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胄還真被問住了,思忖一會兒,道:「那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打擊,沒有辦法靠我自己來消化。人只有遇到這種情況,才會物理隔絕自己和從前的一切牽連。」
董月荷聽得如墜五里霧中,喝了一口稀粥,吃了一口鹹菜,說:「一大早的,你們兩個在打啞謎呢。袁媛,你是不是要去市區出差啊?你的衣服我給你收好了,行李箱也拿出來了,都放在沙發上。你待會兒自己看看。」
袁媛忙道:「好的好的。謝謝老師。」
她真的很感激董月荷,名義上是師生,實際上,媽媽該做的事情,董月荷做得比她生母還要好。
……
「老師,你這個藤箱子,能進博物館了吧……」
「哎呀,鎖頭是我新加的,能用!而且藤箱子能抗壓,還能減震!東西放裏面,安全!你摸摸,溜光水滑,多滑,一點兒毛刺都沒有!」
「可是我還是覺得它能進博物館了啊。老師,這箱子是你小時候用過的嗎?」
「對啊。還有江胄他外公去省城讀高中的時候,也是用的它!」
袁媛:「……」
在家裏走來走去幹家務的江胄,抱着一壇剛摘好的卜豆角走向廚房,路過插一嘴:「媽,袁媛說得對,這箱子確實能進博物館了。比我們仨年紀加一塊都大!」
董月荷:「……」
最終,袁媛還是用上了這個藤編的行李箱,這麼古樸又有年代感的東西,她很喜歡。
這次因為要去好久,沒辦法借車了,只好坐班車去城裏。
江胄背着自己的背包,再幫袁媛提着箱子,提了這麼多東西,他還是沒事人似的。袁媛看着他精精神神的模樣,忍不住笑,「來,我給你帶個帽子。」
她踮起腳,把早就準備好的男士帽子,給江胄戴上。
江胄配合着她,乖順得像只順毛大狗狗。
兩個人走了半個江屯鎮,才來到車站。穿過佈滿小商販的車站廣場,有江胄在前面開路,袁媛被護得毫髮無損。投桃報李,她到候車室坐下,打開飯盒,把準備好的司康拿出來投餵江胄。
江胄吃了一塊,說:「這次的餅乾不一樣了?」
袁媛說:「這不是餅乾,這個叫司康,不用揉面和打發,坐起來比較簡單又比餅乾耐餓耐存放,我就做一些帶過來。」
她還在惦記自己的烤箱,如果可以帶過來就好了,她還大有用處呢。
算了,回頭再想辦法。她自我安慰着,反正對王教授,她是志在必得的。腦子裏翻來覆去盤算各種計劃細節,腦子漸漸開始發沉,挨着江胄肩膀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胄輕輕推了推她:「車來了,上車。」
袁媛激靈着醒了過來,腦子醒了身子還沉甸甸的,江胄把她拉起來,一手拉着她,一手提着她的行李箱子,背着他自己的背包,隨着人們移動方向走去進站口。外頭寒霜掛冷,候車室里熱得人人頭頂冒起了水蒸氣,袁媛才醒過來又被熏得腦子暈乎了,車站工作人員拿着大喇叭站在出口來回重複:「到z市汽車總站,尾號371的車子已經到站了。請乘客們帶好隨身行李,有秩序排隊上車!」
念兩句還得插一句:「哎!別擠啊!都別擠!!」
袁媛快不行了,肩膀上忽一沉,江胄圈着她肩膀,他身上特有的溫馨香味沖淡了周圍異味,她精神隨之一振,江胄低聲催促:「快走,快走。」
他們排隊通過了進站口,上了大巴。
四個半小時的旅程,袁媛在半夢半醒中度過,有人在大巴上玩賭紅藍的把戲,江胄掩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有人湊上前去想要上當,江胄厲聲道:「滾!」
那倆騙子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頓時不幹了,那當托兒的梗起脖子道:「小哥哥,不要多管閒事!」
江胄淡淡的說:「都是跑江湖的騙子,我看不到也就罷了,我看到了就得管。」
托兒走上前:「帶着女朋友坐長途車,要在妹子面前逞英雄是不?你知不知道這條路都是我們罩着的?」
那原本要上前參加賭博的農婦,見勢不妙,捏着小錢袋子回座位上去,低着頭不吭聲了。騙子被壞了好事,注意力集中到江胄身上,主騙跟在托兒後面,掀開外套,露出裏面刀尖的寒光,故意對着江胄眼睛晃來晃去。
江胄皺眉:「你們搞詐騙,還搞出了道理?真以為沒有王法了嗎?」
托兒說:「王法?在這條路上,咱哥倆就是王法!」
袁媛伸手去拉江胄,江胄垂眸看向她:「別怕。我有分數。」
托兒獰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漂亮女朋友倒是識時務的。小姑娘,長得白白嫩嫩大明星似的。你老公耽誤了我們今晚發財,要不然你陪我們玩玩,哥們兒看在連襟份上,就不追究了?」
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摸袁媛臉蛋,袁媛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江胄已經出手握住了那托兒的鹹豬手,托兒拼命往後縮,臉皮漲得紫紅,小臂上青筋都凸起來了,卻是紋風不動。
而江胄的臉色黑沉,分外怕人。
主騙慌了,拔出小攮子朝着江胄臉扎過去,江胄飛快一扯,托兒大聲慘叫,悽厲無比。主騙的攮子深深沒入到托兒小臂,只露出個刀柄。好傢夥,血都不流了,主騙往回撤,攮子尖卡在了骨頭縫裏,江胄寸着勁兒往上一送拳頭,擊中的是托兒的手腕,推出來的是卡在骨頭縫裏的攮子。
「噗嗤——」鮮血噴出來,濺了主騙一臉,主騙黑眼珠往頭頂一插,暈了過去。托兒瘋了,江胄站起身,拎着他後衣領,「司機,停車!」
司機靠邊把車停下,江胄把兩個騙子扔下了車,扭臉對司機說:「這兩個乘客突發疾病,一個暈過去了,一個受了外傷,我們讓他自己去找醫院治病,沒問題吧?」
駕駛座上昏暗的司機燈位照得司機臉色蒼白難看,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江胄回到座位上,把外套罩在自己身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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