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摩托車帶着東山奈奈回到櫻花莊,村上悠把車停在了以前常停的地點。東山奈奈跳下車,當先朝着櫻花莊門口奔去。
至於村上悠,則在她身後不快不慢地跟着。
打開門,東山奈奈大聲呼喚起裏面的住戶:「凹醬,鈴音,種醬,我回來了!」
「奈奈姐歡迎回來!」第一個先迎出來的是悠沐碧。
「歡迎回來,奈奈!」第二個是直接抱了上去的佐倉小姐。
「奈奈,歡迎回來!」第三個是種田梨紗。
然後三個人就同時看見了在東山奈奈身後站着不動的村上悠。
他嘴角含笑,夏夜的悶熱仿佛也被他的笑容驅散。
「悠哥哥!」悠沐碧收到這意外的驚喜,張開雙臂抱了上去。
「我回來了,凹醬。」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悠沐碧,村上悠摸了摸她的頭,心裏有着溫暖。
「村上,這是怎麼回事?」發話的是佐倉小姐,她和東山奈奈兩個人纏在一起,仿佛出生時就是連體嬰兒。
「沒怎麼回事,就是奈奈她假裝生病,然後被我從東山家裏抓出來了。」
言簡意賅,最大程度上做到了節省時間。
「村上君!」東山奈奈不滿地叫了一聲。
他把自己最在意的部分全都略去,就這樣糊弄掉了。
東山奈奈還沒來得及把自己今天的經歷好好講上一通,悠沐碧就搶先發言:「悠哥哥,愛衣姐呢?她不一起回來嗎?」
換做以前,村上悠說不定會用沉默或者一聲「唔」來應對。但如今,他已經能坦然回答這個問題了:「放心,凹醬,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你愛衣姐很快就會回到這裏的。」
他指了指腳下的地面。
「那麼,村上你把奈奈帶回來以後又準備幹什麼呢?」一直沒發聲的種田梨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先進門再說,我可不想在這裏被蚊子當成糧食任意享用。」揮了揮手,村上悠把所有人都一起趕進了屋。
包括還沒放手的悠沐碧。
進了屋的五人很自覺地來到了客廳,像往常有什麼待定事項一樣就召開的櫻花莊會議一樣。
「說吧,變態,你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回來的路上佔了奈奈的便宜?」佐倉小姐一如既往,在嘴上對村上悠毫不客氣。
「明天新一輪的「搖曳露營」配音就要開始了,記得上午九點鐘到之前的錄音棚集合。」
「愛衣呢?」問話的是種田梨紗。
「她肯定會去,這是工作。」
種田梨紗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好了,就這麼點事。如果沒其它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明天錄音棚見。」
村上悠轉過身,然後就感覺腰部再一次被牽扯住了。
是東山奈奈的手臂,是熟悉的感覺。
「東山,我不是說了下次一定嗎?」
「村上君,你就忍心讓我今天餓死在這裏嗎?」東山奈奈很明顯用上了配音時的技巧,聲音中帶着楚楚可憐的感覺。
聽着讓人聯想到道路上不小心跌倒的小女孩,禁不住想將她扶起來。
「村上,上次吃烤肉的時候,材料都沒用完。你今天不把那些材料給補上嗎?」佐倉小姐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扯出了一個怎麼都夠不着的理由。
「村上君!你不公平,跟鈴音兩個人去吃烤肉不帶我們!」腰間的力道大了起來,就像一把牢固的鎖,讓村上悠動彈不得。
他自然不會對着東山奈奈用「肉體改造lv.4」。
種田梨紗沒有說話,顯然是在看戲的同時默認了。
「悠哥哥,我也要吃。這麼長時間都沒吃到你做的飯了!」悠沐碧也表達出了自己的渴望。
村上悠低下頭看了看東山奈奈,她的頭從自己手臂與腰的縫隙中鑽了出來,一雙大眼睛正充滿哀求地盯着自己。
大概是又用了演技。
已經對東山一家的東京人品格有了深入了解的村上悠,早就下了決定,忽略東山奈奈類似情況下的聲音和表情。
然而除了東山奈奈,櫻花莊裏還有三個人。
他不可能一起拒絕四個人。
或者說,以前的他可以,現在的他做不到。
村上悠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東山奈奈高聲叫好,佐倉小姐露出了勝利的表情,種田梨紗保持住了表情大致不變,但能隱隱看出一絲滿足。
悠沐碧則乾脆鼓起掌來。
佐倉小姐忽然反應過來:「奈奈,還不把手放開!」
東山奈奈聞言,用如同經過慢放的慢動作鬆開了手:「鈴音,我剛剛不小心閃到了腰,所以要慢慢來。」
村上悠一個字也不信,佐倉小姐也一個字不信。
她衝上去把東山奈奈拉開。
「說好了,我就做一道飯,做完我就走。」村上悠補充了一句。
「好~~~」這是東山奈奈的回應。
村上悠走進廚房,圍上圍裙,準備起材料來。
眼看佐倉鈴音也想跟進廚房,東山奈奈趕緊拉住了她,接着又輕輕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邊的種田梨紗一把。
種田梨紗踉蹌往前兩步,回頭看向東山奈奈,發現她在對自己拼命眨右眼。
種田梨紗會意,快步走進了廚房,只留下東山奈奈和佐倉小姐兩個人。
悠沐碧在佐倉小姐喊鬆開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奈奈!」佐倉小姐有些氣急,壓低聲音喊道。
「不用急,鈴音。村上君又不會跑掉。」東山奈奈低低地笑了兩聲,聽起來是在笑話佐倉鈴音。
佐倉小姐的臉有點紅。
……
廚房裏,村上悠聽到身後的腳步,轉頭看了眼,發現是種田梨紗。
「怎麼了,現在想跟我練習「食戟之靈」里的台詞了?」村上悠笑道。
他還記得那天雨中種田梨紗突然興起,想和他練習台詞。
「對啊,場景和氣氛不都剛好?我可還記得你還說我就是薙切繪里奈的。」種田梨紗半真半假回了一句。
「嗯?我那天說了什麼來着,我有點忘了,你重複一下?」村上悠一邊展現他技藝精湛的刀工一邊分心說道。
「東京人,你這麼好的記憶力會不記得?又想占我便宜!」
「是,是。我是東京人,我就是想占你便宜。」
噎得種田梨紗說不出話。
這應該不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村上吧?什麼時候他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到底用什麼方法把奈奈帶回來的?」種田梨紗決定轉移一下注意力,不讓村上悠句句都佔上風。
「無可奉告。」村上悠用腕力顛起了鍋,鍋里的食材在空中組成好看的字形。
連續幾個字下來,種田梨紗看懂了。
是「秘密」。
她乾脆站到村上悠身邊不說話了。
……
大致忙完,村上悠將做好的飯用小碗裝出,倒扣在盤子上。除此之外,沒有多做裝飾。
好長時間沒有聽到種田梨紗的聲音,他放下已經基本裝好的飯,看向種田梨紗。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盤中的飯上,直到村上悠轉過頭來才回神。
發現村上悠看向她,種田梨紗急忙轉身,表示不想理村上悠。
「種田,不先嘗一口嗎?以往這件事情都是奈奈來做的,你不想今天體驗一下嗎?」村上悠靠近種田梨紗,在她耳邊用溫柔的聲音問道。
「好啊!我就給你這個機會,讓我品鑑一下你的飯。」聽到村上悠的聲音,種田梨紗不經意間抖動了一下,又很快穩定住。
看見種田梨紗轉回身,村上悠用勺子挖了一勺飯,輕輕吹了吹,送到她的嘴邊。
種田梨紗往後退了一步:「你不要動,我自己來!」
「又不是小孩子了,種田你吃飯還要人哄嗎?」村上悠往前進了一步,做出一副嚴厲家長的表情。
種田梨紗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村上悠似乎在眼神里看到了一絲羞惱。
她突然吃下村上悠遞到她嘴邊的那勺飯,然後搶下了已經裝盤的飯和勺子,一言不發地轉身出去了。
腳步很急促。
「好了,準備吃飯了,都過來自己端吧。」種田梨紗的背影在村上悠的注視下轉出廚房不見,村上悠隨即宣佈了開飯。
「村上君,我來了!」第一個自然還是東山奈奈,她已經對此輕車熟路了。
第二個是悠沐碧,第三個是佐倉小姐。
還是一成不變的底層戰力。
……
完成了投食的村上悠很快趕回了新家,準備做個檢討報告。
他本來想着早點把東山奈奈帶出來以後就回家,結果竟然被留下吃了頓沒吃飽的晚飯,還在櫻花莊做了一頓飯。
雖然村上悠不會說明自己具體的行程,但是中野愛衣對這樣不經請示就晚歸家的反應多少讓他心裏有些發慌。
她不會多說什麼,只會面無表情,大致意思就是我記下了,你看着辦。
至於這樣的面無表情會持續多久,村上悠就不知道了。
小心翼翼打開大門,屋裏的燈沒亮。
只有杏杏聽到了動靜,叫了兩聲,表示歡迎。
中野愛衣不知道去做什麼了,還沒回來。
……
當村上悠等到了大約晚上八點半時,他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村上悠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村上君。今天千夏找我有點事情,所以回來晚了。」中野愛衣首先道歉。
「中野你想做什麼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中野愛衣轉頭看見餐桌上已經準備好的飯菜,有些驚訝:「村上君,你等我等到這麼晚嗎?」
「不是的,我今天也回來晚了,想着你還沒回來的話就再等會兒。」村上悠實話實說。
「果然是村上君你的風格。」中野愛衣失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既然這樣,我就邀請你一起吃晚餐如何?」
「樂意之至。」
餐桌上,村上悠聊起了「搖曳露營」的事。
「中野,明天早上九點,「搖曳露營」要進行新一輪的配音了,你沒有問題吧?」
「我能有什麼問題?」中野愛衣疑惑看向村上悠,用眼神詢問他。
往常村上悠多少還能從中野愛衣的表現里分辨一二,今天他卻完全迷失了。
「為了保持完整性,你們的收錄是不能分開進行的,有問題嗎?」
村上悠試圖說明白一些。
「沒問題,明天早上怎麼去?」
「我騎摩托車帶你去。」
「嗯。」中野愛衣惜字如金,心情似乎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不知道跟赤崎千夏找她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村上悠在心裏暗暗思考。
……
五月四日,星期三。
村上悠照例起床後準備早餐,並且準備叫醒中野愛衣。
只是這次他打開了中野愛衣的房門,站在門口喚醒了中野愛衣。
這一步他如果不走,難道要留給中野愛衣來走?
中野愛衣也沒說什麼,就像往常一樣洗漱吃早餐,一直到坐上了村上悠的摩托車。
「中野,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第二次坐摩托車了對吧?」
「對,之前有過一次。」
「抓穩了。」坐在車座上的村上悠偏頭看向身後的中野愛衣,特意沒有用「抱緊」這個詞。
「嗯。」
摩托車飛馳,一路顛簸之中,二人都沒有說話,很快就來到了錄音棚。
停好摩托車,村上悠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眼下是八點半左右。
算算時間,佐倉鈴音就算開車帶着東山奈奈和種田梨紗,應該也還沒到錄音棚。而至於工作人員們,就算他們大多比聲優來得早一些,這時到了錄音棚的工作人員應該也不多,大部分可能會再晚五到十分鐘到達。
中野愛衣跟在村上悠身後進了錄音棚,路上偶爾碰到工作人員,她都主動致意問好,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了。
在打招呼時她一直在想着其它的事,無論是村上悠對自己的態度,還是稍後配音時櫻花莊幾人對自己的態度。
再怎麼不介意,同鈴音她們的關係再好,也終究難免尷尬。就像從北海道回來以後,自己對於村上君一直都不知道該保持什麼態度,就像陷入了泥潭裏,不能進退。
哪怕和往常一樣,也終究多了些什麼,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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