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
楊錦帆撇撇嘴,不想問,生氣了,在一起朝夕相處了六年,他嘴真夠嚴的,愣是一個字沒提起過。
仔細梳理那些容易被遺漏的細節,又覺得不大對勁。
懷氏深受皇帝倚重,是朝堂權臣也是天子寵臣,能和貴妃之子做發小,應當和皇家的關係十分親厚才是,怎麼會不知曉寵臣家孩子的姓名?
族譜上明顯寫着「懷顧君」三個字,君哥考取武狀元用的也不過是化名「顧君」,只省略了姓氏,君哥還從未掩飾過相貌,以皇帝疑心重的毛病,第一眼見到君哥想起懷民昂將軍時,就應該打起十二分警惕,怎麼會只是小小的試探,還把這個禍患放在曾經最寵愛的兒子身邊?
君哥和堯哥應該更清楚這一點,怎麼還會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在皇帝面前晃悠?
轉念一想,又覺得君哥和堯哥不會是那麼粗心的人,其中應該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細節。
「單是為了這件事嗎?這麼大動干戈,應該還有其他動作吧!」
齊朗笑道:「不出恩人所料,聖上的確還交代了其他事。蘇杭兩州乃至江南一帶是北風國名副其實的錢袋子,一場瘟疫將國庫消耗所剩無幾,燕北即將開戰,單六殿下和顧將軍從鄂州帶回來的幾十萬兩白銀不過是杯水車薪,北風國還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所以來江南「看望」懷氏後代不過是順便,來撈錢才是正經事。
楊錦帆挑眉,眼底戲謔的笑意藏不住:「要錢還不簡單,往他那些個兒子身上隨便搜刮點下來,支持打個仗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他最不重視的殘廢六兒子出趟公差都能上交幾十萬,其他養尊處優得他親自教導的兒子更是人中龍鳳,母家財力不俗,隨便拿出個百來萬支持他們老爹,不是什麼難事吧?」
齊朗被她這番話逗笑了:「哪有恩人說的那樣容易,帝王家何曾有過父子真情?」
一場瘟疫炸出他悉心培養的嫡長子要了軍事要地鄂州,他最看不上的么子卻帶回了幾十萬兩銀子,一個小小地方父母官竟然敢隻手遮天二十年,沒有權臣或皇子在背後撐腰,借他一百二十個膽子,量他不敢!
樁樁件件都是在挑戰上位者的底線,足夠那位集中精力來清理一番朝堂了。
「兒子靠不住,權臣不敢靠,就只能靠如你和顧君這般沒靠山,家世清白,又有才華,能與朝臣為之一戰的年輕官員了。」
齊朗溫潤輕笑:「正是。」
「對了,六皇子來監管瘟疫,不僅安全回了上京,還帶回了幾十萬兩白銀,怎麼還被軟禁起來?」
提起六皇子,也是身居高位的可憐人,不僅是幾位兄長的擋箭牌,還是宮裏捧高踩低最容易被欺負的對象,畢竟——能被宮奴欺負的皇子,比宮奴還低賤。
齊朗的臉色逐漸凝重,帝王的心思他們做臣子的猜不透,也只能勉強猜測幾分。
「大概是六殿下長得太像貴妃娘娘了吧!」
「恩人可知,六殿下平安回京後,聖上其實並不高興,甚至平日裏能近身伺候的宮人也不敢上前觸霉頭,每日都在御書房裏砸東西。」
楊錦帆點點頭,意料之中的事。
皇帝派他前往鄂州本就有意讓他有去無回,誰成想不僅回去了,還立了大功,能高興才怪!
「這也是聖上交待給我等的任務之一,調查五年半前六殿下下江南的足跡,查清楚六殿下私藏的幕僚,格殺勿論。」
楊錦帆挑眉,五年前不管不問,有意放縱,人真成長起來了,他又破防,真搞不懂一個兇殘暴躁的中年老男人到底要幹什麼。
「若你完不成這個任務怎麼辦?五年前你還在埋頭苦讀,皇帝的影衛跟了六皇子一路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你如今要從何查起?」
齊朗無所謂地擺擺手:「小的還能怎麼辦,無非是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實在找不到破綻,或者幫六殿下製造一個『足跡』,遊山玩水正是久居皇宮不得寵的皇子最好排憂解難的地方。」
楊錦帆對上他的視線,由衷地讚賞。
還好當時機緣巧合之下將他拉入了自己的陣營,不然不敢想像這樣聰明的人若成了敵人內部軍師,該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阻礙和災難。
「返京後若能聯繫上六皇子,便讓他寫封信給我,若是他有任何情緒上的不對勁,請你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我,我會安排兩名暗線隨你一路,六皇子他太苦了。」
她挺害怕堯哥幽閉久了,會變回原來那個性子,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走出地獄般的八年,走出充滿霧霾的人生,若是再陷入回憶,恐怕這輩子就這樣毀了。
「齊朗銘記恩人囑託。」他點頭,沒多問什麼。
六殿下的辛酸史在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上京都不算什麼秘密,他雖然不知其中詳細,也能感同身受那份親眼目睹自己親人被逼死,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
娘親的死,至今歷歷在目,不曾忘卻半分。
「多餘的我也不說了,讓王家人進來吧,時間太久也會令人起疑。齊大人可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齊朗腦海里閃過一抹身影,不好意思地問道:「恩人,那位戴面紗的姑娘是誰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她有些眼熟,自己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是不是他太想映映,才會生出一股虛無縹緲的希冀,恩人曾說過沒有絕對的不可能,他是不是這輩子他還有機會見到映映?
想到這裏,他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澤,一片黯淡,他自嘲地彎彎唇角,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親眼目睹她的魂魄消失在黎明,又怎麼會再見呢?人死不能復生。
心裏複雜糾結,他將目光重新投向楊錦帆,恩人本事通天,能讓他見到映映的魂魄,還能讓他和映映對話,應該應該也能告訴他想要的答案吧?
楊錦帆坦然對上他的視線,清楚看見他眼底的期盼和炙熱,淡然一笑。
「大人來到蘇州城,沒聽到過她的威名?『行醫算卦兩者兼,料事如神陶半仙』正是那位姑娘。」
姓陶?難道不是映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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