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花廳,張牧終於知道那貴人是誰了。
正是在講學廣場上有一面之緣的李師師。
宋夫子果然料事如神。
張牧進來時,莊曉夢正陪着李師師閒話,二人宛如桃李,溫柔嫻靜與青春明媚同時出現,讓整個花廳春意盎然。
莊曉夢見到張牧進來,笑顏如花:「牧哥兒,可未曾聽說過你還有詩才啊……」
張牧連忙擺手:「都是家慈的教導,與我無關……」
莊曉夢也不多說,只是伸手虛點了一下張牧,然後對春熙道:「春熙,陪我去花園走走。」
說完,就帶着春熙走出了花廳,花廳內只剩下張牧和李師師,以及李師師身後的貼身丫鬟。
李師師站起身再次向張牧富了一禮,說道:「小張先生,貿然造訪,還望見諒。」
張牧坐了下來,疑惑道:「師師姑娘尋我何事?」
「我來求詩。」李師師開門見山道。
張牧神色不動,看着李師師。
之前在廣場上,本就有些距離,再加上眾目睽睽之下,張牧總不好盯着人家看,如今坐得近了,再細看的話,這李師師頗有幾分前世神仙姐姐年輕時的容顏。
「想必宋夫子已經和張小先生說過我的事了。」對於張牧的目光,李師師只是俏臉微紅,但並未躲閃,脆聲說道,「大運朝崇文,我雖隨父自幼學問,詩詞一道卻難登大雅之堂。」
「待入了宮,若是有幾首絕妙的詩詞傍身,便是出人頭地的機會。」
「因此這次遊學,我特地求了父親允我同行。只是一路行來,莫說絕妙,便是尚可的詩詞都少之又少。」
「直到聽見了小張先生的吟誦。」
張牧沉默了片刻。
他本想拒絕的,但想到宋教諭的話,便點了點頭,「家慈卻有幾首小詩未曾流傳,你想要什麼樣的?」
李師師先是起身,再度一禮,道:「先行拜謝伯母。奴家不敢挑選,但若是伯母有閨閣時的詩留下,適合我這般年紀的,那是最好。」
張牧想了想,說道:「我念,你記。」
李師師連忙點了點頭。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張牧念完,就看到李師師愣住,嬌憨憨的模樣,像是一個小手辦。
「師師姑娘……」張牧喚了一聲,李師師這才回過神來,感慨道:「這,太妙了。」
能不妙嗎?我照姐排面。
張牧笑了笑,又問道:「會喝酒嗎?」
李師師聞言,俏臉微紅,點點頭:「平日在家,會小酌幾杯。」
「那就好!」
大殺器來了!
張牧再次開口道——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照姐開無雙!
張牧長出了一口氣,好險,差點唱出來了。
李師師整個人仿佛被使了定身法,然後一張俏臉從脖子根開始紅了起來。
「師師姑娘,怎麼了?」張牧問道。
李師師張了張嘴,先是長吐了一口氣,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一首太好了。」
「我……我不敢用……」
「我都說出來了,就記下吧。」張牧說道。
其實張牧心裏早有打算,以後即便他需要寫詩來達成目的,也不大可能用這些明顯的閨閣作品,既然要幫嘛,就幫個大的,正如宋夫子所說,結個香火情。左右都是結,那為什麼不結大一點呢。
李師師則是平靜了一會,才開口道:「多謝張先生。」
這一次,把「小」字給去了。
說完,李師師又說道:「按理來說,我拿了張先生的詩詞,應當有潤筆之資。」
「家父清廉,並無多少余財。我只帶了三百兩銀子。」
張牧眼前一亮:這可比殺人還掙得多。
「但是,這樣的詩詞,我只用三百兩銀子交換,實在是有辱斯文。」李師師又說道,「既輕視了先生,又輕視了伯母。」
張牧:~(′ー`~)
也不是這樣的,你想多了。
這樣的輕視,請來的更猛烈一些。
「思來想去,我覺得唯有此物最合適。」說着,李師師直接抬手,解開了脖子上的一根金絲,取出了一串項鍊,那項鍊吊墜是一塊玉石,裏面仿佛有符文流轉。
「這是我年幼時一位長輩所贈,是一道護身符寶,乃是養液級別。」
「無懼通脈境的攻擊。」
「我深居家中,開春後便會入宮,安全無虞。倒是張先生在鏢局奔走,山水之間有大危險,得此護體,倒也合適。」
張牧本來還想再勸勸對方換成銀子,但一聽那個無懼通脈境的效果,頓時眼前一亮。
無懼通脈境的意思,難道是通脈大圓滿來了都能護住自己?
當然,張牧明白,符寶不是萬能的,你讓通脈圓滿多打一段時間,符寶能源耗盡,一樣會失效,但起碼不會被秒殺啊。
況且,張牧的敵人,又不是通脈境圓滿。
一隻六品的狐妖而已。
等自己到了五品通脈境,配合這個符寶,再帶上逃跑無憂的玄姬,到時候自己和狐妖就攻守易型了!
獵人和獵物,將從此轉換立場。
一想到這個,張牧立刻浮現笑容,一邊伸手接過那符寶玉墜,一邊說道:「這怎麼好意思,這多不好意思,這實在不好意思……」
只是那玉墜一落入手中,張牧就感覺到玉墜上面傳來的絲絲溫熱,突然想起這玉墜方才還埋在那一片丘陵之中。
李師師見張牧表情變化,似乎也意識到什麼,剛剛消去的紅暈再度爬上臉頰,像極了朝霞。
「我……告辭了……」李師師站起身道,「我不方便出來太久,就此別過。」
張牧聞言,將玉墜收好,拱手道:「再會。」
李師師輕點螓首,就帶着丫鬟匆匆走出了花廳。
李師師離開不久,莊曉夢就走了進來,見到張牧在把玩手中的一枚項鍊吊墜,語重心長道:「少年慕少艾,人之常情。但牧哥兒,你莫要動心。」
「她是要入宮的。」
「伱若有成家的心思,我再與你找個相配的。」
張牧一聽,連忙搖了搖頭:「夫人您誤會了,這是她給我的謝禮,是一枚符寶。」
再怎麼說,他現在心理年紀可是穿越前二十多歲的正經人,怎麼會對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片子動心。
聽完張牧的說法,莊曉夢不置可否,坐回椅子上,嘆了口氣:「也是可憐人。」
「哦,此話怎講?」張牧收起吊墜,隨口問道。
莊曉夢說道:「聽說他父親因為一件案子得罪了京城的貴人。那小丫頭為了救父親,這才主動提出參與秀女甄選,和宮裏搭上了關係。」
「世道就是這樣,大人物吹口氣,小人物就要一生來擋。」
張牧輕聲說道:「縣令可不是小人物。」
莊曉夢眼中似乎閃過一抹哀傷,搖了搖頭:「誰都會是那個小人物……」
張牧笑了笑,沒有接話。
莊曉夢似乎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致,擺了擺手:「去吧……」
等張牧走到門口,又被莊曉夢喊住:「牧哥兒……」
「嗯?」張牧停下腳步,「夫人還有吩咐?」
莊曉夢搖了搖頭,說道:「好好修行。」
「只要你的足夠強大,你就不會成為那個小人物。」
……
從花廳回來,張牧總感覺心裏有些壓抑。
他不知道莊曉夢的話是另有含義,還是單純的鼓勵自己。
小人物,他就是啊。
前身被劉左殺死,自己穿越後又被李二暗殺,前兩日還被邱英東盯上。
不過,最後那句話他也聽進去了。
只要自己足夠強大,就不會是那個小人物。
若不是自己有着二品殺三品的實力,恐怕現在已經被邱英東害了。
張牧深吸一口氣,進了房間,重新開始修行起來。
先通任督,再升五品。
下一個目標,殺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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