考卷,努力尋找可能是柴成務寫成的答卷,然而在無意中看到缺德侄子時,趙光義卻鼻子差點沒有氣歪了
數十支蠟燭的火焰照耀中,同為副主考的趙德昭不僅象趙光義坐在桌旁辛苦審稿,還大模大樣的躺到了靠牆的床榻上,用寬大袖子蒙住了眼睛鼾聲大睡,而在趙德昭的位置上,則是梁周翰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在隨意翻看着答卷,半點都不象趙光義等人這麼專心致志,努力用功。
見此情景,趙光義除了心中窩火以外,也悄悄的放下了一些心來,知道缺德侄子對於審卷如此漫不經心,很可能是並沒有把這件事上過於放在心上,也不大可能故意和自己為難,強行推出一個考生和自己的得意門生柴成務唱對台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旁邊的王怙突然咳嗽了一聲,將一份答卷遞到了趙光義的面前,神情疲倦的強笑道:「王爺,你看看這份考卷如何?下官不才,覺得這份考卷不管是試問和策問,還是命題詩詞,在眾多考卷中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有資格位列三甲,就是不知道王爺的意下如何?」
說着,王怙還向趙光義使了一個眼色,趙光義心領神會,知道王怙肯定是發現了疑似為柴成務的考卷才故意如此,便也趕緊接過了那份考卷細看,結果僅僅只是看得一眼,趙光義就頓時心中暗喜,原來這張考卷之上的字跡,竟然和他的得意門生柴成務一樣,都是標準工整得猶如雕刻而成的蠅頭小楷。
這時候,楊昭儉也已經心領神會的起身,走到了旁邊共看這份答卷,然後也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煉,細看內容之後,趙光義很快又驚喜的發現這張答卷確實是非同一般的與眾不同,在眾多已經通過審核的考卷中都可以算得上是鶴立雞群,趙光義的心裏也頓時得出結論,暗道:「錯不了,肯定是柴成務的答卷!」
「王爺,下官也覺得這份考卷非常之好,有角逐三甲的實力,不知道你以為如何?」楊昭儉開口,一邊承認這份試卷確實優秀,一邊小心翼翼的試探趙光義的回應——到底是不是你門生柴成務的答卷?是的話,我可就要推薦寫出這張答卷的人當本科狀元了。
看了看糊住名字的白紙,趙光義當然有一種想把白紙撕去的強烈衝動,可是看到梁周翰在一邊打呵欠一邊看着自己,王貽孫不動聲色的用眼角偷瞄自己,還有賀懷浦父子在旁邊虎視眈眈,趙光義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又一橫心才說道:「不錯,這份答卷確實非常之好,不僅可以位列三甲,還應當成為頭名狀元!」
還道趙光義已經確認這份考卷是柴成務的,楊昭儉和王怙當然是馬上高舉雙手贊同,王貽孫則不動聲色的討過卷子,與呵欠連天的梁周翰一起同看。
還是那句話,真金不怕火煉,細看之後,差點成為皇帝秘書的梁周翰也大點其頭,同樣認為這張卷子的主人有資格成為頭名狀元,王貽孫則是提心弔膽,好半天才硬着頭皮說道:「不知道大王是什麼意思?」
「我問他。」
趙光義不動聲色的拿回卷子,然後親手拿到了不肖侄子旁邊,搖醒侄子說道:「德昭,醒醒,醒醒,剛才我們都看了這張卷子,覺得答題的這個考生有資格成為頭名狀元,你怎麼看?」
睡眼惺忪的勉強看了幾眼那張優異答卷,趙德昭將目光轉向了自帶乾糧給自己當幫凶的梁周翰,打着呵欠問道:「元褒兄,你怎麼看?」
「回稟大王,下官認為今科狀元非他莫屬!」梁周翰指着那張考卷鄭重答道。
「那就他吧,讓這個考生當狀元。」
不肖侄子漫不經心的回答,讓趙光義徹底的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也這才真的相信缺德侄子並沒有故意給自己搗亂,最起碼沒打其他考生和自己唱對台戲的主意。而王貽孫勢單力薄,也只能是強笑着同意了推舉寫出這張試卷的考生出任狀元。
再接着,王貽孫還又強笑道:「王爺,既然都認為寫出這張答卷的考生可以當上狀元,那就把糊住名字的紙撕掉吧,讓我們看看到底是那一位當世才俊寫出了這樣的精彩文章。」
還別說,聽到了這個建議,趙光義還真的把手指伸向了糊住名字的白紙,然而在碰到了白紙時,趙光義卻又改了主意,心道:「這張紙不能由本王撕,德昭這個小混帳想出糊名審卷這個主意,皇兄肯定十分滿意,親手揭開狀元名字的這個彩頭,我也必須得留給皇兄。不然的話,皇兄豈不是會認為,本王還沒有他那個混帳兒子懂事乖巧了?」
在電光火石間做出了這個決定,趙光義自然立即收回了指頭,微笑說道:「算了,既然是我們大宋朝廷第一次糊名審卷,這個狀元的名字,還是請皇兄親自來公佈吧,我們幾個就要不要越俎代庖了。」
王貽孫強笑着點頭附和,心裏卻暗暗叫苦道:「糟了,這份考卷的文才如此之好,看來肯定是二王爺那個得意門生柴成務寫的了,順利的把門生抬舉到了狀元的位置上,二王爺今後再想籠絡文人士子,肯定就更加容易了。」
王貽孫的叫苦不用,再接下來,終於心愿得償的趙光義當然是精神百倍,領着其他幾個副主考繼續連夜審卷,還在當天晚上就看完了所有試卷,從中挑選出了優異者準備錄為進士,然後還是到了天色全明時,又累又餓的趙光義等人才停了下來休息吃飯,準備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再繼續討論榜眼和探花的人選。
還是到了這個時候,鼾睡了一夜的趙德昭才醒了過來與眾人一起吃飯,累得雙眼儘是血絲的趙光義肚子裏更加窩火,可是又毫無辦法。
不止一次,已經累得精疲力盡的趙光義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飯後,還沒等他躺下休息,陳從信就已經出現在了門外,還發出了暗號要求與趙光義單獨交談,趙光義也知道必有大事,忙找了一個藉口出門,與陳從信碰頭於僻靜處。
「稟王爺,之前被伱攆出開封府的宋琪已經回來了。」陳從信稟報的事確實不小,低聲說道:「他昨天傍晚才到的京城,進城後,他直接去了御史台報到,還一見面就向劉溫叟遞交了一份奏章,彈劾西川兵馬都監張廷通剋扣軍餉,貪贓納賄。」
雖然很清楚宋琪一回來肯定找自己的麻煩,可是聽說宋琪竟然在回京路上就已經捅了自己親信黨羽的刀子,趙光義還是忍不住有些怒意上涌,低聲哼道:「看樣子是心甘情願的給本王那個侄子的當狗了,本王那個侄子讓他咬誰,他就馬上咬誰!」
「王爺高見,卑職也認為這是宋琪獻給大王的投名狀。」陳從信附和了一句,又說道:「還有一個是好消息,因為大王沒有插手追查那些作弊考生的事,我們的人按照事前的安排,已經順藤摸瓜,揪到了好幾個趙相公的人,拿到了他們指使家人夾帶作弊的口供。」
「好!」趙光義一聽大喜,果斷吩咐道:「一定要深究到底,儘可能多揪出趙普的人,讓趙普去恨那個小混帳的見死不救!」
陳從信心領神會的答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啟聖院門前卻又一次突然傳來了『官家駕到』的長喝聲,趙光義一聽不敢怠慢,趕緊立即到門前迎接自己的兄長,收到消息的趙德昭和王貽孫等人同樣沒有含糊,也趕緊全都跑來迎接。
趙匡胤這一次是身穿龍袍出現在趙德昭等人面前的,還一見面就笑道:「今天散朝得早,所以特地來看一看審卷情況,怎麼樣?你們開始審卷沒有?」
「回稟父皇,審卷已經結束了,合格的卷子都已經挑了出來,只等討論好名次,然後就向父皇稟報。」
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的趙德昭回答得理直氣壯,不明真相的趙匡胤卻是歡喜非常,還稱讚道:「不錯,這次的省試,不僅在考場紀律方面讓朕滿意,這審卷速度也給了朕一個驚喜,只用了一個晚上就看完全部試卷,你們辛苦了。」
「謝父皇誇獎,這些全部都是皇叔和其他幾位權同知貢舉的功勞,兒臣沒有尺寸之功。」
「沒必要這麼謙虛,這幾天你是怎麼做的,朕知道。」
趙匡胤和趙德昭父子之間的寒暄雖然平常,然而聽在了辛苦了一夜的趙光義耳朵里,卻是一句比一句刺耳,可是肚子裏火氣再多也毫無作用,趙光義還是只能陪着笑臉,十分難得的從屬身份,侍侯着趙匡胤父子進到啟聖院。
不消多說,十分關心這次省試的趙匡胤進到了啟聖院後,理所當然的是直接來到了審查考卷的房間,面對着已經初步審核完畢的考卷,趙匡胤還開門見山的問道:「這一科狀元的卷子決定了沒有?」
趙德昭也不臉紅,馬上就轉向趙光義問道:「叔父,你昨天晚上選定的那份狀元考卷在那裏?請拿出來讓父皇過目。」
「本王不用你命令!」
趙光義心中怒吼,臉上卻只能無奈的繼續保持微笑,拿出了那張單獨存房的優異試卷,結果還是到了這個時候,趙匡胤才終於發現了考卷的糊名問題,不由驚訝問道:「怎麼回事?這些考卷的考生名字,怎麼都被糊上了?」
註定是趙德昭的功勞,在趙光義妒忌得幾乎噴火的目光中,趙德昭先是把自己為什麼讓人糊上考生名字的原因說了,又順道把下一科準備採取謄抄考卷的建議說了,結果趙匡胤自然也是識貨的人,聽了之後當場就拍案叫卷,稱讚道:「妙策!糊名審卷,已經讓考官難以徇私舞弊,再加上謄抄試卷,今後的州試和省試就是想不公平公正都難!」
這還不算,趙匡胤還又興奮的向貼身太監王繼恩吩咐道:「讓起居郎把朕的話記下來,寫明是朕的兒子首創此策以維護考場公正,朕要讓史書上也記下朕的兒子這份大功!」
聽到這話,趙德昭當然是假惺惺的趕緊謙虛,趙光義卻是妒忌欲狂,忍不住在心裏咆哮道:「痛快點!你乾脆現在就宣佈,把你的皇位傳給你這個混帳兒子算了!」
還好,趙匡胤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份出類拔萃的答卷上,隨口誇獎了兒子兩句,拿起那份試卷只是隨便看得幾眼,趙匡胤的眼中就出現了光彩,又聚精會神的細看了一番後,趙匡胤還直接一拍大腿,大聲稱讚道:「好!朕滿意!自開國以來,還從來沒有那份答卷能夠讓朕如此滿意!就他了,今科狀元非他莫屬!」
「啟稟父皇,皇叔他們和兒臣也是這麼認為。」
趙德昭恬不知恥的附和,趙匡胤卻突然將目光轉向了趙光義,微笑說道:「光義,這張答卷的文采如此過人,功底如此紮實,想必一定是出自你的得意門生柴成務之手吧?」
「皇兄,你也聽說過柴成務的名字?」趙光義有些意外。
「當然是聽說過,去年開封府州試的第一名嘛。」趙匡胤隨口說道:「朕還知道,坊間早有傳聞,說這位柴大才子已經早早就被公推為今科狀元的不二人選,這一科省試的考生雖多,卻沒有任何一人能在聲望上與他並駕齊驅。」
見趙匡胤已經主動提起了這件事,趙光義也不再謙讓,微笑着回答道:「不瞞皇兄,其實臣弟也認為這一科的狀元非柴成務莫屬,所以還沒有查看這張考卷的考生姓名,臣弟和楊尚書他們就已經一起斷定,這張答卷肯定是出自柴成務之手。」
「是嗎?那讓朕看一看,那個柴成務到底是不是如此才高八斗?」
趙匡胤笑笑,信手摳開了那張答卷的封名白紙,可是只看得一眼後,趙匡胤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了詫異神情,念道:「安守亮?安守亮是誰,朕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安守亮?!」
趙德昭破天荒的與自己的便宜二叔趙光義驚訝對視了一眼,一起心道:「怎麼不是柴成務?安守亮是誰?沒聽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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